第2章 亲人亡
傅老汉一脸疑色,问道:你们这是?
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率先站出来回答:傅大哥,我们是来给你送别的,再来我要为傍晚那会的话道歉,哎,我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我可太不是人了,小弟回去后夜不能寐,实在是羞愧至极,还望傅大哥能够原谅小弟。
傅老汉和此人向来有些嫌隙,也深知对方秉性,这会对方这么情真意切的同他道歉,不免让他有些吃惊,不过那老六一脸的悔恨加羞愧的神情很能唬人,他到底还是信了,没事,我能理解,送别便不必了,我们这就起程了,你们也回吧。
眼见他们要走,那老六急了,上前几步,伸出瘦长的胳膊拦在傅老汉身前,这可不行,此去一别,大概今生都难以相见,傅大哥若不嫌弃的话,一定要与我们几个喝碗拜别酒。
傅老汉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那碗酒,一口饮罢,可这老六还不作数,又让人倒了一碗递给了傅夫人,傅大嫂,这些年,你一直帮扶着咱家媳妇,我都看在眼里,大恩不言谢,千言万语感激的话都在酒里了。
傅老汉本要去拦,被傅夫人阻了下来,她自行接过酒后浅笑道:你日后可要好好待你家娘子。
自然自然。
两碗酒喝罢,老六松了口气,他爽快地挥挥手,天高海阔,大哥大嫂保重啊。
傅老汉也挥手致意,转身欲走,可刚迈出去几步,他眼前突然发花,脑子混沌,看向妻子时,对方也是同样的反应,他瞬间就明白过来,瞪大眼睛指着那三人,你!你们......,然而话音未落,他便身子一沉,栽倒在一旁了,傅夫人也是脚下一软倒在了他身侧。
事发突然,傅沛白脑子一懵,她跪倒在地,去摇傅老汉,爹,爹!醒醒!,见傅老汉丝毫没有反应,她又去喊一旁的傅夫人,娘!醒醒,醒醒啊!
皆是无用,一旁的傅嘉许早就吓傻了,跌倒在田渠中,呜哇哇的哭了起来。
那三名男子走了过来,为首的老六搓搓手,嘴里说着抱歉了,脸上却挂着笑,你们两个,去把那小子先绑上,然后把这丫头也捆了。
是。
两名男子朝着傅嘉许走过去,他们刚从后腰摸出绳子,背后便被猝不及防撞了一下,不过他两再怎么说也是壮实的汉子,踉跄一步后就站稳了,抬头看去,那半大的姑娘正张着双臂挡在男孩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扯着嗓子喊道:你们给我爹娘喝了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声音大而气势不足,说到底傅沛白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三个大男人自然是不怕她的。
老六上前两步,微笑着解释:放心吧,丫头,就是两碗蒙汗药而已,我说了,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村子就遭殃了,所以为了顾全大局,你就先老老实实跟你爹娘呆一晚,等明天来人带走你弟弟后,我就放了你们三个,到时候你们要走,去哪我都不拦了。
傅沛白立马就啐了一声,你做梦,想带走我弟弟,你想都别想,除非我死!
这一口唾沫挂在老六的脸上,他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了,眯眼瞧着面前状似小兽一般龇牙咧嘴的姑娘,表情阴晴不定,少顷后,或许是他残存的良知让他选择了不跟傅沛白计较,他冷着脸抹掉脸上的唾沫,指挥着另外两名男子赶紧将人绑了。
两个大腿还没男人胳膊粗的小家伙哪里反抗得了,立刻便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傅沛白绝望地大喊着救命,救命啊,呼喊之声响彻夜空,不会有人听不到,可村子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寂静无声。
喊到最后傅沛白声音嘶哑,她紧紧地握着拳,指尖扎得掌心生疼,随后她便被扔进了地窖,男人将她的嘴缠上了好几圈布条,系得死死的,让她无法开口,接着又四处检查了番,确保她无法逃脱后,才爬出了地窖。
地窖出口的木板缓缓合上,隔绝了最后一缕月光。
傅沛白咬着下唇,努力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掉下,她拼命地回想着爹爹同她讲过的话,即便身为女子也要勇敢,坚强,面对危险时要沉着冷静,她就这么一遍遍在心里默念这些话,眼泪最终是憋了回去,眼睛也逐渐适应了地窖中的黑暗。
她环视四周,发现这个地窖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可以为她使用的工具,那三人还谨慎的将她与爹爹娘亲分开关押,逃出去简直是难于登天。
她侧倒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脑海里出现弟弟傅嘉许和她相处的一幕幕画面。
傅嘉许才出生时皱皱巴巴像个猴子,而傅沛白当时虽才七八岁,肆意洒脱的性子却是初初长成了,她皱眉说了一句好丑,将她爹爹气得跳了脚。
傅嘉许五岁时,她带着他去河边游玩,一时没有看顾好,让小嘉许落了水,她跳入湍流的水中救起了弟弟,本以为回去一定会挨上爹爹的一顿骂,可爹爹却只是面色严肃的问她有没有事,下次不可再这般鲁莽的跳下河救人了,她第一次忍不住落了泪。
傅嘉许八岁时,她带他去县城游玩,给他买了糖葫芦吃,还有小糖人,带他看了皮影戏,傅嘉许举着糖葫芦蹦跶在回村的路上高喊着:阿姐最好了,阿姐最好了!
还有许多许多,她和傅嘉许一起成长的回忆,和爹爹娘亲相伴的记忆,就这么想着想着,她眼皮耷拉下去,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砰!的一声巨响。
傅沛白被这响声惊醒,她的心跳得仿佛在擂鼓,响声是从地面上发出的,可她却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何事,只能发出不甘心的呜呜声。
她盯着木板的那几缕缝隙,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那最后的光亮也被遮住了,好似有人摔在了地窖的木板上,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地面上响起众多吵杂的声音,有男有女,无一不是在高声求饶着,可蓦地,伴随着一声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地面上所有的人声戛然而止。
傅沛白惊恐地瞪着木板,眼见那缝隙渗下延绵不绝的血珠,汇流成一柱,淌落在她脚边,血腥味逐渐弥漫在整个地窖。
而地窖上,片刻后又爆发出巨大的喧闹声,有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婴儿的啼哭,以及接连不断的利器入肉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不断的刺激着她的耳膜。
她怔忡地盯着地窖的虚空,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有听到爹爹娘亲和嘉许的声音,他们应该也在地窖逃过了一劫,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可她的幻想随着一声尖锐的傅明!彻底破灭了,那是她娘亲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傅嘉许稚嫩又惊恐的童音。
爹爹!娘亲!
傅沛白血气上涌,她腾地站起身,木板渗下的血珠顺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沿着她的眉骨,脸颊,向下缓缓流动着。
她被粘稠的血液糊住了眼,一时睁不开眼,她只能飞速地眨动眼皮,从地上往上跳,妄想用头顶开木板,可一切都是徒劳。
血珠绵延不绝地滴落在她脸上,渐渐的覆了一脸,余有一双黝黑的眼睛露出。
时间一点点流逝,上面的喧嚣声渐渐小了,刀剑回鞘的声音仿佛一刀刀划拉在傅沛白的心口,她的眼睛虽然睁开了,目光却空洞得可怕。
最后,怀柳村重归平静,木板上那人的血也仿佛流干了,不再滴落血珠。
傅沛白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她视线内正好是那摊暗红浓稠的血泊。
脑袋一点点混沌,意识一点点抽离,她想着,她应该也要去找爹娘和弟弟了吧,这样也好,一家团聚,也好。
......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饿醒的,肚子发出一串咕噜的叫声,在空荡的地窖显得突兀又诡异,她眨了眨眼,忍着腹里的空虚坐起来。
爹爹,娘亲,嘉许。
家人的面庞又一一在她脑海闪过,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安静的等着阎王爷来收走她这条命。
可这般过了许久,她想象中的死亡都没有到来,反而是胃里火烧火燎的痛感告诉她,她还活着。
她瞳孔僵硬的转动了一圈,目光落到地上的那滩血,可此时,那滩妖异粘稠的鲜血在她眼里一点也不可怖,反而犹如甘泉一般夺人心魄,迷离间,她感觉自己鼻尖好像闻到了那浓烈的血腥味,睁眼之际,她发现自己已经匍匐在了地上,脸与那滩鲜血仅仅一寸之隔,她瞳孔一缩,坐起身后剧烈地干呕起来,然而几十个小时未进米水,她吐不出来任何东西。
死亡,死亡就近在咫尺,却就是不给她个痛快,她后仰瘫倒在地上,心如死水地闭上眼。
将将又要陷入昏迷之际,地窖上传来了人声,她倏地睁眼,默默地听着地面上的交谈。
又是一村,这魔教真是丧尽天良丧尽天良!
峰主,都检查过了,无一幸存,如何处理?
一道清冷如泉的女声响起,就地掩埋。
是。
她瞬间睁大了眼,翻起身来,拼命的向上跳着,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她想活,她要活下来,活下来为家人报仇,报仇!
她要杀光世间所有邪魔外道!
她心里此刻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她要活下来报完仇再下去找爹娘嘉许团聚,不然她死不瞑目!
或许是苍天有眼,她跳动的微弱声音终于被人察觉,那道清冷的女声再次响起,那边有动静,去看看。
很快便有人踏着沉沉的步子走了过来,压在木板上的尸体被挪开,木板被打开的一瞬,光线重新笼罩进地窖,刺目的阳光让傅沛白睁不开眼,她皱起眉头,闭着眼,听到头上有人说,禀告峰主,这里还有人活着。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睛,抬头望去,模糊的视线中有一个隐约的女子身影,那人站在逆光下,光影重叠,她看不清对方的脸,直到她眼前完全清明,她才得以窥见对方真容。
那年轻女子身着一身素净白衣,眉眼细长,面容清冷,那双浅棕色的瞳孔仿佛一对琉璃宝石,晶莹通透。
傅沛白有一瞬间的恍惚,在她成长的前十六年里,还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人,将之比作谪仙,也毫不为过。
白衣女子瞧了眼满脸血污的她一眼,视线最后落在了那双漆黑明亮的瞳孔上。
两人视线相接,女子沉默了一瞬,丢下一把匕首,其意不言而喻。
匕首落地发出声响,拉回了走神的傅沛白,她坐在地上,绑在身后的双手拾起匕首后灵活地割开绳子,然后扯掉嘴上的布条,再抬头望去时,女子适逢伸了手下来。
那双手生得极为好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
她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偷摸在裤腿上蹭了好几下手心,才将手放了上去,随后便被对方拉出了地窖。
重新回到地面上,她被明晃晃的阳光刺得闭了眼,五官紧缩着,好一会才睁开眼来。
目光所至,血,遍地的血,泥地上,屋檐上,水缸边,到处都是喷溅而上的血,视线内一片血色弥漫。
而血光之中,四处躺着形态各异的尸体。
她脑子一嗡,跌跌撞撞冲向一边,翻开尸体一看,不是,再扒拉另外一具,不是,另一个,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
最后她翻看尸体的手一顿,整个人僵住了,因为她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对中年夫妻和男童的尸体,那正是她的爹娘和弟弟。
傅老汉靠在土壁上,一手揽着傅夫人,一手揽着傅嘉许,三人靠在一起,背依墙壁,面容祥和得仿佛只是睡着了。
傅沛白上下牙齿打起颤,随即她连滚带爬跑到了她的亲人身边。
他们的尸体已经凉透了,皆是被一剑封喉,血液濡湿了身前大片的衣裳。
傅沛白看着他们,嘴巴张开又合,合了又张,颤抖着伸手过去,刚刚要碰上傅老汉的尸体时又猛地缩回来,眉眼拧在一起又松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表情古怪极了。
那白衣女子和一众下属默不作声站在数步远看着此情此景。
傅沛白没有哭,应该说是没有哭出声,她脸上的眼泪簌簌的落,和上面的血污交杂在一起,但她就是连一点声音都没从喉咙里发出,她忍着喉头的哽咽,鼻腔的酸楚,忍不住了就咬住自己的舌尖,生生将那些本该肆意宣泄的痛苦,绝望,和仇恨咽了下去。
她背对众人,低垂着头,佝偻着身子,背影看上去萧索单薄。
原本总是朝气勃勃的清亮声音现在变得黯哑,为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人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然后又是一声为什么?,声音比上一句大了许多。
一名执剑的年轻男子上前,问道:什么为什么?你在说什么?
下一刻,傅沛白就像疯魔了一般,转身死死拽住了男人干净的衣袍下摆,满眼血丝的嘶吼着,为什么?!
男人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拔剑出鞘,锋利的剑刃与傅沛白的脖颈仅仅相隔一寸之余,可她丝毫不害怕,手里抓着那块布料就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男子有些失了耐性,收了剑语气不耐,你这小子,有话就说,一个劲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在说甚?
满脸血污,声音沙哑的傅沛白竟被认作了男子,不过她根本不在意这个,眸光闪动,怨恨一丝丝爬上了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才来,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武林中人,名门世家的人,来这里讨伐落影教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才来,为什么?!
男子愣了一下,皱眉冷声:讨伐一事,兹事体大,自然要深思熟虑,百般筹谋,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傅沛白松开了手,枯坐在那里,形单影只,孤寂凄潦。
白衣女子遥遥看着这一切,随后召来了一名黑衣女子与其耳畔低语了几句,然后那黑衣女子便走了过来,从怀里摸出一袋重量不轻的钱袋递向傅沛白,事已至此,小兄弟节哀,这些银两你且收下,日后也好安身立命。
傅沛白一把打掉钱袋,袋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不要。
黑衣女子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捡起钱袋又递了过去,收下吧。
傅沛白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黑衣女子,我不要这个。
黑衣女子怔了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回头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面色平静,遥遥发问:你想要什么?
傅沛白眼睛蓦的一亮,语气坚定,我要学武!
我要学武!我想跟着你们,你们教我学武!
先前与傅沛白搭话的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小兄弟,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天极宗听过没?天下第一的剑宗,每年趋之若鹜拜山求学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王公贵族,地方豪绅,但是每年能入我宗门者少之又少,你说想学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先不说你这岁数远远超了学武最佳的年龄,就是那拜师学艺的银两你也是掏不出来万分之一的,听我一句话,收了这袋钱,换个地方重新生活吧,你的仇天极宗会替你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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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遍地是马甲(GL)——方块的六只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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