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微微侧转身，想到什么，冲着张天成笑了笑：爸，以后顾着点，在这学校上学的可不是只有你的继子。
    从学校门口经过的路人全都往过看，有好几个与张天成还有交情，这下更把脸丢尽了。
    张天成看着在那打成一团乱的人，跺了跺脚，自己开车走了。
    陈岚被抓的不成样子，本还想让张天成帮一把，谁知道这死人居然跑的比兔子还快，等她应付完，回去好好找他算账。
    看校门的大爷平时也八卦，多少知道点他们的纠葛，一个本能上正经大学的好苗子就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坏了，这女人下死手地欺负一个孩子，他实在看不过去将那孩子护在身后：别不饶人，学校门口闹腾，小心我报警了。
    陈岚气喘吁吁地站起来，看了眼儿子：回去上你的课，我也不指望你超过张野，但要是再像这次退步，我不饶你。将来只有你在这社会上露出头角，咱们被压的这口恶气才能出掉。
    赵荣点了点头，有校工在他也不怕陈姗姗能再闹起来。
    校工看着陈姗姗那张脸，走进学校叮嘱两句：一辈子还那么长，不念书你能干什么？真有骨气，你就活出个人样来，有一身本事还怕你呀，没人张野聪明。
    陈姗姗抓了一把头发，揉了揉发疼的鼻子，低声应了一句：谢谢您，我知道了。
    回教室的路上她想起张野和她说的那些话，突然明白过来，她还真是个傻子。
    也不怪张野，之前的她也只能做个被人拿枪使的傻子。
    张野第二天请假没有告诉王梅，他在车站广场附近的咖啡厅坐了大半天，等到一点才接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还是过年那会儿才见过孙子，眼下见孙子打扮得这么时尚，十分精神好看的小伙子，忍不住夸道：长的又俊了，是不是又长个子了？
    张野也跟着笑：没长，就是剪了头发，换了身衣服，显个子。饿了吧？我们吃东西去，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都是你爱吃的，还有腌好的咸菜，放不坏。这次奶奶多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妈平时忙事情也没功夫管你，回来了也累的不想动弹，奶奶好好伺候你们娘俩一阵子。
    张野笑了，心里却有点酸涩，爷爷奶奶这么正派的人，怎么就生出张天成这样的人来？
    大中午的太阳很晒，张野提着箱子往前走，刚打算叫个出租车，却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在眼前停下，降下来的车窗露出曾桥那张好看的脸。
    上车吧，我帮你提。
    曾桥说着下车将箱子放进车里，嘴甜地叫爷爷奶奶。
    张爷爷和张奶奶还是第一回 见这么漂亮的孩子：这孩子长的真好看，多大年纪了啊就开车，你们学校也不管吗？
    张野笑得眉眼上扬，给两位老人打开车门，笑着问：要不要给我爸打个电话？你们也有阵子没见他了，肯定想了。
    张爷爷嘴犟说不想见，张奶奶犹豫一阵：还是告诉他一声，也别让阿梅为难。
    我们先吃饭，他现在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张爷爷的脸当即变得更黑，他们也知道张天成两口子闹矛盾的事，原以为他们不干预就能早点修不好，谁知道
    看我不收拾他。想吃什么？爷爷给你们买。
    二老就算张天成有了钱也没朝他要过一分，这次来看孙子，又把攒的养老钱给带上了，大城市花销大，多了不会出错。
    张野抿了抿嘴角，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二十八章
    大城市多的是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即便是吃的也琳琅满目，高档酒店，生意火爆的路边摊，让张爷爷开始忍不住担心，自己带的这点钱在这地方能花几天啊。
    大中午秋老虎脾气不小，饭店里开着空调，吃火锅倒不算热。
    张野知道两位老人不能吃太过辛辣的东西，自己坐在辣锅那边，一边吃一边说：现在该收秋了吧？是我不好，早知道不该打这个电话的。
    张爷爷很少吃这些东西，偶尔换换口味也还好，闻言擦了把嘴，笑着说：我安排给别人去收了，又花不了几个钱，哪儿有孙子重要？还想吃什么再点，我看你喜欢吃羊肉卷，再来两盘吧？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咱们那里去，爷爷给你炖个羊肉锅子，那是正经羊肉，加上粉条冬瓜，保管你爱吃。
    张野刚入口的肉不知怎么就有点咽不下去了，好半天才应了一声。
    老两口吃的不多，而是一直张罗着他们吃，看两个孩子满头大汗也跟着乐。
    你和小野是同学啊？我们小野不喜欢说话，但是心眼好，以后有个什么事相互照应些。
    曾桥笑着满口答应：张野成绩好，我得巴结着让他帮我补课。
    一顿饭也没吃什么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张野本想让他们先回家歇一阵，张奶奶支吾半天说：还是先去你爸那里吧，我们劝劝他，好好的日子闹腾什么。
    老人家叹了口气，低落的情绪里透出几分沧桑和无奈。
    曾桥看了眼张野，那人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个家庭分崩离析，伤筋动骨波及无辜在所难免，张野应该是为自己往本就燃烧凶猛的火堆里添柴而愧疚吧？
    水下暗藏的波涛汹涌终将露头，保不齐接下来会是一场难以挽回的浩然大劫。
    曾桥上次来过一回，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到楼下，他毕竟是个外人，要是他们有个吵闹，自己在一边待着也尴尬，刚想说自己先离开，听张爷爷感慨：这里房子不便宜吧？和电视里演的一样，这都是你妈带来的福气，要不然我们连大门都进不来，在几楼啊？小桥一起进去啊。
    曾桥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下去了。
    电梯正好到一楼，四人刚要进去，却被几个高大壮实一脸凶相的男人抢了先，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张野安慰道：我们等下一趟。
    红色字母在他们要去的那层停下，张野没多想，扶着二老走进电梯，压在心底深处的那抹期待开始争先恐后地冒头，唇角泛起一丝浅笑。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后遇到了走远些，免得磕碰着了。听听，分明是上门来闹事的，也不知道谁家这么倒霉。
    电梯门还没开，他们已经听到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和男人愤怒的低斥。
    这声音怎么越听越耳熟？
    张野心底一闪而过的猜疑在走出电梯时得到应征，和这些大块头们奋力理论的可不是张天成和陈岚？
    两人身上都穿着家居服，想来是准备睡午觉。
    陈岚素面朝天的那张脸因为愤怒而通红，看起来更显狰狞刻薄，像个疯子一样吼叫：这是我家，你们凭什么把我们撵出去？别太过分，再不走我可报警了。
    这是我名下的房产，你们是谁派来的？真反了天了，什么人都敢上门来碰瓷，赶紧滚。
    为首的领头人声音浑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我们在乎你是不是这套房子的主人，以前是，但是现在不是了。王女士已经将房子抵押给我们秦总，你们想拿回去也行，几百万的本金加利息全数付清，我们立马走人。
    你
    张天成怎么都没想到王梅会把心思动在这套房子上，建设分校前提投入巨大，资金是头等难事，王梅费心弄到钱已经很不容易，他也没什么立场和她抬杠，眼下一口气只能憋在心里，沉默不言。
    陈岚苦哈哈地活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个这么体面的住处，这里每一处装修都是她亲自挑选的，住的正舒坦了给人腾地方，她怎么能答应？
    谁签的找谁去，这是我的家！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你们想进去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张天成，你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王梅那个贱女人打个电话？没本事建什么分校？你可悠着点，别让她把所有的钱都砸进去然后血本无归，到时候别怪我和你翻脸。王梅这个晦气的，我
    陈岚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那根叫做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捂着半边脸指着不知道从哪儿冲过来的老婆子破口大骂：你又是谁？敢打我，我今天不把你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陈岚高高举起来的手登时垂下去，满脸不可置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搓着手往张天成身边靠了靠。
    张野冷笑一声，现在怎么不横了？
    张奶奶气得狠狠瞪了张天成一眼：从家里搬出来，就和这么个女人搅和在一起？我原以为是多漂亮的小狐狸，不想连毛都快掉光了，我看你是被那股骚味给熏瞎眼了吧？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张天成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要不是王梅你能有这么好命？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出来？都住在一起了，老张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张爷爷更是满面寒霜，直接说道：既然阿梅已经和人家老总签了协议，那就由着人家安排。闹这么大的动静，你不要脸，当阿梅小野和你一样？这几位你们明天再来行不行，一时仓促也收拾不完。
    那几个男人也明白过来了，给老人家一个面子也不是不行，只是在经过陈岚身边的时候多了一句嘴：原来叫声最大的才是贼啊。
    一时只剩下他们几人，张天成刚才没注意，这时才发现曾老板的儿子也在角落里站着，真是他妈的丢人。让开道请二老进去，陈岚赶紧去倒茶水，带着笑讨好二老。
    张天成看到爸皱起眉头，冲着陈岚说：你先进去。
    陈岚弯腰倒茶的手僵了僵，最后还是不情愿地放下茶壶回房里去了。这房子太好，她又上了楼，什么都听不到。
    小野，你带曾桥去赵荣屋里玩电脑吧，我和你爷爷奶奶说说话。
    张爷爷出声道：不用了，孩子这么大了，也不是纸糊的，你也没想遮掩你这点破事，还有什么不能听的？想好了？真打算和那个女人好？
    张天成当着两孩子的面被这么问一脸难堪，两手交握在一起揉搓着，心中一阵烦躁。
    不出声，那就是有这个想法了。我原先以为你们年纪不小了，这个坎自己能想明白，倒是我想的太过简单。既然走到这一步，离吧，人家王梅多体面的人，不应该被你拉着丢人。小野再过几年读完书也要进社会了，去哪儿都不如在自己家公司里舒坦。从头到尾，咱们老张家只有对不住他们母子俩，你要还是个人，干干净净地出去。
    张天成顾着两孩子在跟前才没跳起来，急切上扬的音调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爸，这怎么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曾桥：这就是你的目的？
    张野：不，接下来得看你的。
    第二十九章
    张爷爷声音没有半点波澜：怎么不行？你做错事还有理了？以前我对你不多加管束，是因为你知道分寸是非。如果你眼里连我这个老子也放不下，随你怎么做，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最后我只劝你一句，贪心不足，坏事做尽早晚会有报应。
    说着站起身，嘴角这才露出一丝嘲讽：明眼人都看得清的理，你偏就和个傻子，早知道这样，我当初砸锅卖铁供你念什么书，也省得你祸害人。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能明白，亲儿子都靠不住，更何况是半路捡来的。
    张奶奶又气又恨，照着儿子的脑门狠狠地戳了一下：你真是被鬼蒙心了，可别后悔。
    张野一直站在那里没动，他看着一脸烦躁的张天成，声音里再没有半点亲和，冷然地像是看一个外人：爸，那我们就先走了，爷爷奶奶坐车也累了，我带他们回去休息。
    张天成张了张嘴，还想做最后的补救：别听你爷爷的，就算真走到那一步，你才是我的亲儿子。爸就是
    张野看着只抓着自己的手，没有急着抽出来：我妈比她年轻，又是高学历，最重要的是比她漂亮，就连秦总都等了这么多年。我想不明白赵荣他妈到底哪里好？爸不用对我好也行，再过几年我也是大人了，我会照顾好我妈。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会有个更有钱的继父，你说是不是？其实我有想过，要是你们真离婚了，我跟着你，把你们搅和的鸡犬不宁，后来想想实在没这个必要，因为这些人坏了名声还真得不偿失。
    张天成拉着儿子的手就这么无力地垂下来，哪怕就是老爷子恶言相骂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儿子不过寥寥数语像针一样戳在他心上。
    至于我爷爷说让你净身出户，他也气头上，别听他的，该怎么分怎么分，法院最公正。
    陈岚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开门声，赶紧从屋子里出来，见客厅里只剩张天成父子俩，强扯出一抹笑：不再坐一会儿？
    张野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出门了。
    陈岚拿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心里不高兴，快步走到张天成身边，指着门口念：你儿子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声好气，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这以后怎么在一起生活？张天成，我告诉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张天成没力气开口，跌坐在沙发里揉着额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见是王梅，本该生气大怒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只是平静地接通。
    王梅的声音和她这个人一样干练，也许是在一起谈论工作的时间太多，没有了那点温情。
    秦总给我来过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有骨气在外面买了新房子，没想到也只敢动这点心思。别的不说，房子已经抵押给人家了，你最好赶紧搬，难道让他们来把我和小野撵出去？张天成，我不奢望你心里记我多少好，但请你想想小野，闹到这个地步对谁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王梅说完就利落地掐断电话。
    张天成更将身体摔进沙发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岚盯着他问：是谁的电话？是王梅的？你怎么不和我说？我正好好好的骂骂她，凭什么把我们住的房子抵押出去？她自己闹出这么多麻烦，她自己去解决。
    张天成满身疲惫：就算我和王梅离婚了，该是小野的谁都别想动。明天搬走，你收拾一下。
    我不搬，好好的家为什么要搬走。我和阿荣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头，好不容易等到好日子，怎么能让给别人？我不管，你让她去解决，要不干脆把建分校计划延后，把东西拿回来，到时候咱们自己想办法。至于王梅欠的钱，让她去还，压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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