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眼里还含着泪珠,听罢点点头,望向沐夕沄说道:银哥哥受了伤,我不会疗伤,就想着去山下的药堂偷些药材。
半个月之前,小红玉偷偷下山,不明就里闯入了平县的一处药堂,对着药堂里一排排的药柜,她只是凭着灵敏的嗅觉搜寻着疗伤的草药。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响,小狐狸立刻跳下药柜,躲在药柜的角落里。
黑暗里走出一个人,那夜星光黯淡,那人面目模糊看不清楚。他没有走近红玉,但红玉却明白地感受到,对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红玉吓得几乎要夺门而出了,那人突然说道:小狐狸,你拿的药材没用。想要救那只银狐,你需要炼制心丹。
红玉不经世事,见他没什么危险的动作,又言语温和,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轻声问道:什么心丹?我不会炼丹。
那人极有耐心地说道:心丹的炼制方法很简单,我可以教你。说罢,竟是真的详详细细将炼丹的材料和方法告诉了红玉。
红玉一心想为银狐治伤,不疑有他,只是为难道:银哥哥说过,不可伤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取心。
有活人甚至是修行者之心,当然药效更好;若你取不到活人之心,这个容易,你去找那些刚死之人,取了他们的心脏便是。说完这句,人影一闪,竟就此不见了踪影。
小狐狸一脑子迷糊,浑浑噩噩钻出药堂,走上回山的道路。谁知没走多远,却听见几声惨叫。红玉躲在一块大石后,前方似是有多人相斗,还夹杂着大声的呵斥和轻轻的哭声。
小狐狸不敢露面,一直在大石后瑟瑟发抖,等到四处安静了许久,她才慢慢转过山脚。只见前方的山路一片狼藉,一辆大车翻倒在地,四周散落着几具刚刚咽气的尸体。
红玉已经被吓呆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本就是妖,血脉里流淌着妖兽的本能,倒也不害怕尸体,便按照那人的教授,取了几人心脏,带回洞府。又在自家洞府附近找到了白蛇草和离散花。虽说是头昏脑涨手忙脚乱,也不知哪里来的运气,竟真的让她炼出了几枚心丹。
面对银狐,红玉只说是下山偷了郎中的丹药,被银狐骂了几句,便蒙混过关。银狐吃了心丹,脸色一日日好了起来,红玉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那个孩子呢?
孩子?红玉茫然道:那孩子是前天在山间碰到的,我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只是看他躺在地上。我挖心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没有了。再就是今日红玉瑟缩了一下,满脸通红,不敢再说。
这小狐狸化为人形时间尚短,兽性未泯,行事只凭本能。见那心丹有效,自然得陇望蜀。
这几日,留存的心丹已吃完,山下的几个城镇因挖心一案防范严密,城中居民连上山砍柴等活动都暂时停止。本想去城中义庄搜寻死人,却竟然一无所获,急的她如火燎一般。
沐夕沄今日闯入迷阵,又被幻象所困,红玉见有人送上门来,竟恶向胆边生,打算趁机杀人取心。
沐夕沄看了她支支吾吾,已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下不禁凛然。今日若不是心底的那束白光相助,就算不被取心,也免不了会受重伤。这股力量已救了自己两次,只不知道是灵玉梅枝自身的灵力还是别的什么,此时也无法找到答案,只能按下不提。
银狐此时一身的鲜血灰尘,沐夕沄的前襟也被尖刀划破,两人相对,颇有点尴尬。银狐便吩咐红玉去取两件自己的外袍,顺便泡壶茶来。自己引沐夕沄出了丹室,到了一处厅堂。
两人各自坐下,银狐又是一揖到底道:小妖兽性未脱,今日差点害了恩公,银狐实在是不知怎么赔罪才好。
沐夕沄挥手道:这个先不提,刚才红玉所说,你怎么看?
整件事里,那个神秘人是关键。银狐沉吟道。
的确。沐夕沄抬头看他:不知你这伤从何而来?
银狐心头一凛,已明白了沐夕沄的意思。
如果说红玉炼成丹药是巧合,那个告诉她如何炼丹的人却一定是故意的。山下几个城镇,十几家药堂,红玉偏偏就碰见了知道如何炼丹的人,这只能说明,那人是跟着红玉进入药堂的。可为什么他要跟着这只小狐狸,等着告诉她怎么炼丹?由此推测,银狐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打伤,就极有可能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可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呢?
两人讨论了一阵,未能得出结果,红玉已拿了衣服茶水过来。
沐夕沄拢了拢衣襟没有换衣,站起来对着两妖说道:此事蹊跷,恐还有后文,今日查明两位并未造杀业,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可以暂不追究。但我会禀报师门,如果你们还打算在此修行,摩云山会派人注意你们的一举一动,若再有伤人之举,必严惩不贷。那心丹以人心入药,必不是什么善方,以后也不可再炼。
红玉一听急了,正要申辩,却被银狐拦了下来。
沐夕沄起身要走,银狐忙将他送至洞外。
没有了迷阵,出洞只有短短的一小段路,便到了大石之外。
沐夕沄看着银狐因乏力而佝偻的身体,轻轻叹了口气,将那瓶疗伤药递给了他。
俊美的银发青年不敢置信地接过药瓶,激动之下跪地就拜:恩公,五十多年前您与师兄放我一条生路,如今又赠疗伤之药,今后若有驱使,我与婉娘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婉娘?沐夕沄惊讶道:红玉竟是?
是。
婉娘就是五十年前因与银狐相爱而死去的女人。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沐夕沄问。所爱的女人居然投胎为狐,还遇到了前世的爱人。
与其说巧,银狐的眼中充满柔情,不如说是婉娘想尽办法回到了我的身边。
你是幸运的。不过,管好你的小爱人,再不要被人骗了。沐夕沄转身下山。
银狐轻声地咳了几下,看着星光下落寞远去的背影,低笑道:你怎知自己没有这份幸运呢?
沐夕沄回到药堂已过了三更,苏言君翻来覆去睡不着正在床上打坐,见他回来立刻迎了过去,叫来热水给沐夕沄擦洗,又给他拿脉上药,等到师弟一切停当,还亲自下厨做了碗鸡蛋面来,看着他吃下去。
沐夕沄看着他忙来忙去,心中一阵温暖。一边吃着面一边把今天的遭遇说了。
苏言君与沐夕沄、银狐的意见一致,都认为是有人故意引诱红玉挖心炼丹,于此同时,他还提出了新的疑问。
红玉遇到的被杀害的几人,和清溪镇发现的尸体是否有联系?那个孩子,又究竟是怎么来到依云镇附近的山林的?
本以为已经找到了真凶,最后却发现人在狐妖挖心之前就已经身亡。还有这分散几地的凶案,诱骗红玉上当的神秘人千头万绪聚在一起,把真相缠了个一塌糊涂。
胡乱睡了几个时辰,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天刚亮,沐夕沄就穿衣起床,来到院中。
浣衣缝补的大娘抱着几件衣袍从客房出来,那里据说住着两个北方来的药商。就见一名年轻公子送出门来,向大娘道了谢,见沐夕沄站在院中,远远地施了个礼便关上了门。
大娘笑着与沐夕沄打了招呼,嘴里嘟嘟囔囔地小声埋怨着:年轻人成天打打杀杀的,看着多好的衣裳,袖子上划这么大个口子,补起来多难看。
沐夕沄抬头看去,那件划破的衣裳,竟是那样眼熟!
此时梁痴与苏言君也来到院中,三人碰面,各自将昨天的遭遇细细讲了一遍。正讨论着,顾顺着人来报,已经确认了童尸的身份,他现在正在平县府衙。
平县在依云镇西南,按照官府的划分,与依云镇分属两州。百多里的距离,快马两个时辰可到。三人向府衙借了马,赶到平县府衙时,府衙正开堂审案。一个妇人跪在堂上,在一声惊堂木下哆哆嗦嗦开始交代。
顾顺的同僚解释道:昨日顾捕头来到平县,找了平县的捕头,才知道这里的冯府丢了小公子。待顾捕头拿出铃铛手镯,冯府的夫人立刻认了出来。冯府派了人去认尸,已确定了被挖心的孩子是冯府小公子无疑。因为平县与依云镇分属两州,案情没有及时通报,所以咱们一直不知道。
跪在堂上的是冯家的小妾,平时便为人刻薄。因一直未有子嗣,便瞧不惯府上对小公子的宠爱。冯小宝失踪后她就被冯家软禁起来。昨日她的侍女首告,说二房娘子曾让她烧掉一件孩子衣服,侍女留了个心眼,私自留下了,冯府大娘子见了衣服就晕了过去
此时堂上妇人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冯王氏害我不得子嗣,我便把她的孩子卖到边疆去,给人为奴为仆,一辈子受人欺负,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不禁恻然,冯府家宅内斗,却害了孩子一条性命。
不多会儿,冯家的小妾已供出了买孩子的人牙子,顾顺带着人找了过去。
那人牙子名叫王平,做这一行已有几十年的时间。他在平县郊外有座宅子,平时就当做牙行,把买来的少男少女集中在此,教些规矩礼仪,以便将人卖入大户人家时能多赚些银子。
众人赶到牙行,敲了半天门,却只有个半聋半哑的老头来开门。平县的陈捕头连蒙带吓与他比划了半天,才弄明白王平和四个牙行护院,半月前就带着十几个买来的孩子出了门。那老头只是雇来看门的,东家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一群人面面相觑。陈捕头咬牙道: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古青桥:我呢?我呢?怎么又不见了?
作者:急什么!你在路上,马上到!
第12章 人贩
众差役分散开来,前后搜了一通,的确不见人影。半个多月下来,除了那看门老头所住的偏房,其他的房间已积了薄薄一层灰,果真没有居住的痕迹。
顾顺已从沐夕沄口中得知红玉发现尸体的位置,与陈捕头商量一番后,留了几个差役将看门的老头弄了出去,在门口贴上封条封了牙行,带着其他人出城上山。
平县在依云镇西南,与依云镇、清溪镇一起,三镇如同一个人伸开双臂,将翠屏山抱在怀中。一行人匆匆赶到山脚,沿着山路走了近十里,才在一处山路拐角处,发现了几辆牛车的残骸,近旁还有些细软、碎银。因近期下过雨,山路上已没有什么痕迹,细心的顾顺却在背风的几处山岩上,找到了干涸的血迹。
可以推测,王平在半月前与四名护院一起,带着十来个孩子,准备去某地交易。陈捕头捋着胡须说道:这条路向北再走三里地,向东可往依云镇,向西则可通向中原各地。话声未落,马蹄声传来,一人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原来是清溪镇送来的尸体画像。陈捕头一看画像,立刻认出,清溪镇发现的五具尸体,正是人牙子王平和牙行的四个护院。
顾顺紧皱眉头说道:这五人应是死在这里后被狐妖挖心,可尸体是怎么跑到清溪镇去的?
苏言君则道:也许有人故意把尸体转移了地方,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沐夕沄打破了沉默:转移尸体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可以以后再查,据看门的老人所说,这五人是带着十几个孩子上路的,不论冯家的孩子是如何到了依云镇,其他的孩子现在又去了哪里?
六个时辰前,古青桥被那辆牛车拖到了一个地方。
当他被装进麻袋,放上牛车时,还是下午未时中,等到牛车终于停了下来,四周早已漆黑一片。从一路上行车的感觉来看,应是走了一段山路,一段官道,继而进了城镇。
牛车咿咿呀呀,进了一座宅院。古青桥连同车上的货物一起被卸入院中,却静悄悄地没有人声。抓他的张三一言不发,将货物放在地上,赶着牛车就出了门。车轱辘的声音渐渐远去,古青桥躺在一堆货物中,只听得远处的街上几声猫叫,竟是无人理会。
在地上躺了快有半个时辰,古青桥蜷着身子,腰腿都酸了,心想难道那张三弄错了地方?却感觉到地面突然一颤,随即又没了动静。
古青桥还以为是自己错觉,袖中滑出一柄小刀,准备划开麻袋出去看看,却突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听声音不止一人,仍然没人说话,似乎都正在搬动货物。其中一人提起古青桥的麻袋,立刻发觉里面是个孩子,口里啧了一声,将他扛起来就走。
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古青桥被放了下来,麻袋打开。他装出迷迷糊糊的样子,只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发现自己被放入了一间小室。
屋子不大,昏暗的烛火从外面透进来。来人见他没有动静,也懒得再管,很快就走出了房门,紧接着,门被关上了。一人在外面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还有孩子进来?不是说够了么?另一人答道:前几天不是死了一个?管他呢,也许是要带走的,反正顺便。
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应该是两人走到了稍远的地方。古青桥转过身来,凭着印象向前摸去,刚才烛火照亮的一瞬,他已经看到对着门的地方是一个大通铺,通铺上躺着几个孩子。
古青桥摸到了通铺的边,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轻轻推了推离他最近的孩子,那孩子被推得一歪,却没有任何回应。古青桥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还好仍有呼吸,只是微弱得几乎探查不到。
床上的四个孩子情况都差不多,竟没有一个可以醒来的。
若是五十年前的古青桥,现在直接推门出去便是,不管门外有多少人,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但化形水药效未过,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和经脉里那少少的一点灵力,古青桥叹了口气,慢慢挪到门前,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想是夜深了,门外再无声息传来。古青桥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试着轻轻推开房门。房门未锁,只在外面挂了个钩子,估计是觉得几个衰弱无力的孩子不值得看管,门外守着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古青桥悄悄地出了门。门外是一圈围廊,院子里种着花草,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后园。整座房子静悄悄的,只有一个房间里还点着灯。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游廊,蹑手蹑脚地来到点灯的窗下。
今夜没有月光,古青桥静静地将自己塞进窗下的黑暗里,就听得房内有人说:这次的动静闹大了,本已经特意绕开了摩云山,怎么会惊动了那里?
另一人答道:还是你们行事不够小心,那孩子的尸体,不是已经埋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依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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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是我白月光(重生)——菁芸(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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