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枫淡淡地看着他,无情道:你自己写。说完就去自己房间了。
苏栗发了一会呆,终于开始动笔,磕磕绊绊地写了几行。
他也没什么事了,何必在江言枫家讨人嫌,打算收拾东西走人。电脑刚合上,江言枫就出来了。
苏栗说:我回学校了,谢谢wifi。
江言枫:
wifi前面连个定语都不加。
我帮你看看吧。江言枫说。
苏栗觉得让学霸给看看,也没什么坏处,就打开电脑,江言枫删删又加加,改了一些语法错误,说:学术文章里最好不要有大白话。
哦。
江言枫:你只写摘要吗?不继续往下写吗?
苏栗说:我回去写。
江言枫:你就在这写吧,不懂的问我。
苏栗抱着电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江言枫无奈地笑笑:你不至于不想看见我吧。
苏栗小声说没有。
那就在这写,把生物学特性与危害这部分写好,给我看。江言枫像个严师一样。
苏栗就坐下了,打上标题,硬着头皮写下去。
太难了太难了
写着写着他就开始打瞌睡,歪在沙发上睡了。
第7章 不许告状
江言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栗睡得香甜,而文档里的综述一点进展都没有。他伸手碰了一下苏栗的肩膀,被苏栗当成苍蝇狠狠地一拍。
算了。
眼看着要到饭点了,江言枫点了外卖,还是午饭的香气把苏栗叫醒了。
苏栗迷迷瞪瞪地醒过来,就听见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
地锅鸡!苏栗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忘了自己是躺在沙发上睡着的,起身时太猛烈,整个人掉进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里。
一声闷响,苏栗感觉自己的尾椎骨要裂开了,他疼的都喊不出声音来了,一个劲儿的呲牙咧嘴。
屁股抬不起来了,苏栗伸出手,想借力站起来。
一双手带着凉意的手,苏栗对上了未婚夫那双寒潭似的眼睛。
江言枫突然搂住了他的身子,几乎是半抱着把他拉起来。
苏栗推开他,好像被非礼了一样。
江言枫也不介意,把食物和筷子递给他:没叫醒你,就点外卖了。
苏栗掰开筷子,态度软了一些:谢谢。
猜的这么准,看来你经常点外卖。江言枫打开了包装,果然是地锅鸡。
苏栗突然警惕起来:你不准向我爸告状!
苏景平家教很严,这不让干那不让干,苏栗很怕他,以前从不敢点外卖,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天高皇帝远,苏景平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苏栗开始放飞自我。
可现在身边多了个艳芬同学,苏栗不得不阴谋论,他暗戳戳地想,也许江言枫是父亲安排在他身边的一只眼。
江言枫愣了愣,随即淡淡地笑了:我不是间谍。
苏栗回学校后,跟项云坤说了改进实验的事:项哥,我觉得我们的实验可以改进一点。
项云坤:你说。
苏栗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现在用的模板是DNA,但是即使细菌死了,DNA也不会立即分解掉,会出现假阳性结果,我觉得我们可以用RNA模板,RNA很不稳定,先逆转录再扩增,就可以避免假阳性。
项云坤露出赞许地眼神:我觉得可以,你自己想到的?
苏栗迟疑了一下,有些心虚地说:我查文献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在做RTPCR。
项云坤道:可以啊苏栗,等我们做出成果,就参加明年的创新杯。
苏栗的心中好像燃起了焰火,他声音都带着颤:那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实验?
项云坤像个温柔的大哥哥:明天我就教你,不用慌,实验都很简单,复杂的仪器我们也用不到,你看一遍基本能学会。
苏栗开始了他的实验室生涯,事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他还是不能和项云坤朝夕相对,大多时候项云坤交给他必要的操作就离开了。
苏栗一个人在实验室很无助,他有时忘了操作步骤,又怕问多了项云坤会烦,只好装出可爱的样子求助研究生。
雷老师经常不在办公室,苏栗基本见不到他的影子。
项云坤解答了他的疑惑:老师又不止带本科生,你问他他也未必能回答你,不是还有我吗?
最后一句太撩了,尽管项云坤给他发的是文字,但苏栗能脑补出项云坤附在他耳边说这句话的样子,一股暖流窜过四肢百害,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要飞到天上去。
西西木:我们不是改了实验路线了吗,现在提取DNA有什么用啊?
项哥:你现在提取DNA都不熟练,多练习几次。
好吧,苏栗把大大小小的试剂瓶倒腾出来,去培养箱拿了三个平板。
大肠杆菌的气味不太美好,打开平板的一瞬间,苏栗都要晕厥了,他还要忍者刺鼻的气味把菌苔刮到离心管里去。
苏栗笨拙地用移液枪把buffer液加进去后,就接到了江言枫的电话,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去登记的日子。
你在学校吗?江言枫和他说话总是七分冷静三分沉着的,即便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怼,他好像也不在意那些刺耳的话。
一定要今天去吗?我还在做实验啊,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你先不要跟我说话了,DNA会被污染的。苏栗慢吞吞地说。
云污染?江言枫很无奈,跟他解释:你往桌面上擦几次酒精,DNA很稳定,不会被污染的,你去学校等你吧,试剂盒提取的话,最多一个小时。
苏栗说:我还要做电泳。
江言枫:我可以去你们实验室吗?
苏栗警觉:你来干什么?
江言枫:帮你。
苏栗:可以吧,实验室是开放的,那些研究生也不认识我。
很快江言枫就到了,苏栗给他找了实验服和手套,却发现口罩用光了。
江言枫看了一下实验室的环境,发现苏栗也没有再无菌操作台提取核酸,就笑着说:不用找了,我看戴不戴口罩都是一样的。
苏栗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做了一个莫挨老子的姿势,另一只手把离心管护在怀里,说:那你不要靠近我也不要跟我说话,你会把DNA污染的。
说完拿起酒精喷壶对着未婚夫一阵狂喷。
江言枫自觉地后退一步:我帮你做凝胶,你提取完可以直接电泳。
苏栗告诉他核酸染料放在哪,突然想起来项哥跟他说过染料有毒性,就提醒了一句:这个好像是有毒吧,我还是帮你去别的实验室借口罩吧。
要不然毒死了还得算在我头上。
江言枫看他们用的是溴化乙锭,就建议:下次可以换成gelred,无毒。
他又轻笑一声:你还怕我毒死吗?
苏栗说:毒死我也不会给你守寡的。
第8章 婚戒
江言枫帮他做好凝胶,苏栗也提取好了,他又拿酒精喷了未婚夫一次,让他离自己远点:我要加样品了。
江言枫只好在三米之外看着。
苏栗没做过几次,动作特别笨,蓝色的混合液从枪头里扩散开,没加到孔里去,他又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苏栗快没耐心了,但是又不想求助未婚夫,那个坏男人一定在一边看笑话吧。
江言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帮你加吧。
那你不要说话,尽量不要呼吸,不要污染DNA。苏栗严肃地说。
江言枫接过移液枪,说:扩散这么严重,可以调整一下样品和loadingbuffer的比例,以后就用一比二吧。
他左手拖住右手的手腕,稳稳地把六微升的混合液注进了凝胶孔中,他抬头看苏栗:你自己来,慢一点。
苏栗学着他的样子,因为紧张,手腕稍稍抖了一下,这次液体都进去了,就是凝胶孔里出现了气泡。
苏栗:
江言枫替他着急:最好一次射进去。
苏栗的耳朵浮上了一层红色,他的未婚夫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赶紧闭了嘴。
我有点紧张,你帮我弄剩下的样品吧。苏栗看到移液枪脑子里就会上演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言枫只好帮他加样,苏栗说:用80伏的电,等四十分钟。
江言枫:不用那么久,一百一十伏,二十分钟。
苏栗反驳:可是学长告诉我要用八十伏。
江言枫耐心地解释:电泳只是证明你是否提取到了核酸,最后只要看到条带就可以了,加大电压只是让核酸在缓冲液里运动的更快,并没有什么影响。
哦。
等待的时间里,两个人无话可说,苏栗盯着缓冲液里的蓝色样品液,从凝教的一头缓缓移动,很慢很慢,想让人从后面踢他一脚。
江言枫主动关心小伴侣的学业:会做pcr吗?
苏栗说:我男神会教我的。
江言枫又无话可说了,苏栗发现男神二字就是让江言枫闭嘴的利器,只要他一提,江言枫的脸就好像一潭死水一样。
二十分钟过去了,凝胶的中央有几个影影绰绰地蓝色团块,拿去成像吧。江言枫说。
苏栗看着半人高的核酸成像仪,不知从何下手。
江言枫随口问:你男神没教你吗?
这句话踩到了苏栗的尾巴,他眉头一皱,气冲冲地说:你故意这么问我,你至于吗?这么小气。
所以你还是不会。
苏栗:
戴手套,先把凝教取下来。江言枫指导他。
苏栗心情不佳,把火气都发泄到脆弱的凝胶上,下手一重就把凝胶抠碎了,他惋惜地看着手里的碎片:太容易碎了吧,怎么办啊。
江言枫:不要紧的,把它拼起来。
苏栗看见电脑上的图漆黑一片,只有凝胶边上的孔是白色的,他疑惑道:这是什么啊?看不懂。
江言枫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你提取失败了,没有产物。
苏栗的肩膀垮了下来,五官皱在了一起,气势汹汹地质问:是不是被你污染了?哦我知道了,你故意改了电泳的参数,就是不想让我得到产物,你是欺负我什么都不懂吧?
江言枫匆忙地解释:不是的电压的高低对检测没有影响,你确实是没有提取出产物
你看我不懂就编理由骗我吧,肯定是你用那么高的电压把DNA电死了!苏栗已经不顾生物学常识了,当一个喷子不需要逻辑!
总之自己就是原罪,江言枫很清楚这一点,他不和苏栗解释,缓了缓神色:我们先去登记吧。
苏栗杵在原地,说:你以后别来了。
苏栗,江言枫语重心长,实验怎么可能一次成功呢?更何况你是新手,就当这次是我污染了你的DNA吧,如果下次还失败呢?
你诅咒我?苏栗说。
好好,我们不说DNA了,我们先去登记。江言枫彻底投降了。
苏栗这次没坐副驾驶,气呼呼地跑到后座去,他是真的很讨厌江言枫,如今还要跟这个人去登记结婚!
苏栗发微信跟项云坤说:DNA提取失败了,学长下次可以跟我一起吗?
项哥:我不是带你做过一次了?失败很正常,多试几次就好了,我的成功率也就二分之一。
苏栗看到这样的回答,失望像潮水一样袭来,他还是卑微地祈求着喜欢的人:我觉得我操作还有不标准的地方,学长能不能来监督我一下,我请学长吃肉蟹煲。
项云坤回:好,周二晚上吧,顺便教你做PCR。
苏栗的心里绽放了一朵小烟花,这是今天唯一让他开心的事。
从学校到民政局,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市区不比校区,到处都堵车,时不时还来一个上坡下坡,苏栗本来在实验室就有些胸闷,现在被颠簸得五脏六腑都错位了。
江言枫车上还飘着淡淡的橙花香味,本来是很安神愉悦的味道,可是晕车的苏栗闻起来就恶心巴拉的。
他摇下车窗,贪婪地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可市区的空气十分污浊,口鼻间全是汽油味,他赶紧把车窗摇上去。
真是奇怪了,他平时都不晕车的,怎么一坐江言枫的车就晕的这么严重。
他和江言枫真是八字不合,连他的车就跟自己不对盘。
江言枫好像察觉到苏栗不舒服,就一只手递过一盒益达,说: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苏栗接口香糖时,车子重重的颠簸了一下,苏栗的手叠放在了江言枫的手上,他感觉被烫了一下,应激反应让他立即缩回手。
其实江言枫的手很凉,薄薄的一层冷白皮肤包裹着骨骼,两个人的手温差有些大,苏栗才会被刺激到。
为了避嫌,苏栗小心翼翼地接过口香糖,没碰到江言枫修长漂亮的手指。
两个人领完证,江言枫突然说你等一下,有个东西要给你。
苏栗满脸问号,到底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江言枫手掌上多了一个粉色的盒子,黑色的丝绒上面赫然躺着一对婚戒,戒指上用玫瑰金缠绕出绳结的形状,温柔坚定。
苏栗没想到他还准备了戒指,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他当然不是被甜到了,也不稀罕这枚戒指,只是惊叹江言枫走程序还走的这么认真。
江言枫托起他的手,想帮他戴上,戒圈就要套进手指了,江言枫突然停下了动作,说:你在学校戴着不方便吧。
第9章 老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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