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骞举止沉着,倒令娄一竹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她警觉地一边扫视周围,一边穿好了衣服。
傅骞转过身去,循着气味在屋里找着,娄一竹抬脚跟上。
“味道就从这里发出来的。”见傅骞在一道屏风前站住脚后,娄一竹从他身后笃定地说道。
这道屏风还有点眼熟,之前黑猫吓到她和小盈的那次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不过这屏风后面就是一堵墙,只是二者间隔了一尺半的距离,娄一竹就只当这屏风是个装饰了。
此处气味格外浓郁,然而上下都看遍了也是空无一物。
“喵——”先前一直蹲在她窗前的黑猫不知从哪窜了过来,绕着屏风一圈一圈地转,看着娄一竹叫着。
傅骞突然低头,目光随着黑猫的运动轨迹扫视着,他用剑尖敲了敲地板道:“这下面是空的。”
娄一竹瞳孔缩了缩,和傅骞对视了一眼。
地板是木质的,上面还盖着一块和屏风图案相衬的厚毯。
她弯下身子正欲用手在地上摸索,就被傅骞一手拉了起来。
“脏,你别碰。”傅骞把她拉到身后,用剑把厚毯挑到了一边。
空气中浮动的尸.臭更浓了。
娄一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傅骞绕着屏风摸索,剑在木地板上剐蹭传来刺耳的声音。
忽的,“咔哒”一声,类似于把锁撬开后的一种脆响。
随着那块木板被撬开,一大股令人作呕的强烈腐臭味铺天盖地地四散开来,娄一竹迅速地用袖子捂住口鼻,但仍无法避免尸臭的余韵钻进鼻腔,翻天覆地地激起胃液翻滚。
猫的嗅觉更为灵敏,一溜烟地就从窗户翻出,融入了一片漆黑中。
娄一竹强忍住干呕的冲动,看着傅骞屏息凝神地用剑在地道里探测,然后拿起烛台上的一只蜡烛转头对她说:“尸.体在里面,我下去看看。”
“我也去。”娄一竹连忙说道。
她有一种预感,这里面的尸.体会让她意想不到。
地道不深,傅骞跳下去后一半的身子都还在外面,等傅骞钻进去后,娄一竹也拿着蜡烛紧跟在后。
味道过于浓烈,浓到有一股轻微的窒息感,娄一竹的太阳穴隐隐发痛。
这个地道不太寻常,刚进来的一小段距离两壁上都嵌着木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安在地下的储物箱,用来藏什么东西似的。
然而过了那段后地道就打得很粗糙,娄一竹怀疑这是有人借着储物箱后来才打的通道。
“前面有风,它是通的。”傅骞低沉的嗓音从前面传来,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紧张,放慢了速度。
娄一竹顾不得想那么多,只觉得在里面度秒如年,每爬一步都气喘吁吁。
前面的傅骞突然停住了,猩红的烛光在周围的石壁上打出了一道时明时暗的光圈,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怎停下了?”娄一竹不安道。
她看见影子里除了自己和傅骞,还有一块黑影,静静地伏在那,犹如死物。
“找着了。”傅骞吐出两个字后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按理说傅骞看到什么样的情境都不会是这样,除非死的人让他很惊讶。
傅骞反常的反应令娄一竹更加忐忑不安,她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道:“你让我看看。”
傅骞的身影顿了一下,随即侧身,娄一竹眼前突然清晰了一块。
入目即是一团凌乱的黑发,娄一竹紧紧捏着手里的烛火,强行让自己的视线顺着看过去。
在看到那张脸后,娄一竹竟连呼吸都忘了,烛火在她骤然紧缩的瞳孔里跳跃,挡住映上去的那张脸。
怎么会是唐心雪。
她的双眼朝上瞪着,目光混浊无力,嘴唇泛着紫,嘴角还残留着一道暗红的血痕。
她的脸铺着几层厚厚的□□,眼睛四周都是黑色墨水,眼角处还添上了血.红色,狰狞的嘴角任谁看了都以为自己见了鬼。
这张脸突然和芸熹记忆里那张灿烂的少女面庞重叠在了一起。
唐心雪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娄一竹目光不敢在她脸上多呆,她打量着四周,发现不远处还铺着一些棉被,地上也留有烛火胭脂和一些话本小说。
难道这些天她都藏在这里,就藏在她床的底下,跟着她日日入眠?
一阵冷风从头刮到尾,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用手紧紧抓住了傅骞的衣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娄一竹舔了舔干燥地嘴唇,把目光落回了唐心雪身上。
唐心雪穿着一件白的可怖的衣裙,上面染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红,乌黑的长发凌乱地缠在身上,发尾下的手紧握成拳状,腰腿蜷曲着。
看样子像是被毒死的。
“看她的模样,应该是中了鸩酒。”傅骞突然说道。
娄一竹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过去,她想判断一下唐心雪的死亡时间。
唐心雪全身僵直,角膜高度混浊,是眼结膜自溶的结果,她的腹部膨胀,腐败气体在腹腔内弥漫。
娄一竹拿出手绢,搁着薄布压了一下皮肤表面的尸.斑,斑褪色了。
“她约莫死了六个时辰了。”娄一竹扔掉手绢,转头对傅骞道。
早上傅骞闻到的血腥味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只是地道藏的严实,时间太短味道还不够浓,导致她自己根本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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