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因趴到窗边看了看，开着的，忙一瘸一拐开始下楼，好巧不巧，正面遇上了正在上楼的某人。
    夏橙因停下脚步抿着嘴，沉默。
    是陆老师。
    他穿着套装西服，版型休闲，扣子完完整整扣好，领口和袖口都有出彩的小设计，既符合他沉稳的形象，也很适合站在舞台上。
    陆往清颤了颤睫毛，没有说话，神情平淡，看上去很正常似的。
    但夏橙因清楚这人从始至终一点都不正常！
    他跟陆往清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和说话了。
    他把陆往清的所有联系方式统统拉黑，让陆往清搬出他家，还打飞的到F市散心。
    都是因为想离陆往清越远越好。
    没想到能在节目里遇上，现在是躲也躲不掉了。
    所以现在他是该害怕被导师抓包，还是该恶狠狠瞪他前男友一眼？
    见半天陆往清没有什么想说的，夏橙因干脆停止思考，准备迅速绕开他继续下楼。
    你下楼干什么？陆往清突然问。
    哦，我......夏橙因回过头看陆往清，欲言又止。
    他该告诉刚刚被他甩了的前任兼导师他是翘课下楼去小卖部吗？
    夏橙因默了一会儿。
    陆往清见他不回答，便问：你今天是不是没吃早餐？
    这句话确定了陆往清的身份定位，就像回到因为夏橙因无数次懒得吃早餐而被陆往清无数次例行问候有没有吃早餐的日子。
    以前夏橙因通常会敷衍地答吃了吃了，然后挂掉电话等陆往清杀回家把他拧起来吃早餐。
    今天夏橙因没什么顾虑了，他摇摇头，没吃。
    陆往清刚想说话，夏橙因打断了他，你还想说的话往下站一点，我抬头看你好累。
    陆往清：......
    他走了几步，下到比夏橙因矮一级的台阶,吃点东西吧。
    我在上课呢。夏橙因有点心虚地轻声道。
    看起来陆往清没有要抓他的意思，他索性坦白了。
    我会打电话帮你说一声。
    陆往清只比夏橙因高七公分，他站在矮一级的台阶，夏橙因显得比他高了，陆往清只能抬眼，盯着夏橙因的眼睛说话。
    生我的气也不能不吃东西。陆往清补充道。
    夏橙因觉得气氛有点微妙，陆往清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还是情侣吵架的状态似的。
    他扭过头，那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
    夏橙因刚走了两步又被陆往清叫住。
    你别去了，陆往清道，现在不会卖给你们。
    夏橙因回过头，那怎么办？
    陆往清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夏橙因的眼睛，夏橙因神情变得很快，从一开始的不想搭理他，到现在抬起脑袋，嘴巴抿着，眨了眨眼，看起来像是在求助。
    我去给你买。没过几秒陆往清便道。
    他说着递给夏橙因一大串钥匙，这是休息室的钥匙，在七楼，你往右边一直走就是。
    这把最小的。陆往清指了指。
    哦。夏橙因笑了，接过钥匙，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陆往清免费跑腿，何乐而不为。
    夏橙因照着陆往清说的往右边走，还好走廊没有太长，在尽头看到一扇标着陆往清 05的房门。
    05？？？
    所以陆往清有几个休息室？？？
    他把房门打开，看着装三个宿舍都有余的休息室，很罕见地体会到了落差感。
    夏橙因在皮质沙发上坐下，往后一摊，不太明白陆往清为什么凌晨的时候送零食给他，现在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他去买吃的，还给他钥匙让他来休息室。
    或许大概陆往清对他还有一丝丝留念，想要复合？
    或许大概陆往清是觉得分手还能继续当朋友的那种类型？
    或许大概，陆往清只是习惯照顾他一些了。
    夏橙因直接躺下，脚伸到沙发外悬着，舒适地打了个哈欠。
    他只是假设假设可能性，并不打算真正去思考。
    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了，想再多都是夏橙因自作多情。
    毕竟无论是什么原因，陆往清只是有点照顾夏橙因，而夏橙因，也习惯任何人的照顾了。
    第6章 示范一下
    夏橙因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小会儿，是被陆往清叫醒的。
    吃了东西再睡。陆往清说。
    夏橙因揉揉眼睛，坐起身子，看见茶几上放着几个一次性碗。
    陆往清带回来的不是便利店的速食。
    你在哪里买的？
    基地外面的餐厅。
    哦。夏橙因滑下沙发，蹲在地上把最近的盖子打开。
    去化妆台那边吃？陆往清把筷子拆开递给他。
    算了，我懒得动。夏橙因道。
    他现在吃饭都闲累，十米距离的化妆台属实有点远，而且看着镜子吃饭总感觉怪怪的。
    夏橙因吃了几口粥，皮蛋瘦肉粥，没有姜没有葱，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热热乎乎的，软糯又淳香，咂咂嘴，总算舒坦了不少。
    他又把其它盖子打开，有碗小瓜汤，有碗木耳炒肉，还有一小份水果。
    很丰盛了，还都是阳间菜，跟食堂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打电话跟工作人员说一声吧。陆往清说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
    夏橙因鼓着腮帮子点点头，陆往清站起身，打通了电话。
    休息室很安静，对面工作人员的声音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声音夏橙因听过，是节目的导演，不知道是什么导，好像姓陈，夏橙因当初报名联系的就是他。
    喂，陆老师？
    是我。
    哦哦哦，什么事儿，陆老师你尽管说。
    夏橙因在我这里。
    夏橙因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陆往清这家伙气势很足，说什么夏橙因在我这里，怎么感觉像绑架犯要赎金一样。
    陈导懵了，......夏橙因？学员？？？
    嗯。
    这个......我刚听小叶说在找他呢，怎么跑到陆老师你那儿去了？
    陆往清回头看了一眼吃得正香的夏橙因。
    夏橙因嘴里还含着东西，闻言撂下筷子疯狂摆手，示意别说我再你这儿吃饭，别说!
    然而陆往清并没有get到，转过头继续打电话，他在我这儿吃饭。
    夏橙因：......沙币！
    哦，这样啊......陈导下意识应下，下一秒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等等，吃饭？？？
    这是练习生选秀节目，管理得很严的好吗？哪个导师会在上课时间请学员到他那儿吃饭？？？
    陈导真的不懂，陈导表示很疑惑。
    陆往清不顾对方从电波里传过来的满屏问号，道别结束对话，嗯，你们不用找他了，再见。
    挂了电话。
    夏橙因嚼着嘴里的粥，不太高兴地看向陆往清。
    陆往清一转身就看夏橙因熟悉的有点不高兴，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
    他走近来坐下，怎么了？
    ......没什么。
    夏橙因埋头干饭，还是那副表情。
    要再睡一会儿吗？
    夏橙因吃完东西，陆往清问他。
    夏橙因手一撑，腿都不愿动一下，坐回沙发上，陷入沉默。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了，别说夏橙因才吃完东西不能剧烈运动，再训练他也练不到什么，回去睡觉的话宿舍也不准他进。
    那难道继续睡陆往清的沙发吗，很尴尬的，况且太窄了，刚才他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夏橙因想了一会儿，道：我在你这里练练歌吧，成吗？
    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折了三折的歌词单。
    好。陆往清点头。
    夏橙因打开歌词单，看着陆往清走到门边的一个小柜子前，那玩意儿居然是个冰箱。
    陆往清从里面拿出一罐橙汁，递给夏橙因。
    ......谢谢。
    夏橙因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冰箱门关上之前，他看见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饮料，从汽水、果汁，到茶叶、红酒，应有尽有。
    这就是落差感吗。
    我帮你？陆往清瞄了眼夏橙因的歌词。
    夏橙因摆摆手，啪的一声把果汁罐拉开，不用，我就自己练，有人教过我了，不用你教。
    哦。
    陆往清淡淡应了一声，拿了本杂志坐到夏橙因对面，很认真在看到样子。
    夏橙因看着歌词，陷入沉默。
    歌词他都熟悉，旋律哼起来却不太对劲，应该说是没有一点对劲。
    他磕磕巴巴唱起第一句，我们生长在蓝天下......
    没一个字在调上。
    看杂志的陆往清抬抬头，看夏橙因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看杂志，表情耐人寻味。
    夏橙因抿着嘴，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陆往清看他这副苦恼的样子，放下杂志，小心翼翼问：我教你？
    夏橙因撇撇嘴，......谁要你教，我会的。
    十分钟后......
    夏橙因默默拿着歌词单，小步挪到陆往清旁边，戳戳陆往清，指着第一句歌词，你示范一下这句。
    陆往清久违地弯起嘴角，你不是说不让我教吗？
    夏橙因一撅嘴，睨他一眼，我没让你教我，我说示范一下！
    那你坐过来。陆往清拍拍自己身边。
    有求于人，夏橙因只得乖乖坐到陆往清旁边。
    这里......陆往清眼睛盯着夏橙因，一个字一个字地示范着。
    并趁着夏橙因低头钻研歌词无法察觉他的举动的时候，悄悄越凑越近。
    手指越来越偏，夏橙因终于忍无可忍，你识不识字啊陆往清！
    陆往清不情不愿地看了眼歌词，刚刚没注意。
    /
    夏橙因跟着陆往清把歌词顺了一遍，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
    从休息室出来去练习室，刚好撞上学员们训练结束，一个个眼睛放光往食堂跑。
    李真真眼尖，一眼逮住了夏橙因，橙因，你去哪了？！
    李真真，夏橙因冲他挥挥手，这里太闹了，等坐下来我再跟你说。
    李真真挤到他旁边来，那你快点。
    语罢，二话不说，拉着夏橙因就走。
    到了食堂，各有各的座位，才总算没那么挤。
    到底怎么回事？你上个厕所怎么上了三个小时？李真真坐在他对面，身子往前倾。
    哦......夏橙因的声音有点虚，我逃课被抓包了。
    什么？！你逃课被抓包了？？？李真真瞳孔地震，很是激动，握住夏橙因的胳膊晃，他们是不是惩罚你了，是不是让你退赛啊，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啊，橙因！你不会要被退赛吧？！？！
    夏橙因一脸无奈，真儿，你冷静一点。就是训了我一下，没有让我退赛，也没有惩罚我。
    那就好，李真真冷静下来，松了口气，你看起来那么吊儿郎当，我还以为会被退赛呢。
    夏橙因：......
    那我就放心了，李真真拿起筷子，高兴地敲了敲，吃饭吧，快饿死了！
    对面的夏橙因看着餐盘，没动。
    你不是很饿吗？李真真疑惑。
    夏橙因沉默。
    李真真眯起眼睛，你该不会又都不吃吧？我看菜挺好的啊。
    夏橙因盯着餐盘上营养丰盛的食物，还是没动。
    确实挺好，凉拌豆芽里面有花椒、剁肉里面有芹菜、牛肉卷里面有洋葱、紫菜蛋花汤里有葱......
    夏橙因干脆坦白，其实我吃过了。
    很饱，不饿，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以撑到晚饭。
    李真真：？？？
    就是......夏橙因说着半真半假的话，抓到我的那个工作人员，见我快晕过去了，就让我吃了点东西。
    真的？李真真狐疑。
    真的真的。夏橙因忙不迭点头。
    李真真哇喔了一声，那他人也太好了吧！
    夏橙因眨了眨眼，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很快笑意淡去，没回答。
    人好吗？
    也还行，但是......
    夏橙因想起了一个月之前的画面。
    他盯着地板，避开光线，眼神显得有些晦暗。
    半晌，抿了抿嘴，才抬起头，赶紧吃吧，咱早点回宿舍午休。
    下午要考核，李真真走在路上都在练习，夏橙因听了一路，李真真练了一遍又一遍，现在都到宿舍楼下了他也没停过。
    你已经唱得很好了啊，我觉得特别好听。
    趁李真真喝水的时间夏橙因说。
    他是真这么想。
    李真真唱歌真的很好听。
    夏橙因去晚了没看见李真真舞台，就这么听他唱歌，完全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在F班。
    不行呀，还差得多，而且我......李真真拍拍脸蛋，让自己清醒一点，我一上台就容易紧张。
    夏橙因迈着酸痛的腿艰难地上楼，还在他们住一楼，只有几级台阶。
    其实他对舞台没经验，上台也紧张，但无知者无畏，紧张不到哪里去。
    而李真真是看起来真的很紧张，夏橙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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