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浮庭注意到身边人投来的目光,侧眼,脸上冷淡了几分,“在看什么?”
宋舟眼都不眨,竖起大拇指,“王爷的字儿写得真好,简直……”
她反应快,突然夸一句字,倒打了蔺浮庭一个措手不及,“简直什么?”
“令奴婢望洋兴叹,叹为观止,止不住想夸赞王爷。”
蔺外在前边看着,听到她的话一脸的嫌弃盖都盖不住,“胡言乱语,不知所谓,谄媚阿谀,简直庸俗。”
宋舟一点都不恼,她已经被蔺外冷嘲热讽了许久。少年心性,对不喜欢的人从不遮掩脸上的厌恶,但也单纯,恶意都摆在明面上,这么久宋舟也习惯了。
蔺浮庭将宣纸放下,宋舟的视线也紧跟着下移,对这幅字的惊叹喜欢,至少表面上摆的挑不出差错。
那双明亮得显出几分稚气的眼睛晃得他有些许失神,眉峰蹙起来,问:“你识字?”
“……小时候还是读过两页书。”
纵使原身在家中不受重视,是个边缘人物,但大小也是官宦之女,开蒙总归是开过的,再惨也不至于这么没体统。
蔺浮庭往圈椅里一靠,支肘撑头,斜斜看过来,似乎对她的那两页书很感兴趣,“都看过些什么?”
这是个架空世界,用什么书开蒙,开蒙时都会学些什么,宋舟不是原身,也不清楚,只能含糊过去,“学过太久了,记不清楚,也就认识个一二三四。”
蔺浮庭垂下眼,神色莫名。
管家来报有事,蔺浮庭起身出去,临到门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吩咐宋舟,“将架上那幅貔貅图拿来。”
宋舟忙在那一堆摞起来的龙子图里翻翻找找,找到后小跑着送过去。
画卷被丝带束着,画轴的头部刻着貔貅二字。蔺浮庭让蔺外拿好,低头看着宋舟。
宋舟仰着脑袋,发带上的流苏坠到腰间,因她小跑之间还未站稳的动作轻轻晃动,随着主人一起等待着蔺浮庭接下来的吩咐。
“你可以回去了。”蔺浮庭面无表情收回目光,抬步离开。
***
那日蔺浮庭离开后,宋舟几乎有小半个月没再见到他。
即便同住一个主院,她与蔺浮庭也是隔着高墙的,如非蔺浮庭传召,她也没有机会见到蔺浮庭,更别说了解到蔺浮庭近来在干什么。
除去他身边的几个手下,这府里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这对宋舟来说反正是好事,至少不用绞尽脑汁再去编造梦境。她也不是常常能梦到以前的事,有时候做一次梦要掰成好几天的故事材料分批说给蔺浮庭听。
说来也怪,除第一次梦见了比较意外的画面,接下来她的梦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比如某次是梦见蔺浮庭背了一宿书,某一次又是自己出门买了两个肉包子,唯一有些异常的是所有的场景里都没人说话。
蔺浮庭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宋舟倒也没闲着,她有其他的事要应付。
偌大的晋南王府有不少宋舟这样的人,出于可告人或不可告人的目的,或主动或被动的送入府中,作为蔺浮庭后院中没有名分的一员。
送她们来的人,大多从不知道什么途径,知道了晋南王从前的白月光大概是个什么模样,送来的姑娘或多或少都与从前的宋舟容貌有几分相似。
蔺浮庭将这些姑娘收入府中,却并不分神留意,甚至以可怖的手段处置了几个妄图爬床的人,惹得原本蠢蠢欲动的人都战战兢兢收了歪心思。
本来也就这样了,可宋舟一来就成了例外,时间久了,自然会引人妒忌。蔺浮庭不在,于其他姑娘而言,正是对宋舟下手的好机会。
宋舟能理解这样的设定,毕竟这是一本很多年前就大火的小说。在那个年代,除了女主以外的女性角色必须要嫉妒心强到离谱才能有出场露脸的机会,就算是女炮灰,也必须兢兢业业按照职业规范做事。
蔺浮庭作为本书男二,有一半的男主地位,身边也少不了这样的炮灰。女主还没出现,就轮到宋舟先替她开开路。
某种程度上,她还很期待这样的场合。入职以来她就专司攻略男二,主要攻略重点是安抚男二悲惨的童年并且输送正确价值观,更多像是一个幼儿园老师,很少有像隔壁攻略男主的同事那样的机会,在攻略男主的同时还能体验一把手撕白莲花绿茶的痛快。
她想转岗很久了,可是从来没被批准过。
只是直面与自己相似的脸,还不止一张,心理上宋舟还是有点不适应。
她不过是在池子边上活动筋骨,正双手插腰准备活动脚腕,不远处就来了两个姑娘,笑盈盈地同她说:“妹妹可还辛苦?”
来得太突然,宋舟不明所以,点点头,“有一点,但还行。”
两个姑娘的目光落在宋舟扶着的腰上,脸色变了两变。
其中一个姑娘很快反应过来,复又笑起来,“听闻妹妹的父亲在福源县为官?也巧,正好是我叔父的下属。”
宋舟这才寻思出味道,但毕竟没什么经验,应付得生疏,最后只干巴巴一句,“那还真是……有缘呐。”
那位据说叔父很厉害,比她爹官大的姑娘险些没把脸拧裂了。
她边上的姑娘适时接过话,“既然如此有缘,妹妹不如一起去我们那儿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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