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悲戚,痛心疾首,差些老泪纵横:“便是不再与太子相争,贝勒爷还在兵部任职。您怎能自降身段,自暴自弃到如此地步?”
大贝勒有苦说不出。
非是他自降身段,自暴自弃,而是皇命难为,知己难求啊。汗阿玛下了死命令,赚不了钱就要治罪,还得分利给内库,他又能怎么办?
还有弘晏的知己名额。挤下老五的计划已然失败,老八又是大出风头,难以对付,他也没办法,唯有好好卖药,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但这等心思,不足为明珠道。
于是他摇了摇头,按照弘晏前些天给他画的大饼,艰难地开口,同明珠分析起来:“舅舅有所不知,此事造福百姓,造福你我,且获利不小。如若顺利,每年有百来万银两进账,用于调理福晋的身体,或是积累家财,置办产业,舅舅可别小看了它!”
起先,明珠眼前发黑,摇摇欲坠,谁想知道一年赚了多少钱?
听到百来万银两的时候,他震惊了,沉默了。
他不敢相信,但贝勒爷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他不得不相信。虽然有碍名声,获利却是实打实的,可这经商之事要让皇上知道……
胤禔含糊解释:“汗阿玛明察秋毫,自是知晓,舅舅不必担忧。”
明珠恍恍惚惚告辞,告辞之前,手里被塞一大盒子,乃是壮阳药的顶配版本,里边共有五六颗。大贝勒再三叮嘱他如何使用,几个疗程下来,定将精神抖擞,雄风一如年轻时!
明珠:“…………”
盒子烫手,他花费好大的力气,这才没有把药扔出去。
半晌抽搐着嘴角,勉强笑道:“谢贝勒爷。”
——
就在众人哗然观望的时候,早早付了定金的四爷,五爷,八爷与九爷,接连收到顶配版成品。
四爷八爷另说,五爷拿来就是听个响儿,谁叫他听信弘晏的‘谗言’,目的乃是自污,从而取得四哥的怜惜,巩固正式的知己名分。
他自认身体健康,用不着这玩意,五福晋不乐意了。她温温柔柔地捏起药丸,温温柔柔地道:“不仅爷预定了,妾身也一样。花费大半积蓄,放这儿打水漂?我这就进宫告诉额娘去。”
如晴天霹雳,五爷大惊失色,咬牙切齿:“回来!”
他是假的隐疾,可额娘不知道啊。消息瞒得死死的,生怕额娘难以接受,发起飙来用鞭子抽他,可这败家婆娘都在说些什么?
她也预定了??
苍天啊,大地啊。
五爷悲从中来,忍辱道:“我吃……”
另一边,乾西五所。
十爷打开盒子,双眼放光盯着药丸。个头圆润,棕色饱满,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让人闻了精神一振,心旷神怡。
把感受同九爷一说,九爷彻底服气。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十爷,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还是九哥最懂我。”十爷嘿嘿一笑,神神秘秘道,“反正有的多,不如送弟弟一颗……”
“做什么梦呢?没得商量。”九爷大怒,眼疾手快抱走盒子,“花的都是哥哥我的银子,想要自己买去。”
迎着十爷那不可置信、瞧负心汉似的眼神,九爷呵呵一笑,略微嫉恨地想,雕虫小技,来我这炫耀来了?
眼见求药失败,十爷立马换了一副担忧的嘴脸。
他压低声音:“九哥啊,注意节制,注意伤身。九嫂没进门呢,你还得照大侄子的方子喝药,这进补过度,也不是事儿……”
说罢一溜烟逃出院子,转眼不见人影。
九爷铁青着一张脸,在里间跳脚:“老十!!”
——
大贝勒公开售药的第二天,元曦格格的洗三宴如期而至。
贺礼如流水般涌来,毓庆宫宾客齐至,场面热闹又喜庆。几位亲王福晋、郡王福晋,还有索额图夫人佟佳氏、太子妃生母觉罗氏聚在一处,言笑晏晏,面带欢喜。
觉罗氏身旁,跟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女童,一个七岁一个六岁,乃是太子妃的嫡亲妹妹,弘晏的嫡亲小姨,眼睛亮闪闪地瞧着四周。
自康熙三十年,太子与太子妃大婚,整整比弘晏所知的历史提前两年,时任从一品福州将军的三等伯石文炳进京受恩,兼领汉军正白旗都统。
谁知日夜兼程生了累病,幸而病势较轻,受经太医调理,留京修养一年之后重返福建,至今升任闽浙总督,总管福建浙江的军民政务,已然过去七年。觉罗氏随丈夫赴任,除却皇长孙的洗三、满月与周岁,数年不在京城,连带着两子两女跟在身边。
太子妃是石文炳与觉罗氏的长女,与阿玛额娘多为书信往来,此番怀孕生产,一家子女眷兴高采烈,早早从福州动身,刚到京城又迎来一大惊喜——太后体恤,特意赐下恩典,准许小姑娘进宫探望太子妃。
也就有了现下的热闹场面,索额图夫人慈爱地望着两个女孩儿,同觉罗氏笑道:“早该领她们进宫了。藏在福州不让瞧,若连长姐都认不出来,岂不惹得太子妃娘娘伤心?”
对于太子妃的额娘,在场的福晋命妇不是吹捧便是善意。裕亲王福晋也笑:“莫说长姐了,外甥一天一个模样,神武俊气得很,如今还识不识得?”
提起弘晏,太子妃的两个妹妹,大的叫容岚,小的叫容玉,自幼教养极好,即便红着脸害羞,还是小声应道:“识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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