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含。
这人生得端方雅正,颇有一派君子之风,长剑稳稳格住了慕云歌的匕首,温言劝道:我们四人共事多年,感情深厚,即便要争楼主之位,也不必自相残杀。
大哥说得对呀。穿绿衣服的折情笑嘻嘻应和。
席风的目光立刻被折情吸引去了,无他,只是因为手中那把折扇。
绝影门人以千机扇为武器,白藏虽用扇不多,但总也是带着的。
难道折情是白藏?
见席风看自己,折情便也冲他一笑:四弟来得最晚,年纪又小,我们得尊老爱幼才好嘛。
尊老爱幼?慕云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那我就只能先杀你了。
说罢将匕首猛地换了个方向,反手刺向折情。
哎哎哎折情被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虽未受伤,但手里的折扇还是被捅了个大窟窿。
他低头捧着扇子,痛惜不已:慕云歌,这个月你已经弄坏我三把折扇了。
等你死了,我多烧几把给你。慕云歌鼻孔朝天,抱着狐狸趾高气昂地走了。
折情摇了摇他的漏风扇子,叹道:年轻果然是好啊,是不是,大哥?
谢芷含没应声,归剑入鞘,也走了。
嘿。折情摇摇头,看向最后的席风,四弟?要不要跟我去喝一杯?
席风:
从议事厅出去,折情带着席风走了另一条浅葱色的薄绡,上面还细细绣了精致的卷草纹,时不时有几只小白兔从上面跑过。
这一趟花的时间比来时还长,薄绡的尽头几乎与月亮齐平。那里有一片花草繁茂的空地,用琉璃搭了个小亭子,在星月光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四只小白兔头顶着托盘,提前给他们上了酒菜。
四弟,坐。折情把破洞折扇随手一扔,大剌剌坐在琉璃凳上,抓了一把五香花生米。
席风直勾勾地盯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折情扔了几颗花生米在嘴里,边嚼边说,不是二哥不请你喝酒,以前叫你你都不来呀,好景好酒都浪费那两个蠢货了,不解风情。
席风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失望。
折情不是白藏,白藏不食人间五谷的。
话说回来,白藏到底去哪儿了?难道也和梦鲤镇画境一样,被分到了另一个空间中?那可就难办了席风没有灵力,没法联系他。
喝酒呀,四弟。折情见席风发愣,便给他倒了杯酒,又递了筷子。
席风还是没动。
四弟怕我下毒?折情爽快地笑了起来,那你大可放心,我可不会像某人一样,戕害自家兄弟。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根本无意楼主之位。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当个破楼主有什么好的,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重欢楼里,再好看再稀奇的景色也都看腻了。
折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酣然舒畅:四弟,人间才是最好玩的地方。凡人虽如蜉蝣,朝生暮死,但他们活得,可比我们有趣多了。
越是生命短暂,越要不遗余力地活着,以滴水穿石,以星火燎原,以生生不息,以代代相传。
席风忽然对折情有些刮目相看了。
折情把酒杯往席风跟前推了推:喝呀,四弟。这是我从乐陵带回来的百花酿,不醉人的。
席风盯着这琉璃杯百花酿半晌,终是心下一横,饮尽。
别光喝酒,吃菜!折情又给席风递筷子。
席风一言不发,只顾吃吃喝喝。折情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回应,遗憾叹道:原来你也是块木头。
木头蹭了折情一壶百花酿,酒足饭饱,被送回了房间。
黑白两色将视野侵占,雪松木香扑鼻而来,席风略略清醒了一些。这里和他离开前没有任何变化,刀器横陈,萧瑟肃杀。
席风缓步向前,将这些刀一一仔细看过。一共一百二十七把单刀,四十二对双刀,每一把刀前的石牌上,都写着它的来历与名字。
一路看过去的时候,席风很怕看到认识的刀或原主名字。但看到最后,又隐隐有些失望。
逝者不可追。
席风最后将一把名为白虹的横刀拿了下来。这把刀重量长度都与他的寒川相近,用着应当还顺手些。
先前在议事厅,若是谢芷含没有帮他挡下慕云歌的匕首,他可能已经死了。但白藏为何不让他带刀,席风不想也不敢细思。
把刀放在枕边,席风躺到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香炉的流香渐渐浓郁起来。
自连理湖与阿离一战后,席风就常有丹田隐痛之症,只是发作时尚可忍受,便没有和白藏说。
现下倒是好些了,喝了酒腹中暖融融的,又被这香气熏得四肢百骸都舒适通透。
有几股微妙的力量在席风周身游走着。
他惊讶地睁开眼睛,立即起身盘膝而坐,抱元守一,试着感受和引导那些灵力。
这种感觉是席风从未有过的。他幼时早慧,三岁时已熟记本门心法秘籍,却因没有灵力而无从修炼。如今忽然有了灵力,自然令他无比兴奋与期待。
只是不知为何,他体内的灵力竟有两股,一冰一火,属性相斥,无法融合。席风不敢冒险,只得将它们分别引导运行了三个周天,暂时和平共处。
调息完毕,席风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当即下床,拿起那把横刀向前一劈,十尺外的几层帘幔便凌空碎裂,落到了地上。
师尊,我有灵力了,我能修行了!席风激动地叫出了声。
可惜白藏不在。
但席风转念一想,这说不定就是白藏为他安排的机缘呢。当日拜师之时,白藏说过,他有办法让席风修行。
所以不论白藏在不在这里,他都要好好完成这个画境的任务。
第二天清早,席风才刚睡下不久,就被外面的打斗声吵醒了。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把头整个蒙住,却无济于事。
什么破房子,隔音这么差。
席风努力睁着两只迷茫的眼睛,打开门,就见折情背对他站在门口。
四弟你醒啦。折情闻声转身,手中一把新折扇,风骚地挽了个花。
席风看看前面,一蓝一红两道身影在星河薄绡间飞快地穿梭交战,灵力激荡四射,只见刀光剑影。
怎么一大早就打起来了。
折情善解人意,主动解释道:嗐,刚才慕云歌趁你熟睡来杀你,没成想谢芷含就在你房门口守着,他俩就打起来了。
慕云歌偷袭?谢芷含还守在他门口?
席风听得眼前一黑,十分无语。
折情被看得心虚,主动坦白:我我在你房门另一边。
席风:
12、重欢楼(三)
一大清早就来守别人门口,这两个人是变态么。
折情故作掩饰地转过脸去:咳咳,我们也是担心你嘛。你看,某些人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也不知道这慕云歌到底什么毛病,明明看起来关系最差的就是他和折情了,结果次次出手都是冲着席风来。
谢芷含和折情的态度就更有意思了,明里暗里都是护着席风的,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倒显得慕云歌冷酷无情。
前面两人还在酣战,折情看得兴起,竟然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瓜子来边看边吃,还兴致勃勃地讲解:嚯,谢芷含这一招青鹤戾天漂亮极了,慕云歌果然招架不住,可惜没伤到要害。
慕云歌反击了!好一式灵狐摆尾,这内伤可够谢芷含喝一壶的。
席风默默地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只是睡意已经消了,席风也不打算再躺着,干脆就继续打坐调息,熟悉那两股灵力。
这冰火两种灵力都很精纯,虽然相斥,但并不相斗,席风便依照昨天的法子,将它们分别运转,还算得心应手。
不久,门外又吵了起来。席风本不欲理会,但折情敲门叫他,也只好出去。
四弟,大事不妙啦。折情大呼。
席风抬眼一看,谢芷含脸上三道血痕,眼眶乌青,衣服也破破烂烂,惨不忍睹;慕云歌那边也没好到哪去,腰侧被戳了个大窟窿,红衫滑落一半,几道剑伤几乎刻骨。
可是不都站得稳稳当当么,哪里不妙了。
折情压低了声音,但音量还是大得足以让所有人听见:昨晚,重欢楼的镇楼之宝令天剑丢了。
你好像很开心?席风忍不住斜眼瞥他。
折情一脸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哎呀,没有的事。我当然是着急啊,所以才把你们叫来,一起商讨对策。
其余三人:
折情清清嗓子,继续道,其实我觉得,这令天剑丢得太是时候了。不如就以此作为楼主之争的考核,七天之内,谁先找到令天剑,谁就当下一任楼主,如何?
谢芷含:嗯。
慕云歌:哼。
折情一拍扇:那就这么定啦!
席风没来得及插上一句嘴,折情就自顾自说完了。随后,慕云歌率先离开。
哎,云歌等我!折情罕见地对慕云歌和颜悦色,急急追去了。
席风只好看了一眼谢芷含。
告辞。谢芷含高冷地点点头,竟然也转身走了。
这层就只剩席风自己。
星河隐去,清早的阳光照透微尘,薄绡慵懒旖旎。
席风叹口浊气,回屋去拿了刀,打算出去转转。先前已经向折情打听了重欢楼的情况,他们四个身为重欢楼的四大刺客,除了楼主住处外,其余地方皆可自由出入,倒是很方便。
乘幽紫色的薄绡缓缓下沉,有半透明的蝴蝶在身侧翻飞。席风抬头去看,便有一只停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蝶翅轻颤,落下一片鳞粉。
薄绡尽头,是一座地宫。
蝴蝶簇拥着席风,将他带到门前。门口缠绕的花藤依次分开,待席风进去后,又在他身后合拢。
前方长长的甬道里,灯火长明,两侧各伫立着十尊姿态各异的罗刹。
席风从罗刹脚下走过,鞋跟磕在青石地面上,声音被地宫空间无限放大,有些悚然。
穿过甬道,有一只猎犬守在下一道门前。它冲席风龇了龇牙,四爷,老狗等您很久了。
席风诧异:等我?
但猎犬并未解答,只是为他打开了门。
席风进门的时候,猎犬又突然道,四爷,您得快点跑。
不等席风回头再问,四面八方的巨大马蹄声已冲着他呼啸而来。席风只好拼命地跑起来,跑在地宫唯一的一条狭小甬道上。甬道两侧皆是万丈深渊,毒雾袅袅,浮石嶙峋,稍有不慎就要万劫不复。
马蹄声逐渐接近,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他踩在脚下。
而就在此时,席风猛地拔出刀来,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裂痕,才堪堪止住了狂奔的脚步。
前方的路断了。
席风回过头,已经看到那些千军万马。
阴兵?
地宫中怎么会有这么多阴兵?
但现在来不及去想了,眼看阴兵将至,席风只能孤注一掷,用横刀在地上一撑,翻身跃过,落到深渊中的一块浮石上。浮石晃了几晃,立刻生出裂纹。
席风大骇,只得再跳去下一块浮石。
被迫连跳了十几块浮石,才终于甩掉了阴兵。席风落至前方小平台上,一个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撑着刀剧烈喘息着。
方才慌不择路,已经偏离了原来甬道的方向,不知身在何处了。
前方是个直径约二十米的环形木质平台,中间盘旋向下,其余细节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席风休息片刻,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他皱起眉,看看周围,又看看脚下,苦笑道:我看不清了。
是刚才深渊毒雾的作用。
席风走到平台一侧时,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他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便原地坐下,尝试用灵力驱散体内毒素。
孰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席风就这么睡过去了。
梦中世界仅剩黑白两色。
席风感觉身上沉甸甸的,压着什么。他睁眼去看,惊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兽,蜷卧在地上,毛茸茸的肚皮里躺着一个小小的人。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这人的头顶,一头黑发油光水滑的,掩着白色的袍子,下面是一双赤脚。
席风使劲鼓了鼓肚皮,把这人弄醒了。
他抬起头来,使劲揉了揉眼睛:到时辰了么?
席风一下就呆住了,他他是白藏。
原来师尊在这里。
白藏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还不忘给席风捋顺了肚皮上的毛,然后背上旁边的药篓,哈口气,搓了搓手:走吧。
地上都是雪,白藏却赤着脚。虽然席风看不见颜色,但也能想象到,他的手脚、脸颊、鼻尖,一定都是红彤彤的颜色。
师尊,到我背上来吧。席风说。
白藏却是一愣:你叫我什么?师尊?
是啊。席风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一只兽,可能白藏没认出他,便解释道,我是席风。
白藏努力思索了一番,还是摇摇头:席风是谁?你不是焚骨吗?
作者有话要说:
席风:原来我是毛茸茸
白藏:RUA!
13、重欢楼(四)
焚骨?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席风一时想不起来。梦境里的白藏似乎也不太对劲。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他赤脚踩在雪地上。
席风又说了一遍:来我背上吧。
白藏看起来是很想的,但又有点畏惧,眼睛亮晶晶地看席风:可以吗?
席风矮下身子,伏在白藏身前。
白藏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一般伸出手,抓住席风脊背上的毛发,用力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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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见我毛茸茸——叶霜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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