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遇见像她这样的人。
直到公主逝世,入皇陵安葬,小太子都没有去看她一眼。
那位竹马只是因为失意而远走他国数月,未曾想在他不在的这些时日里,会发生这些事......他痛苦不已,懊悔万分,几乎想随公主而去。
可是,他不能。
公主未了的责任,就由他来负责。他将万念俱灰的小太子带出府,悉心照料......
“你这样聪慧,这个故事里的人,应该都清楚了吧。”尹长朔将目光转回来,望向乐枝。
山间的寒风从矮窗吹进来,好冷好冷。
乐枝觉得脸上好似结了冰一般,她抬手摸了摸,才发觉冰冷的脸颊上满是泪水,几乎铺满了整张脸。
她用力擦了擦眼角,可眼泪好像擦不完一样,越擦流的越多......
故事里的人,一点也不难猜。那个皇帝便是霍长云,公主便是霍渡的母亲,而那侧妃便是如今的皇后林婉宁。
乐枝其实一直想知道霍渡的腿伤是怎么来的,如今看来,绝非是意外。还有霍渡的同胞姐姐,他从未提过只言片语,方才尹叔讲时,也刻意未提她的死因。
想来,该是多么......令人心颤的死因。
“潇潇是被、被......”尹长朔哽咽着,几次欲说出口,却又说不出来。
“尹叔,别说了。”乐枝回过头,哽声说。有些事,再回忆一次就已经很残忍了,若是说出来,就如同将伤口再度撕开一样。
只会血肉模糊。
“因为潇潇,小渡恨他的母亲。这些年来,他一次都没有去祭拜过她。即便在我这里养伤时,偶尔看见远处的皇陵,他也会沉下脸,不言不语。”尹长朔垂下眼眸,神色哀痛,“我知道的,右腿的断筋之痛都比不上小渡心里痛的万分之一。他是亲眼看着潇潇在他面前......他放不下,他怪自己。可那时,他也才八岁啊......”
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种感觉,乐枝永生难忘。正因为知晓,所以她的心好疼,好似又经历了一遍这样的疼痛。
钻心刺骨。
“盛阳城便是曾经的盛诺部落。”
乐枝猛地抬眸,终于反应过来,为何霍渡要去那里。
“深切的恨是真的,对母亲的爱也是真的。”尹长朔叹了口气,神色疲累,“那傻小子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何尝不知林婉宁在城里布了陷阱,可他还是会去。因为他像他的母亲,他的心比谁都软。即使那儿的人恨他的母亲,会连带着恨他,他也不会弃他们不管。”
“都怪我......”乐枝小声啜泣。
全都怪她,是她对霍诩紧咬不放,却又不能一举将他们都铲除,才让林婉宁有机会反扑,故意用此计想将霍渡引入虎穴。
“傻孩子。”尹长朔摇摇头,“即使没有你,林婉宁也不会放过小渡的。盛阳城,早去晚去,他都是要去的。”
说完,尹长朔起身去柜里拿了一只木盒出来,递给乐枝。
“拿着这个,去了盛阳城多少有点用处。”
乐枝站起来,接过木盒。她没打开,却有些疑惑——
尹叔怎么就这么笃定她会跟着霍渡去呢?
东方的天渐渐露了白,朝霞初现。
乐枝朝尹叔行礼告别,走出竹屋登上马车......
望着马车疾行而去,尹长朔的脸上露出几许笑意。他缓缓偏头,远眺皇陵——
阿虞,你高兴吗?
小渡比你我都要幸运,不是吗?
*
在朝阳升起时,乐枝终于赶回府中。外头的远行的马车还未走,她不由地松了口气。
在回来的路上,她的心悬着,害怕他不等她就走了。
急步迈入府门,她匆匆走回寝屋,可推开寝屋的门,里面却空无一人。顾不得找霍渡,她赶紧将三个贴身丫头唤来......
离姚不能跟她一起去,她得留在都城与霍诩的人周旋,顺便帮她时刻监看着霍诩的动向。若是沈清颜要寻她,自然也得通过离姚。
临月和景心,她原本都想带上的。也想到安玄,她又犹豫了。虽说她确信不会出事,可盛阳城毕竟危机重重,安玄一定不会希望景心去的。
“景心,你与离姚一同待在府里......”
“不,主子。”景心摇摇头,“奴婢想跟着照顾您。”
景心一向柔顺,今次却异常的坚决。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就习惯跟着主子,照顾她的起居了。主子远行,只有一个婢女,怎么够呢?
“可......”乐枝面露难色。
“太子妃。”
一道声音打断了主仆的谈话。
乐枝转眸往屋外望去,看见安玄站在屋外朝她行礼,“太子殿下问您,是否同他一起走?”
“让他等着!”乐枝故意没好气地回他。
问问问,就知道让别人来问!
安玄错愕半瞬,才点头称是。再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景心一样,随即转身往外走。
拗不过景心,乐枝只好同意,带上她们两人。两个丫头立刻开始替她收拾行装,很快便准备好了出行的东西。
乐枝与离姚告别后,朝府外走去。在门口碰见安玄时,刻意驻足,小声开口:“抱歉安大人,没能拦住景心。”
安玄方才听见她们的对话,心下了然,颔首道:“谢谢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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