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相近的兄弟姐妹都有点难过。
掌门鹿兴朋更是叹气:“我已经改了规矩,以后打赌不许赌实物,只能弹脑瓜崩蛙跳跑圈。你放心去吧,阿鱼腹内的孩子她愿意留下,那就留呗,不差再多一碗饭。”谁家的孤儿还不都一样。
豆荚儿还不够格住在崖上悬棺里,只是在养药地的乱石堆中,深挖洞,好友给他身体上放了许多俗称九死还魂草的卷柏。
狄州和齐、秦两国接壤,因此除了魏国的风俗之外,也沾染了一点两国的风气,那就是认为下葬时手握铜钱、桃核,身上覆盖九死还魂草,下辈子就能有钱有福,还保准转世为人。
卧虎寨的盐饼和铁锭已经出手一半,腾出来的货箱里装满最常用的金疮药、风寒散、红花膏药、益母散之类的东西,最珍贵的‘杜仲续断膏’、‘长卿回生丹’、‘三参续命丸’、‘伸腿瞪眼丸’数量不多,都藏在文蜀的包裹里。回去还要分赠给压龙山和大黑山,给一颗就足够珍贵了。
鹿兴朋送到村外五里处,眼看前面城墙影影绰绰的隐在水雾中,在亭中话别:“道难,来年若是有空,你再来一趟,我好好领教你的高招。”
文蜀对此很有兴趣:“鹿兄是硬气功第一人,我师父只在轻功领域的前三甲,一定来请鹿兄赐教。”
“那就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新来的商贾和来拜访朋友、来求药的路人一看鹿掌门亲自送到这里,纷纷大惊失色,仔细打量这支商队的旗帜,好大的交情!
鹿宝上前含泪叩头:“师父保重,明年我再回来看望您老人家。我还能自称姓鹿吗?”
“可以,姓葛也行。”鹿掌门揪着他的领子把人拎起来,抖搂直了,上下打量他就是个怂包样:“出门在外,跟人硬气点。这世道吧,人善被人欺,像你这样爱哭的更容易遭人欺负,你不仅得壮,还得看着凶悍。懂吗?人家打你,你要还手,骂你你也得还口,要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过几句话一急眼把人给捅死,有点罪不至此。”
掌门夫人:“给你带了两条裙子还有脂粉,需要时就扮,别计较什么。这世道人畜不分的,男女算什么。”
文蜀笑出声:“贤伉俪不必担心,鹿宝跟着我,谁敢欺负他?都瞧我了。”
依依惜别之后,鹿宝骑着小毛驴,跟着他们上路。他虽然曾是皇子,也在青楼里当过‘丫鬟’,也曾在神女中学武服侍师父,还在鹿鸣派里做了两年杂役,虽然很爱脸红落泪,干活和赶路时没有半点娇气。
穿州过县,晓行夜宿,一路上拜访数家富可敌国的富商,譬如沈半城、王半城、葛半城、熊半城、刘半城。
路过了三个山寨,切口对谈之后,井水不犯河水的离开。
还捡了口角杀人之后逃走的青年、交不出赋税打伤衙役被衙门追捕的流民、不堪盘剥重税打死富户的管家之后逃跑躲在山里的十三个形销骨立的佃户劳工,共计二十一人,终于到了齐国边境。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了,谢谢更新。希望本书成绩能逐渐走高。
第31章 .椰子洲+云来阁 ·
葛谨风在半山上眺望远处的齐国烽火台, 他居然在和女匪首一起翻山越岭、偷越国境去走私。
文蜀自然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正前方杏树上,和古大一起摘青杏吃, 等着人马一起上来。
攀山时不能骑马,人还得扛着货, 帮马匹减轻一点重量, 黑衣骑士们用力拉着驴往上走,鹿宝在一个难走的地方推驴屁股让它们上去。幸而这些刚刚收留的青年、劳工吃了几顿饱饭之后干活都很卖力气,几乎让马背上空着。
老邬和猫儿一左一右扶着葛谨风在人群之后登山:“郎君走得慢,我们扶着他。”
猫儿:“还不如我背着他走呢。”
葛谨风横了他一眼, 他是有意拖延不想走快, 心里有事想要问一问老邬:“老邬, 这些佃户劳工都不是家奴,怎么会被折磨成这样?”
老邬笑了笑:“主家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欠债,或说他们损坏东西, 或是诬赖他们偷了东西,或是装作好心放贷给他们, 人总有缺钱的时候。至于这样瘦弱嘛,一个人少吃一顿饭,就能省下两文钱。二十个人一天少吃一顿饭,就能省下四十文, 两天就是一百钱。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钱。”
葛谨风依然不懂,他看过不少这样的案件,还有些官员因此被降职的, 只觉得他们很愚蠢。军中养马还知道马无野草不肥, 不能又让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怎么到了用人时这样吝啬:“死了怎么办?好好养着能干很多活。把人逼死了又有什么好处?”
老邬不吝与分享:“逼死了换新的, 年轻人更好骗更卖力气。不只是官府层层盘剥,谁都能从他们身上捞一笔,管家、小头目、厨房,都肥壮的很,唯独他们自己连点榨干油的油渣都吃不着。朝廷能为这些草芥得罪达官显贵,致仕官员么?天下不缺草民。”
猫儿:“原本大王的几个磨坊酒坊也有这种事,只是大王每年都去看一看,认得他们,看看工人的胖瘦,就好了。”
老邬:“他们这样的人好用,学会了知足常乐,也晓得什么叫为富不仁,更不会在大王抢掠富户时,出来说什么敬重乡绅的屁话。”
葛谨风在凛冽的山风中,只觉得有无尽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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