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闻言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她自是懂的,眼下正是山水城的危机时刻,突来外来人若是被人知晓了,自是会对他们警惕万分,日后想要出手相助,旁人也不一定会相信他们。
很快,阮妤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容澈为何要突然提醒一句。
一男一女同行,若是要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便是扮作夫妻,出行前他们也自是这样打算的,可眼下两人关系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难怪容澈会突然提上一句。
阮妤撇了撇嘴,装作夫妻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之前不是也一直装得挺好的吗。
一抬眼,便见容澈仍站在原地没有动,一手伸出不明显的弧度,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阮妤刚想说的话又堵回嗓子里,眉头轻皱了一下上前伸手握住了容澈的手:“走吧,咱们进城吧。”
手如柔荑,两手相触容澈只觉手心钻入了一抹柔软,下意识抓紧,又怕将这手给弄疼,温热的触感顺着手心不断传入体内,连带着心跳都强健了几分。
两人从岸上朝着城门口走去,山水城的城门仅距河岸边不到一里路程,紧邻河边。
虽已是天黑,但并未到人们入睡的时辰,直至两人走到了城门口,周围也仍是一片寂静。
阮妤探头朝城门看了看,城门大开却空无一人:“无人值守吗?”
容澈也在城门上下扫视了一圈,城墙上无值守的士兵,城门口更是没有人站岗,这岂不是谁都能进,谁都能出。
阮妤想起之前派去接严氏母女来北城的士兵曾说,当时他们也是一路无阻进入了山水城,压根无人在意他们是否从城内带走了两个患有瘟疫的病人。
可如此一来,山水城的百姓明知城内瘟疫如此严重,无人阻止那还不逃得远远的,怎会老老实实就待在城中,不论是否患病,寻常人遇此事第一反应就应是逃离吧。
金国这一举将山水城放弃,若是真有瘟疫病人不断从山水城逃出,逃去哪里不可而知,但将瘟疫带往各国各地可是件难以收场的大事。
“跟紧我。”正思索着,手心被容澈攥紧,沉稳的嗓音从身前传来。
阮妤看着容澈宽厚的背脊,未能看见他此时的神情,却没由来心底有了一丝安心。
容澈很厉害,不论是哪一方面,都是令她自愧不如,而以往的阮妤,曾是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的造诣并不输于大多人的。
容澈无疑是一个优秀到极点的人,阮妤不禁想,若是他的身世并非如此,应是成为下一代君王的最有力的竞争人选。
阮妤并不明白其中的曲折,思绪间便已被容澈牵着进入了城门。
城门前果真是空无一人,就连值守的休息亭内,也没有一个正在偷懒打瞌睡的士兵。
然而进入山水城,城门前的街道上也荒凉不已,全然无白日里有过人群活动的迹象,街边的摊位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随着风吹起路边的落叶和垃圾,一看就是久无人打理的样子。
就像一座,废弃的城。
怎会如此?
“城里像是久无人生活了一般,我们来晚了吗?”阮妤惊愣地看着周围,下意识也拉紧了容澈的手,诺大的一座空城,怎么想都有些渗人。
山水城爆发瘟疫已有几月,可一座城少说也有几万人口,短短几月全然消失不见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山水城里一定还有人。
往里走了没多久,容澈剑眉一皱,视线看向不远处:“你看那边。”
阮妤闻声朝容澈视线所指方向看去,只见这条街的两侧都是大门紧闭的屋宅,远看并未觉得有异样,谁知走至此处便见,街边的一扇扇木门上,竟钉着木条。
每扇门上都用几根短小的木条将门锁处钉得死死的,不论是从里从外,皆是无法打开,而这个木条显然是人为的,可一家两家就算了,放眼望去,整条街上的门都被钉上了木条,如此大的工程,谁人会做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山水城的人,难不成都被关在了……”阮妤张了张嘴。
话未说完,容澈上前几步:“去看看。”
不知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在严氏母女被接回前并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真有大半个月之久,这屋子里还能有活人吗。
才刚想到这,阮妤靠近一间屋宅便闻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尸腐气味,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呕吐出来。
“妤儿,将面纱戴上,这屋子里的人估计死了许久了。”容澈见状,从怀中拿出一张面纱。
阮妤定眼一看,正是她之前为容澈系上的面纱,将面纱蒙在脸上,手绕至脑后却因发丝缠绕有些不便系好,抬头瞥了眼已经走开几步查看下一间屋子的容澈,心里有些犯嘀咕。
站在原地磨蹭了一会,总算将面纱系上,阮妤跟了上去问道:“情况怎样?”
容澈闻言摇了摇头,似乎并没在这里发现有活人的迹象,屋子里的人不知是因为瘟疫而死还是关在里面饿死了,难怪从还未进来便觉得山水城里一片寂静。
此前容澈的确得到消息,山水城中看似被金国抛弃了,实则时常有士兵出入城内,可没曾想竟是将事情做得这般决绝,赶尽杀绝。
忽的一阵风吹过,阮妤只闻一道微弱的喘息声夹杂着风声从不远处传来,模糊而又虚弱,若不是周围太过安静几乎无法被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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