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一桩糊涂事,那就不必追根究底。
若是徐定风借此进京,倒是正好。
地上放着立地的宫灯,同样是明光大作,将众人的脸色全都照的清清楚楚。
解时雨沉默着垂手而立,夜风习习,吹动她的衣袖。
皇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两眼放光的陆鸣蝉,莫名就有一股烦躁之意。
这解时雨,太滑溜了,完全没留下把柄。
和在宫中一样,甚至都没动用她自己的人手,三言两语就办成了事。
陆鸣蝉的两眼放光,也必定是为了徐锰的死而放光。
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这么记仇?
皇上在心里腹诽了一番,坐回了凉亭中。
纵然夜里凉快,这么一圈走下来,他额头上也有了细汗。
姜太监先净了手,又换过铜盆,将巾帕轻轻一绞,给皇帝拭了汗珠。
皇帝看着桌上凉着的茶水,指着杯子道:“今天不喝热茶,朕也尝一尝这凉的茶水是什么滋味。”
他又指了指抚国公:“你也尝尝。”
姜太监连忙上前倒茶。
皇帝接过杯子尝了个味:“苦、涩口。”
抚国公也喝了,笑道:“这回甘没了,倒是很醒神。”
“既然醒了神,就说说漕粮的事,”皇上放下茶杯,总算是将此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水次仓里还有多少粮食?”
他点了点赵显玉和陆鸣蝉:“今天就问你们两个。”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全员疑惑
赵显玉站在最前头,因为是解时雨让他带的话给皇上,所以他早有准备。
“回皇爷爷,去年总共收了漕粮四百一十六万石,五个水次仓,一共还有漕粮二十五万石,按照仓位,原本应该有五十万石,损耗了两万,发放了二十万,还有三万石不知去向。”
皇上看向陆鸣蝉:“你说说,这三万石哪里去了?”
陆鸣蝉笑嘻嘻的,不像赵显玉那么庄重:“回皇上,粮食少了,当然是生了老鼠。”
皇上脸色沉沉的笑了一声,并未打算追究这三万石粮食的去向。
身为皇帝,他要做的是抓大放小,不必事必躬亲。
他又看向抚国公:“各库有多少可以出粜,易以新粮?”
抚国公道:“诸路常平、义仓,三年以上可以出粜的,计有米一百五十六万九千石。”
皇帝点头,对这个数很满意:“北梁既然想打漕粮的主意,就腾出些仓库来,沿途将南北漕粮存放其中,真有个万一,各方调度,都来得及,
显玉,你说说这些旧粮,应该如何处置?”
赵显玉想了想:“回皇爷爷,可以直接送去云州,作为军饷,等新的漕粮到了,再送一批,如此一来,粮草的问题就能提前解决,到时候和北梁打起来,就没了后顾之忧。”
皇上的目光看向陆鸣蝉。
陆鸣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卖。”
皇上再看向解时雨:“你说。”
解时雨恭敬道:“千里馈粮,从装车开始,路上人畜消耗,粮草耗损,沿途盘剥,运到军前的粮食,往往不足五成,
最好的办法是将这一批粮食出粜,将卖出来的银两作为军饷,沿途再行筹措,到云州后,再依多少,运送新粮。”
抚国公在心中嗤笑:“一国之君,拿朝政为难个小姑娘,还叫人答上来了,真是丢人。”
他在心里笑皇上,脸上却不敢无礼,一直垂着头。
皇上不情不愿的点了头,决定放过解时雨,也放过自己。
片刻之后,他开始布局。
“今年风调雨顺,朕看过各地奏折,漕粮可按五百万石来算,甚至还有丰盈,此事由户部协助太子去办,
收的漕粮,五十万石,放在沿途水次仓,另一百万石,用漕运按照白粮的规矩,放太平仓,户部入账,由西府调用,
一百五十万石,从码头卸,送兵部,作为军饷,
还有两百万石,由你户部尚书经手,不要声张,放入义仓,不向户部入账。”
抚国公抬了头,就连解时雨,也看了过去。
放在各仓中的漕粮,是以备不时之需,从码头卸的粮食,是诱饵,那这两百万石......
不向户部入账,就等于没有这一笔粮食入库,全都成了私粮。
没有户部入账,但是又存入义仓,这是要用这诱饵钓出来多少硕鼠?
而且这两百万石粮去向不在朝中,就不会为北梁细作知晓,再被成王知晓,需要入库的时候,户部又能以最快的速度清点入库。
“皇上圣明。”
成王此时此刻,也在徐府外面的马车里坐着,一动不动。
他受不了解时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打乱他的计划。
从到京城以后,他就步步受挫。
厌恶解时雨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但是徐锰死了,让他对解时雨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这种厌恶又没办法杀了她的现状,俨然成了一种精神折磨,已经快成了他一块心病。
现在这么看着死气沉沉的徐府,想到自己在徐府这条线断了,越发的痛彻心扉。
除非徐府能再来一个徐锰这样没脑子的货色。
正在这里愤愤的想,他忽然看到徐府的角门开了,一个女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护卫只是看了她一眼,根本未曾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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