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方才、方才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似乎是梦境,但姜幼萤不记得是何时梦到过。
少年微微一怔,将她抱紧。
“不怕,有朕在,没有什么好怕的。”
在这大齐,他是一手遮天。
小姑娘犹豫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靠近了些。
姬礼瞧着她,忽然发问:“阿萤,你的声音这么好听,为何要装哑巴?”
语气中尽是疑惑,丝毫没有被欺骗了的恼怒。
他的阿萤不是小哑巴,姬礼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怪她呢?
阿萤香香软软的,姬礼抱紧了她,面上尽是欢喜的笑意:
“阿萤,朕想好了,明日便让人择个良辰吉日,朕要册封你为大齐的皇后!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羡慕死旁人的那种。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阿萤是姬礼的。”
“阿萤是姬礼一个人的。”
正说着,他温柔地垂下脸,看见她粉扑扑的小脸蛋,忽然起了心思。
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郑重其事地询问她:“你愿不愿意做朕的皇后,嗯?”
做他的皇后,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与他……名正言顺地睡觉。
再生一堆小姬崽子,嘿嘿。
姜幼萤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少年立马笑逐颜开,满心欢喜都写在一双清澈的瞳眸中,他捧了捧阿萤的脸颊,似乎还想亲吻她,忽然一皱眉。
只见暴君身形微弯,捂着腹部,面色竟一下子变得雪白!
姜幼萤慌了神:“皇上,您怎么了?!”
他紧咬着牙关,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水、热水……”
他不能喝酒,一喝酒就会胃疼得想死,整宿整宿得睡不着。
今天在宴席之上,他听说沈鹤书给她镯子,赌气似的喝了整整三大杯酒,任凭肖德林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如同一只手握着尖刀,硬生生地在他的胃中搅动,姬礼疼得侧躺在床上,身子缩成一团。
姜幼萤连忙给他倒水。
又慌忙喊来肖德林,给姬礼喂药。
滚烫的热粥端上来,姬礼靠在床上,耷拉着眼皮,一口一口将苦涩的药汁咽下。
他的额头出了些汗,将发丝打得微湿,黏在他的鬓角边。
此时的他很乖,却也十分安静。他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平静地靠在那里,面色雪白。让姜幼萤很想将他一把抱住,恨不得去替他分担这份痛苦。
喂完了药,姬礼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末了,又看了她一眼,“你也退下罢。”
他一胃疼,便会疼上一整夜,折腾上一整夜。
这般折腾,她一定不能睡个好觉。
少女却站在床边,固执地要陪他。
姬礼的性子倔,却没想到,阿萤的性子更倔。他没法儿,只得依了她,尽量让自己小声些。
“你睡罢。”
少年身子微微蜷缩,咬紧牙关。
豆大的汗珠依旧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下来,姜幼萤想了想,掏出小手帕,轻轻为他拭去汗珠。
“奴婢服侍您。”
姬礼一愣,片刻,声音有些虚弱:“此时你应该自称为臣妾。”
姜幼萤面色微绯,思量一阵,鼓起勇气:“臣、臣妾服侍您……”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少年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
终于把她骗到手了。
可胃中还是疼痛难忍,即便是喝下了汤药,也是无济于事。姜幼萤知道他的难受,一遍一遍地给他倒热水,声音细细软软的:
“多喝些水,暖暖胃,会舒服些。”
接过杯子,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立马缩回手,十分羞。
姬礼仰了仰脖子,让热水顺着喉咙,一路流动到胃里。
微抬眼皮,有些好奇地问她:“你是烟南人么?”
烟南人的口音细细软软的,十分好辨认。
一颗心兀地一跳,她竟有几分紧张,忍不住攥了攥衣袖。
“嗯……是烟南人。”
她生怕被姬礼发现了自己就是他一直追查的、怀康王世子的妾室。
更怕他知晓,自己曾在花楼待过……
她的出身不光彩,先前幼萤还觉得这没什么,这么多年饱受许多旁人异样的眼神,那轻.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倒也习惯了。可是如今,她却心慌地想找一块遮羞布,将自己过往的经历全部抹杀掉。
月色落入她的眼眸中,轻轻晃荡。姜幼萤心想,若自己一开始就是这宫里的小宫女,那便好了。
姬礼知道她出身不干净,一定会……嫌弃她的吧。
说不定还会后悔封她为后了呢。
越往下想,姜幼萤越发心慌,忍不住抬眼,悄悄望少年面上望去——他面容清俊,眼中虽有痛苦之色,可那眸光却是清澈。是呀,他那般干净,先前甚至还未碰过女子的手……姜幼萤咬了咬发白的下唇,心思忽地又飘远了。
她有些不敢面对姬礼。
谁料,见她应声,姬礼仅是轻轻点头,压根儿没往怀康王世子那件事上想。见他眸色明澈温柔,姜幼萤缓缓送了一口气,可转瞬,又将一颗心提得愈发紧了。
出神之际,床上之人又一蹙眉,轻轻蜷了蜷身子。
她立马凑上前,“皇上,还很难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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