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赵辽又来这一套？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江明辰的心里有些怀疑，想了想，说：好吧，我就过去。
    他挂了手机，看一眼郑玄，原本想说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过去，话到了嘴边却成为：我有点事回宿舍一趟。
    郑玄随口问：赵辽怎么了？
    他来回就那些事，江明辰敷衍过去，我等下再来。
    行。郑玄道，有什么事就叫我，没什么事你等下去休息也好，这里也没多少了。
    江明辰点点头，就心情复杂地出了训练室，回宿舍。
    江明辰回到宿舍，敲了敲赵辽房间的门，半天没有人来开，他无声地叹气，掏出赵辽房间的备用钥匙开门，顿时被吓了一跳：赵辽？
    赵辽坐在地上，靠着床脚，高个子蜷缩成一团，裹着被子，面前的地上是一个打翻的杯子，流了满地的水里面还浸泡着各色的药片。
    江明辰看到药片就心里一紧。赵辽的药片估计不是感冒药这些东西，难道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那赵辽果然就是没失忆？还是？
    他的心里也乱七八糟的，却顾不上那些，只能过去扯了纸巾吸水，一面戳了戳赵辽：你没事吧？怎么了？
    赵辽这才抬眼看他，恹恹的样子，沉默了半天才有气无力道：我难受。
    你哪儿难受？怎么突然难受了？江明辰惊讶地问。
    我不知道，就想死。赵辽低声说着，眼睛里面的水汽更厚了，哽咽着像个小孩儿似的，说，我不知道，我就是好难受。
    你无缘无故的，难受什么江明辰又问，这是什么药？谁给你的？
    赵辽不说话了，就把自己抱得更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非常难受的样子。
    江明辰也皱起了眉头，想来想去，打电话叫医生过来。这医生还是挺靠得住的，是赵辽自己一直带着跑的，现在也就在名义上当了金石战队的队医，薪水却远远不是简单一个队医的程度。虽然江明辰一直也搞不懂赵辽随身带医生跑是什么毛病，猜来猜去，大概就是为了方便随时给这群要嗑药出事的人救命，或者随时给要被赵辽打死的自己救命吧。江明辰只能这样想了。
    队医来得很快，见状就叹了声气，倒也不急，先朝江明辰道：江副你别着急，没什么的，那就是些普通药，我开的。
    因为以前那些黑历史，江明辰跟这位医生还算某种程度的老熟人了，至少是老病患。
    江明辰狐疑地点了点头，帮着医生把赵辽从地上拉扯去床上，再站一边看医生给赵辽打了一针不知道什么东西，接着医生很熟练地掰着赵辽的嘴给他塞药，强行灌水给他吞下去。
    赵辽懒洋洋的，居然半点反抗和不满都没有，就是一脸麻木地任由着对方摆布。
    这一点也不像赵辽，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无论是小时候的赵辽，还是长大了的赵辽。
    江明辰越来越狐疑，等医生弄完了准备出去，他就跟出了门，低声问：那是什么药？
    队医看他一眼，沉默了一小会儿，很认真地问：你是真的不知道赵辽抑郁吗？
    江明辰愣了一下，说：他有躁郁症，我是早就怀疑了的。
    甚至赵辽以前还会放些药在他那里，江明辰也没有太在意过，不是很当回事儿，还觉得赵辽是在作秀给自己看，就中二病明明没事非得说自己这里病那里病，哗众取宠的那种。所以江明辰只在很少的时候想过躁郁症这事儿，大多数情况下觉得其实赵辽除了中二病之外什么病都是臆想的。
    对，就是躁郁症，你知道这个就更好说了，我还以为你不懂这些。队医道，你没问过他？
    江明辰当然没问过，他以前就觉得赵辽神经病，能不交流就不交流，怎么可能上赶着还问一句你是不是有躁郁症要不要去看看医生？说不定要被赵辽恼羞成怒多揍一顿。
    见江明辰不说话，队医继续道：挺多年了。其实我一直都跟着他就是在给他看这病，至于给你治伤，那都是我额外的工作了。不过我也没想到，原来你真的一直都不知道。
    即使早就腹诽过赵辽那神经病的样子是不是有躁郁症，但真是这样了，江明辰又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以前有就算了，他现在都失忆了啊，那他难道其实是没有失忆的吗？
    队医道：这跟他失忆不失忆没什么关系，这是身体上的病，不完全是心理上的。哪怕他失忆了，他也仍然会随时复发，所以我一直还在给他开药，让他按时吃。他停顿了一下，说，不过，有一点令我很头疼的就是，他无论失忆还是没失忆，都总是不按时吃药，我怀疑他只有发作才吃，或者发作了都不吃，所以这么多年来治疗都没有进展，还越来越严重了。江副，你和他的事是你们的事，轮不到我说什么，但我是一名医生，我要为我的病人负责，所以我也很希望你能帮我劝他积极接受系统完整的治疗。
    江明辰仍然很惊讶：他怎么得的这病？
    说得不好听一点，江明辰觉得自己被折腾这么些年都还没得病呢，赵辽咋就先得了呢？
    队医道：有一部分是他本身的生理遗传因素决定的，还有一部分是后天生长环境导致的，这江副你也应该很了解。
    交谈了一阵，江明辰站在门口目送队医离去，又待了很久才犹豫着回了赵辽的宿舍房间，心里特别复杂。
    赵辽吃了药也没睡着，仍然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江明辰蹲在床边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道：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赵辽半晌才有气无力道：得神经病有什么好说的。
    可至少还知道你是有个病，否则本来我也当你神经病了江明辰咳嗽了一声，说：医生说你不听他的，你得听医生的才能好啊，好了就不难受了。
    赵辽没说话。
    事实上，赵辽是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听医生的，是个人都不想生病，无论是什么病，而他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就是抗拒吃那些药，实在不行了他才吃点。
    这样子自然对他的病情没有帮助，所以也导致了赵辽反过来更加的不信任医生开的这些药。
    听医生的，好好吃药，好不好？江明辰问。
    赵辽终于说话了：我以前是不是打过你？
    江明辰一怔。
    赵辽说：我怀疑这事儿很久了，一直没敢问。
    江明辰只好说：都过去了。
    房间里一时之间又没话了。
    你
    对不起。赵辽说。
    江明辰摇头：算了，你别想那些。
    赵辽终于动了动脑袋，他侧过头来注视着江明辰。
    他并没有失忆，他记得自己对江明辰做过的所有事情，也记得江明辰有多憎恶自己，反抗起来有多么的激烈，一说起来就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可如今，江明辰却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轻飘飘的一句都过去了。
    为什么江明辰可以这么轻易地原谅一个人呢？
    就算自己失忆了，可以前做过的事情都始终存在着，怎么可能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
    赵辽不能够懂这种想法。如果换了是他，他没有趁人病要人命就已经是破天荒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因为对方失忆就不计较了，在他看来甚至有些可笑。也不止是他，他相信换了何昌张旭唐东郡他们，也会和自己是一样的思维方式。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江明辰才显得那样的特别。
    特别的令他想要揉碎了，掺和进自己的血肉里面，彻底地融为一体。
    只有这样，江明辰才能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第65章
    赵辽？江明辰叫他，试探着问，我跟你说的，你听吗？
    吃药？赵辽半闭着眼，垂着睫毛，很乖似的，缓慢地说，我试试吧，但那药吃多了副作用也大，挺难受的。
    怎么也是正经药，副作用大也不会出很大问题的。其实江明辰也不是很懂，但他怎么想都觉得既然是治病的药，那么药的副作用必然比病本身要好一些，便努力哄赵辽，倒是你的症状恶化下去才对身体的影响更大。
    赵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江明辰这才笑了笑：那太好了，情不自禁说了句，乖。
    赵辽：
    妈的，那种金孙感又来了。
    他弱弱地抗议：你每次这样，我都感觉你是我爷爷。
    江明辰差点笑出了声。说实在的，被赵辽这么一说，江明辰也觉得像了。他见过赵辽和他爷爷相处的场面，赵老太爷在世时还真是疼宝贝似的哄赵辽，在其他人面前都特别冷峻独断，唯独在赵辽面前乖乖长乖乖短，完全判若两人。而赵辽在其他人面前是混世魔王，在他爷爷面前也会收敛很多，更像是普通的有些任性的顽皮孙辈。
    可是后来，赵老太爷过世了，赵辽他接到噩耗，没哭，没反应，甚至葬礼也没去，反倒把江明辰带去了非洲玩野外生存和打猎。
    这种危险活动江明辰自然没参与，天天躲在安全区域帮赵辽接来自各方的诘问电话，代替赵辽被骂。而赵辽则早出晚归，不搞得灰头土脸不回来。
    那个时候，江明辰一如既往的觉得赵辽神经病。
    可现在跳脱出来想一想，赵辽当时应该比谁都难过他爷爷的过世，所以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不去葬礼，就当人没有死。
    江明辰忍不住就这样想了，并且越想越心酸，进一步地慈爱了起来，帮赵辽掖了掖被子，温柔地道：你闭着眼睛睡一觉。
    赵辽的下巴被被子遮住了，一张脸显得更加稚嫩和无辜，眨巴着眼睛，轻声说：那你陪我，不能走。
    啊，真的好乖。
    现在的技术能不能合成两个男人的精子啊？
    想和郑队养崽了，肥肠想了，要是和郑队一样温柔，天哪，我的名字就叫人生赢家_(:з」)_
    网上沉迷种田走剧情、网下沉迷养崽的过家家大佬江明辰情不自禁声音更温柔了一些，朝他乖巧可爱的大儿砸说：不走，你睡了爸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及时从过家家剧情中反应过来的江明辰沉默三秒钟，顽强地拯救着：你睡了吧，睡了吧，对，我是让你睡了吧。
    赵辽：
    操，现在就想日死他。
    他绝对是想说你睡了，爸爸再走。
    别问怎么知道的。
    操。
    郑玄一个人留在训练室里又写了好一会儿报告，有些累了，打算明天再继续。这么想着，他把东西都放好，掏出手机刷一下朋友圈，就见到了一条新状态，是向楠发的。照片里面向楠看起来还挺开心，和当地小孩儿在玩游戏。
    这条朋友圈下面已经纷纷被各队留言，大家为向楠终于找到心灵归宿而欢喜雀跃，纷纷劝他一定要长时间留在当地呼吸新鲜空气欣赏青山绿水，不要随便回来人心险恶污染严重的城市。
    郑玄：
    这人缘，真好。
    向楠到底对这些人都做过什么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其实圈子里大家都是这么开玩笑的，嘴头上不饶人罢了，郑玄和向楠也都知道。这不向楠还挑了几条笑着骂回去。
    只是如果向楠真能在那儿开心些，能不继续惦记着年队的事情，郑玄还是很为他高兴的。
    这么一想，郑玄打开向楠的页面，慈爱地向他这不让人省心的大儿砸发去来自如山父爱的生活关怀：还习惯吗？缺什么要送过去吗？
    向楠迟迟没回复，郑玄也没在意，知道他那儿信号不好，便自顾自起身回宿舍了。
    郑玄回到自己宿舍里的时候，向楠才回复：孩子，你爸的骨灰被我当芝麻糊泡水吃了，缺这个，你去我房里再装一瓶给我送过来啊。
    郑玄：
    郑玄：你说真的？
    不是郑玄想象力丰富，而是他真觉得向楠不正常的时候做得出这种事，毕竟以前向楠就针对年队的骨灰和芝麻糊的联系进行过不少的探讨。
    向楠：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当然是假的。我不缺东西，周历他们刚给我寄了一堆零食，妈的，都是神经病，东西寄到这里运费比东西贵，怎么不直接把钱给我啊！
    郑玄稍微地放心了，看起来向楠还是正常的。
    沙比：不缺东西就好，缺的话说一声。
    向楠：缺爱，缺干，你千里送吗？
    沙比：你正常一点。
    向楠：发出高冷的呵。
    向楠：跟你宝贝怎么样啊？
    沙比：挺好的。
    向楠：赵辽回去没搞小动作？
    沙比：他搞他的，我看牢小江就行。
    向楠：操，酸臭无比。
    两人聊了会儿没啥实质性意义的天，向楠时不时断线，最后才说他一直爬屋顶上在找网络，快要冷死了，不聊了。
    郑玄回了句你不早说，快去休息吧，那里生病了都不好找医生。
    见向楠没有再回复信息，郑玄便搁下手机去洗漱了。等他归来再拿刷新朋友圈时，看到了向楠刚刚发的一张星空照片，天像是一块完美无缺的高级深色绒布，星星格外的大和亮，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加任何滤镜的。
    向楠和郑玄不同，郑玄这种小清新发个照片往往还要找角度剪切图片加滤镜各种折腾，事儿到向楠白眼要翻到天上去，而向楠拍照挺直的，钢筋直的那种，举起手机拍了就这么裸着发。可向楠拍出来的夜空都这么好看，那实地看到的想必比这照片更美了。
    向楠：不用说了，那颗最好看的星星肯定就是你。
    [星空照片.jpg]
    留言：
    周历：我知道是我，你低调点。
    向楠 回复 周历：你终于彻底发现自己的脸没有希望不如不要了是吗
    职业选手A：有情况？
    职业选手B：靠你不是吧，去那儿都能有艳遇？这他妈看脸的世界！老子去年去那什么走婚的地方都没人走？等了老子一晚上没睡觉！现在的妹子都不遵守传统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