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辰起身给他拿了瓶水。
    拧开啊。
    江明辰拧开给他。
    赵辽拿着水灌了几口，扯纸巾随意擦了擦嘴上的奶油，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进到照相机模式，举着对江明辰说：来来看这里，继续吃你的，就眼睛看我。
    江明辰不想理他，低着头继续完成任务。
    赵辽也不在意，就这么拍了几张，自我感觉良好，又凑过去，抓着小蛋糕的手绕过江明辰的脖子，搂到身边，亲昵地靠过头去，把蛋糕凑嘴边，另一只手举高手机，催促道：你也这样，装要吃的样子，看镜头，笑。
    江明辰偏过头去，不配合。
    就一张！
    江明辰把头偏得更过去了，留个后脑勺给赵辽的手机摄像头。
    赵辽好言好语劝了几句，见他始终不听话，火气又冒了上来，把手机一扔，蛋糕一扔，将江明辰往沙发上一推，腿压着腿，就去拉扯江明辰的衣服。
    江明辰跟赵辽在沙发上扭打成一团，从沙发头挣扎着打到沙发尾，甚至用拳头朝赵辽脸上揍了过去。见赵辽仍然纠缠，江明辰情急之下摸过手机狠狠地砸赵辽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赵辽被江明辰砸清醒了点，犹豫一下，神色也有点困惑，只觉得今天的江明辰格外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他随意地想了想，觉得自己悟了，就悻悻然起身，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衣服放隔壁了，你找人给我开门，我去洗澡。
    他觉得，很可能是自己身上的味儿激怒江明辰了。
    第23章
    江明辰喘了几口气，发现自己摸到的是赵辽的手机，就咽了口血沫子，说：你开机。
    赵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说：你自己开啊，又不是开不了。
    每次换了新手机，赵辽都会逼着江明辰在自己手机里输入指纹验证，也会强行在江明辰的手机里添加指纹验证。只不过江明辰转身就把自己手机上的多余指纹给删了。
    江明辰对赵辽的手机半点兴趣没有，很难得会主动按开赵辽的手机。
    赵辽正新鲜着呢，就见江明辰打开了相册。他笑意一僵，急忙去抢，但江明辰已经按开了一两张，神色十分平静地看着他，说：赵辽，没有意思。
    不是，就一群人玩儿。赵辽皱眉，就拍个照啊，又没干别的。
    请你以后也找其他人拍。江明辰平静地说，你想拍什么照片，都会有很多人满足你，但那其中唯独不包括我。上一次你答应得很好，我跟你只是普通的关系，我不走远，但你也不能再拿我当当鸭。
    谁他妈拿你当鸭了？有鸭是你这样早被我打死了。赵辽的眉头都要打结了，我没说跟你普通关系啊，你让我重新追你，行，我这不追呢吗，你还要我怎么样？说出去都笑我有病，你以为叫我情圣这他妈夸我呢？都觉得我脑子坏掉了，操！昨晚就一群人泡吧玩儿，这不叫你了，你自己不去，怪我啊？后来喝高了就都在包厢里睡了。喝高了拍几张照片而已，我又没干别的。
    江明辰艰难地说：我没说让你重新追我，我和你达成的共识是我们俩只是普通关系。
    你做梦吧？谁他妈跟你有这种共识？赵辽冷笑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我警告你江明辰，你趁早别做梦了，我跟你没普通关系。你别逼急了我，逼急了我，我跟你的关系就是纯粹操跟被|操的关系。别给脸不要脸，我对你够有耐心了，你真的别逼我。
    江明辰就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逼谁。
    或许早就该知道，赵辽说过的话根本就什么都不代表，反口就不认人。
    赵辽见江明辰的眼圈渐渐红了，犹豫一下，放缓了语气：操，非得逼着我骂你，什么毛病。我去洗澡，你去给我弄门卡，把我干净衣服拿过来。
    说完他就赶紧去浴室里了。
    江明辰深呼吸一口气，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出房间去前台补门卡。
    等待着办理手续时，他从钱包里面拿出了戒指，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面。
    他必须这么做。
    因为在这个时候，如果他不抓着戒指，他就想用手去抓住一把刀子或者其他的什么利器，就想杀掉赵辽。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和赵辽纠葛这么些年来，不管被赵辽怎么折腾，江明辰都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除了吓唬赵辽之外，江明辰从来没想过要真的杀掉赵辽，也没有想过真的杀掉自己。
    他一度挣扎、放弃挣扎、挣扎，就这样循环地生活着，浑浑噩噩的，每天除了自保，根本没有目标
    或者说，希望赵辽有一天厌烦了、清醒了、放手了，大概就是他唯一的目标。这一天或许要过很多年，但只要这一天到来就好。
    然而，现在的江明辰的想法产生了偏差。
    现在的江明辰一秒钟也不想看见赵辽，只想和郑玄在一起。
    江明辰更害怕赵辽会伤害到郑玄的身上去。
    他只想和郑玄在一起。
    想和郑玄在一起。
    想和郑玄在一起。
    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想和郑玄在一起。
    好爱郑玄。
    江明辰觉得自己的心里凉飕飕的同时，还有一把火在燃烧。
    沧水战队已经坐上了租来的大巴车往机场去，郑玄单独坐了一排，一边做着手操，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回想着昨天和俱乐部老板钱总的那通电话。
    自然不会是很愉快的对话。
    钱总打算卖盛菱，而盛菱不愿意，其实钱总也占不到太大的优势，就算强行逼着盛菱过档去了别的俱乐部，盛菱完全可以来个两败俱伤，比如消极应对，以牺牲自己职业前途的方式方法来给对方不愉快。
    所以钱总和买方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买方虽然也不指望盛菱打比赛，就是看脸买回去的，但若盛菱弄得太僵了，对方也确实没必要。
    因此钱总找上郑玄，自然还是孙经理那意思，希望郑玄能劝动向楠，再由向楠去劝盛菱。
    郑玄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没有拿道义说事，只是公事公办地给钱总分析这件事行不通。
    以前卖其他人的时候，比如卖方宁海的时候，钱总就应该很清楚如果再跟向楠说这种事，向楠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没办法预料。
    其他人都还好说了，至少明面上给钱总个面子，知道大局已定，死赖在沧水也没意思，都跟向楠说是自愿走的，因此向楠才忍了。
    但盛菱这情况特殊，人小姑娘进这圈就是为了向楠，说梦想理想甚至奖金前途都是虚的，据说这姑娘还有做得不错的爱好副业，分分钟回家转行并不是很难的事。
    这件事情说着说着，自然是没得说了。
    钱总情绪不好，准备挂电话了，郑玄却另起了一个话题，谈起了沧水的转型问题。
    奇葩的沧水战队阵容被黑嘲了千万遍，事实上连郑队长自己都想黑自己战队。
    这也是钱总决定的。
    钱总的想法也很简单和直接，第一，批发卖奶，包装起来，赚过档费。第二，制造话题。
    沧水战队拿不到冠军，战绩一般，就没有话题度，就会少赞助和广告，那就得创造梗，就得人为制造突出于其他战队的热点话题，说白了类似当奇葩网红。
    说起来，他们还真接到过奶粉和牛奶的广告。
    向楠每年都会在钱总生日的那天送补脑保健品。
    钱总也是个做大事的，愣是忍着装不知道这事。
    如今郑玄正面提起这件事情，钱总又打起了太极，拿沧水没冠军没钱说事。
    郑玄直接问了他一个问题：我和向楠退役之后，沧水怎么办？
    钱总答得很爽快：你俩还能打很久，别说这丧气话。
    向楠的手已经快不行了。
    没吧？挺好的，他表现很好啊。钱总还挺自得的，当初我让你俩都用刺客，其实真是为了你俩着想。我请教了很多人，刺客发招比其他角色省力，对手的消耗小，你俩的职业生涯比别人队里的王牌长着呢。
    好脾气如郑玄，都很想给钱总送一锅炖猪脑补补了。
    但怎么办呢，钱总就是吃定了他俩不会离开沧水。
    郑玄和沧水签过一份严苛的合同，向楠也签了。之所以会签，是因为沧水前任队长年队出事了。
    那个时候电竞在国内刚兴起来，职业选手赚不到什么钱，年队家又是普通条件，为了给他治病，房子都卖了。
    那病是绝症，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治好的几率太小了，钱像流水似的投入到了一个无底洞当中。但是，谁又能说既然如此就不治了呢？
    为了钱，郑玄和向楠就签了那份合同。
    郑玄是单纯的讲义气，当时急着救人，合约也不是让他去死，签就签了。
    而向楠那时候跟年队是情侣。
    现在离开沧水的话，一来是多少有感情，二来，以郑玄的经济能力，也很难给出那高昂的违约金。
    郑玄和向楠如今的身份其实是很尴尬的，有一定的实力，但年纪摆在这里，郑玄没两年好打了，向楠更是早该退役养老的年纪，且实力就是俩没拿过冠军的刺客，其他的俱乐部并不会昏了头帮他俩出这份虚高的违约金。
    而两人是沧水的门面担当（间接赞助资金来源），连双刺客组合都是为了卖cp造人设，钱总更不可能轻易放他们走。
    大概也因为这样，当初方海宁等人被卖出去的时候，向楠只是感情上无法接受这种方式，但撒完气之后倒又笑了，说也好，跳出火坑了。
    郑玄无声地叹了声气，心想大概沧水是真的要在自己手里没了。
    到那一天，自己和向楠也算恢复自由了。
    只是也不太高兴得起来。
    郁闷呐。
    他郁闷地坐了会儿，低头打开手机，刷了会儿各处的资讯，分享了几个链接给向楠。
    向楠坐在后排，一直在玩手机，接到信息，迅速回复。
    【私聊】
    向楠：郑队我警告你不要再骚扰我了，我截图发微博你信不信？
    沙比：郑队给你放假，去治手吧。
    向楠：你si不si撒？别说我手好得很，它就是废了，对我来说还是件好事儿，姓钱的还死扣着我不放？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去吧。
    沙比：手是你自己的，这么赌气没有意义，而且我觉得它废不废都不影响钱总用你的脸赚钱，还能给你卖一波惨。
    向楠：我屮艸芔茻你好狠的心，想逼着我自毁容貌？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多少恩你算算，别有了新人忘旧人，糟糠之妻不下堂。
    沙比：那几条链接你看一看吧。
    向楠：不看，从你给我发妈妈啊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要对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说的五十句话链接开始，你发的链接我就再没有点开看过，你滚远点吧，我觉得你中邪了，你有毒。你知不知道我给你的备注是什么？沙比，沙比，沙比。
    向楠：从此以后，除了约炮，不要给我发消息，蟹蟹。
    沙比：
    沙比：那是母亲节发给我妈的，发错了，解释过很多次。
    向楠：我代表我婆婆鄙视你。
    沙比：你也可以转发给你妈妈。
    向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沙比：伯母很关心你，又在和我打听你的近况，你和她主动联系一下吧。
    向楠：郑玄，你别管我私人的事，你没资格，没立场，没理由
    郑玄的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面，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向楠前面都在插科打诨，最后这段话是认真生气了。
    确实是不该干涉向楠的家事，但向楠的妈妈毕竟是长辈。
    她亲自给郑玄打过很多次电话，每一次打着打着都哭得说不出话来，郑玄没有办法不答应帮她从中斡旋调解。说实在的，他都有点儿害怕向楠妈妈亲自跑到战队来当面哭，那就太尴尬了。
    第24章
    向楠当初和年队在一起的时候年纪不大，直接向家里出柜了。
    郑玄至今也不清楚他俩是怎么出柜的，总之就演变成了私奔。
    向家人来势凶猛地找到了年家，年家都一脸懵逼，毕竟年家是佛系放养育儿，都以为年少呈只是跟同学出远门玩去了，谁知道居然是私奔？
    私奔的年少呈和向楠最终在一个网吧里面被找到了。
    经过向家人的主力集火和年家人仍然懵着逼的被动辅助，年少呈答应了和向楠断掉。
    向楠当时没说什么。
    三个月后，年少呈又跟向楠私奔了。
    这一次年少呈打死不愿意跟向楠断了，郑玄觉得很奇怪，很多年后才知道，向楠为了报复他家里人，宣称没了年少呈他就去找赵少呈钱少呈孙少呈，不让他一对一好好谈恋爱，他就去滥交，就去卖，就去干什么干什么。
    关键是他居然还真打算付诸实践，不止是放狠话。
    年少呈听到这风声，赶在向楠实践前就拉着人再度私奔。
    这一次是彻底闹崩了，向家人宣称跟向楠断绝关系。
    后来年少呈重病需要用钱，向楠跑回去跪了一天一夜，他家里愣是一分钱也不给他，用钱买向楠跟年少呈分手都不愿意，反正他们知道年少呈这病治不好，早晚要死的，也算出口气。
    再后来，年少呈过世了，向楠从此再没和他家里人说过滚之外的第二个字。
    这么多年，向家人都后悔了，甚至知道向楠和郑玄在一起的时候都再没意见，对郑玄特别亲热，三天两头上赶着联系郑玄。
    然而向楠始终都不愿意和他们达成和解。
    用向楠的话来说，就是他可能有朝一日会把年少呈的骨灰倒出来兑水加糖当芝麻糊吃了，也不可能会有和向家人和解的那一天。
    然而年少呈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说起来，年少呈的死其实和向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向楠却又说，年少呈早死了，年少呈怎么想的关他屁事，年少呈想怎么和向家人亲热就自己托梦去，跟他怎么做没有关系。
    郑玄叹了声气，给向楠发信息。
    【私聊】
    沙比：抱歉。
    向楠甚至都懒得点开郑玄的信息，瞥了眼，继续给方宁海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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