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笑,笑声被北风带去很远。
祁淮道:那是因为此时有我在,你在我的怀中,又有何惧?
祁知年的脸再红。
两人虽已是心意相通,祁淮却很少与他说这样直接的话!
他好喜欢听!希望祁淮能说更多!
祁淮却是拉紧缰绳,马儿渐渐停下,祁知年立即直起身子往四周看去,他原以为祁淮会带他去什么很重要的地方,可此处,他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同。
西北荒地诸多,尤其这一路,路边均是高山,又因下雪,放眼过去,便是夜间也是白茫茫一片,旁的什么也瞧不见。
祁淮下了马,又朝他伸手,祁知年放心地跳进他怀中,被祁淮抱住,缓慢放到地上。
随后祁淮便牵着他的手,往右侧行去。
此处倒是有片林子,但也很是稀疏,走二十来步才能有一棵树,两人踩在雪面上,嘎吱、嘎吱地响,偶尔会有飞鸟被惊动,便会有许多雪从枝头掉落,祁知年有祁淮拉着,遇到雪深的地方,祁淮还会扶住他走路,倒也不怕摔倒。
他便好奇地前后左右地看,直到祁淮停下脚步,他立即往前看去。
面前还是平整的雪面,祁知年依旧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祁淮静了静,说:当年,这里有片很是葱郁的树林,我便是在这里,亲眼见到我父亲是如何死于万箭之下。
话音刚落,便有猎猎的北风呼啸而过,树木稀疏,祁知年被吹得浑身寒凉。
我自小便习武,却也一直瞒着母亲,幼年时候我很不解,不解于为何要练那些我兴许一辈子也用不上的功夫,为此我吃尽苦头,也不解为何还要瞒着母亲,而我父亲瞒住母亲的事情却远不止这一件,父亲还要我发誓不能告诉母亲,小时候我甚至担心父母关系有变。
说到这里,祁淮笑了声,接着道:不解归不解,父亲对我严格,我也自知身份,从不愿给父母丢人,凡事力求做到更好,而我也渐渐爱上习武,五岁时,父亲外出办事,带上我,实际是偷偷带我拜了师门,江雪门在江湖中,它仅仅算是一个小门派,因他整个师门加起来不过两人,但师父却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自有一套独门武功,光是一人便能撑起整个门派,还不敢叫人小觑。
在江雪门,我拜了师门,成为师父的二弟子,也是关门弟子,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我的替身,一个与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那时的我,尽管还懵懂不知,却意识到这背后父亲无尽的担忧。
拜师后,再回京,还一并带上了那个男孩,只他易了容,在我身边当一个普通的书童,而师父与师兄,每年都会乔装打扮进京几个月,悄悄传授我武功。如此般,十年一晃而过,我开始逐渐明白父亲的担忧,也渐渐看穿皇宫里那群人背后的心思。
祁知年听到这里,已觉很揪心,老英国公就是祁淮十五岁时死的。
他上前,紧紧握住祁淮的手。
祁淮笑了笑,似是想要宽慰他,声音还是不觉低落下去:那时我已常与我的替身互换身份,我辗转于师门与家中,竭尽所能地学武。母亲,她身份高贵,自出生从未吃过一点苦,嫁的人也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我也开始理解父亲为何要瞒着她那么多的事,父亲是不愿打破她向来尊贵美好的生活。
为了这样的生活能够长久持续下去,父亲下了不知多少苦心,然而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想必也知道,世人都说二叔叛国,父亲前去大义灭亲,却差点害得我朝丢失江山,使得我祁家险些成为千古罪人。
祁知年坚定道:其中一定有误会!!
祁淮笑,笑声有些惨然:确实是误会,我父亲当真以为我二叔是叛了国,但我父亲也以为,我二叔是被人蒙骗。
我二叔这个人,因是小儿子,向来受兄长与父母宠溺,最是直来直去,生在我们家这样的门第,忠君报国原是首位,叫他叛国,一定不是他的本意,但他若是被人陷害,以他的性子,便也说得通。
我父亲急急赶去,是怕我二叔被歹人所骗,叫人拿走更多的把柄。谁料
祁淮叹口气:谁料我二叔那里也收集到一些证据,是我父亲叛国的证据。
祁知年着急:这怎么可能!!英国公世代忠烈,你父亲我虽没见过,也知道他曾打了不知多少胜仗,堪称是我朝荣光,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祁淮苦笑:我二叔,他眼中揉不得沙子,他也知道皇帝看我们一家不爽快,是以才愿意主动退出京都,镇守西北,而我父亲因为娶了公主,早已卸下所有兵权。
如此,我祁家自然而然地被驱逐到权力边缘,他性子太过偏激,以为我父亲是不愿过这样的日子,便轻信了那些证据。
但他也从未想过与我父亲兵戎相见,他想的也是,先见过我父亲再说,也想尽可能地挽救。
却是为时已晚,皇帝早已与游族第八支的首领勾结,攻入临牧城,再栽赃于我二叔。
祁知年听了,大吃一惊:这事儿竟是皇帝干的?!那些人是真的杀了不少人,也是真的抢了好几座城池!!
祁淮冷笑:他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哪怕真失了几座城池,他也愿意。
为什么?!仇怨就这样大,宁可牺牲那么多百姓与兵卒的性命,也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外祖父曾有意效仿史上的武皇,传位给我母亲,让她直接做女皇,后因所有宰相反对,我母亲也拒绝此意,才最终没有做数,这事儿本是外祖父与宰相们私下的商议。
皇帝登基后,到底是有人将此事告知他,他怕我母亲终有一天要造反,也怕我英国公府在朝中过大的势力,才决定直接弄死我祁家满门!
祁知年义愤填膺:若不是长公主,也轮不到他来当这个嗣子!若非长公主支持,他更没法登基,我虽没经历过,却听说,当初是有人建议另一位王爷家的世子登基的!
祁淮冷声:若他但凡有一丝感恩戴德之心,也不至于落得个死在自己儿子手上的下场。
那他当初也想过要杀你?
祁淮点头,淡声道:父亲提前察觉不对,派我出门办事,实际是想支开我,想救我一命。我身边的暗卫,有皇帝的人,他并不知我会武功,有天深夜,那名暗卫想要刺杀我,那也是我头一回动手杀人。
杀了他,我觉出不对,立即返回京都,待我赶到京都附近时,事已发生,而我母亲也打算前往临牧营救我父亲,我便抢先一步,率先赶往此处,当时,我便是骑着马赶到这里,离那战场,离我父亲,不过几十尺之遥,我
祁淮低下头,沉默不语。
祁知年立即伸手紧紧抱住他。
祁淮笑了笑,想表示,自己没事儿,可是嘴角刚刚翘起,眼角便落下几滴眼泪。
他无比惊诧,当初他亲眼看着父亲倒下,他双眼充血,没有流一滴眼泪。
他看着二叔全家死无全尸,他没有流眼泪。
他看着母亲一次次地哭昏,他没有流眼泪。
他现在,在祁知年的怀中,他流眼泪了。
眼泪落在祁知年的脖颈里,祁知年已经跟着哭了。
他竭尽所能地抱紧祁淮,祁淮也抱紧他,头深埋在他的肩中,低声道:我晚了一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亲被万箭穿心,死在我的面前
祁知年的颈子里已经满是祁淮的眼泪。
祁知年哭出声,他真的好心痛,那样无坚不摧的祁淮,竟然哭了。
他要怎么才能让祁淮高兴一点?他要如何才能让祁淮不哭?他到底要怎么做?
他不知道,他只能无措地仰头,夜色中,双手忙乱地摸索着祁淮的脸颊,胡乱地去擦他的眼泪,最后更是捧住祁淮的脸,笨拙地用亲吻去吮吸他的眼泪,却也不得章法,早已分不清是谁的眼泪,眼泪糊满他们俩的脸。
祁知年想,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吧。
但他们,也从未这样靠近过,不止是他们的身体,而是他们的心与魂灵。
祁淮单手捧住他的脸,在他还迷糊的时候,直接吻住他,唇舌源源不断地自他汲取温暖,祁知年尽可能地舒展,想把要自己能够给出的一切都给他,都给祁淮,只要祁淮不要哭,只要祁淮不要难过。
唇舌交融,祁知年踮起脚,双臂缠住他,紧紧相拥。
没有哪一刻,祁知年似这般庆幸,幸好他陪在祁淮身边。
若他不来,祁淮又该如何独自面对这样的怆然与黑暗?
祁知年愈发心痛,将祁淮缠绕得更紧,唇舌、呼吸,早已不分彼此。
祁知年的脑袋甚至直接变得空空,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与周遭的风声,风刮得那样凛冽,仿佛下一刻便要吞噬他们。
可是啊,在这之前,他早已被祁淮的吻所融化。
茫茫的人世间,凉凉的雪原里,祁知年是那样地感激上苍,能够让他遇到祁淮,让他俩遇到且拥有彼此。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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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羡慕不来的
祁知年的唇瓣被吮得发酸、发痛,痛到后来更是麻木,已经没了知觉,可他还觉得不够,还想要更多,也想要奉献更多。
是他后来差点喘不上气,祁淮先一步发现,立马松开他。
祁知年下意识地还要去亲他,鼻子还憋着气,祁淮用手指掰开他的嘴巴,哑声道:吸口气。
其实不用祁知年吸气,呼啸的北风已经迫不及待地灌了进来,祁知年用力咳嗽几声,祁淮才又再度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祁知年方才哭得满脑子都是嗡嗡地响,窝在祁淮的怀中,祁淮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他终于回过了些神,他抽了抽鼻子,说道:我以后会永远陪着你的。
祁淮笑了声,点头:好啊。
祁知年也跟着笑出声,只觉得心里好满好满,他也伸出手紧紧环抱住祁淮。
祁淮低头用脸颊蹭蹭他的脸,祁知年察觉到两人面上都是黏糊糊的,立即想要推开祁淮。
祁淮却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动,祁知年不解:为什么不松开我?
祁淮不说话,就是抱住他。
祁知年再道:我们脸上都是眼泪,要擦掉!这里这么冷,好怕会冻成冰!
祁淮清清嗓子,说道:我没哭吧。
祁知年仰头看他,又被祁淮将脑袋给摁了回去,祁知年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是祁淮也已醒过神,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哭很丢人?
所以死活要说自己没有哭?
祁知年直接笑出声。
咳祁淮继续清嗓子。
祁知年脸颊贴在他的心口笑,听祁淮的心跳得好快,祁淮的心跳得越快,他的心也就越发柔软,连带着声儿也软乎起来,祁知年用哄孩子的口吻道:好嘛,你没有哭,都是我哭的!我把眼泪都糊到你脸上啦!我们要赶紧擦掉!否则会冻起来的!
咳,倒也可以。祁淮说得一本正经。
祁知年愈要笑,趁机再仰头,祁淮没能摁得住,祁淮下意识就要躲,后来想起,这是夜里,祁知年看不到,他才又镇定起来。
祁知年却是偷偷伸出手,摸到他的耳垂。
祁淮满身僵住,祁知年指尖滚烫。
祁淮果然在不好意思!耳朵一定已经红了!
祁知年收回手,贴在他的怀中又是一阵笑。
祁淮冷哼了声,也索性不再管。
祁知年才从他怀中直起身子,接着就地蹲下,祁淮诧异:这是?
祁知年已经仰头朝他招手:快蹲下来,快点。
祁淮依言蹲下,祁知年从雪地里挖了团雪,祁淮立即要从他手中抢走:也不怕凉?
搓搓就暖和啦!
祁知年说着,迅速地将雪团在手心来回地搓,很快,雪化了,掌心也变得滚烫,他再挖一团雪,待他们在手中融化,看向祁淮笑道:闭眼。
祁淮不解地挑眉。
叫你闭眼睛,你就闭!
小家伙突然变得凶起来,祁淮眉毛继续上挑。
哎呀,你听话点好不好!祁知年直接上手,用手掌将他的眼睛捂住,另一只软软的手掌立即贴到他的面颊上。
温热的掌心揉搓着他的左脸颊,后来祁知年松了捂住眼睛的手,祁淮睁开眼,便见祁知年双手在认真地帮他洗脸上的泪渍,洗过一次,又重新融了一次雪水,洗第二次,祁知年再从衣襟中抽出张帕子,摊开看看,笑道:还是干净的!
他对祁淮笑,祁淮的嘴角也不觉翘起。
祁知年拿起帕子帮他将脸擦干净,祁淮以为这便算是洗好脸了,祁知年却又倾身来,在他嘴角亲了亲,这才坐回去,看着他,脑袋微歪,笑道:洗干净啦!
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雪,祁知年的黑发间也落了不少,祁知年本就一身白,身置雪原,仿佛是小雪妖化的人,就是这样的小雪妖又笑着说:哭其实不丢人!我特别高兴,或者难过的时候,都会哭!往后,你想哭就哭,想笑便笑,反正,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坚决不走!也绝不会笑话你!我哎
祁淮已经扑过来,将祁知年压在雪面上。
祁知年低声惊呼,祁淮的手掌抱住他的后脑勺,倒也不冷,他还觉得这样挺好玩,立即又笑:哈哈,雪里软软的,很舒服!
祁淮就这样凝视着祁知年的脸。
祁知年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带给他的,到底是什么。
甚至,其实祁淮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些。
他只知道,祁知年完整了他的世界。
对于情或爱,他们都是初次经历。
祁淮对此也没有任何了解,这一路走得也是试试探探,磕磕绊绊的,更因仇还未报全,先前更是受尽束缚,有些时候也不敢坦然地正视自己对待祁知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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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出家门后,我又被娶了回去——裳小柠(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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