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娘,多少年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地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祁知年话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其实就是觉得他的身世可怜,怕他老了没人管,愿意照顾他。
这也是血脉的奇妙之处?
赵初瑾其实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真要可怜,天底下那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似他这样好吃好喝地活着,有什么可怜的?
而且祁知年这话把他说得多老似的,他可不是祁淮那老狗。
但被祁知年这番话一说,他头一回发现自己确实可怜。
可怜的同时,又很感动,虽然就这么平地一声响地多出个儿子,还不敢认。
这儿子却能对他说这样的话。
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
赵初瑾掩饰地拿起茶盏就喝茶,却被烫了舌头,放下茶盏,他索性捂住脸就哭。
把祁知年吓了一跳,立即起身问他怎么了。
赵初瑾边哭,边说是被茶给烫了的。
祁淮睡到一半,醒来发现手中没有祁知年的手,再侧耳一听,有人在哭。
他头晕又疼,揉着头坐起身,守着的人立马上前,祁淮皱眉问:谁在哭?
反正不是祁知年在哭。
是郡王爷。
祁淮头更疼,哪里都少不得这个赵初瑾!
祁淮只好起身出去,见那赵初瑾坐着哭,祁知年站在一旁微弯着腰安慰。瞧见他出来,赵初瑾还哭得更嘚瑟,分明就是假哭,祁知年却又看不出来,别提有多担忧。
祁淮冷了脸,赵初瑾收了眼泪,又说外面雨已停,要回家,还要带祁知年下山,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祁知年想着家里还在等的长公主,也不敢留太久,便看着祁淮,等他做决定。
祁淮还能怎么着?
总不能正大光明地说,让他母亲等一等也不算什么,等不到也就自己回去了?
原该一同赏荷、赏月才是,雨后荷塘,明月倒映,那该得多别致,他就连河里的小船与花灯都已提前备好,祁知年定会喜欢。
精心策划的、难得的二人相处,便被赵初瑾给这么毁了!
回到城中,祁知年要回姜七娘那处。
这下可好,祁淮与赵初瑾都是不好往那里去的,也只能各回各家。
只要祁淮不与祁知年待在一处,祸害不了小白菜,赵初瑾就放心了,话也没跟祁淮说,扭头就走。
程渠不知祁知年与赵初瑾的关系,纳闷道:国公爷,属下怎么觉得郡王爷对您敌意极大?
哼。祁淮冷笑,他觉得很不对劲。
赵初瑾并不蠢,并且聪明得很,上回在宫中,他与祁知年暗中拉手时,他知道赵初瑾正在看,他是习武之人,普通人休想在他面前隐匿。
只是当时也没见赵初瑾出来捣乱,再有赵初瑾行事荒诞,在祁知年面前也口无遮拦,他更担心赵初瑾教祁知年些不该教的东西。
却没想到赵初瑾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且是往这个方向转。
恐怕是赵初瑾已经知道了什么。
回到长公主府,祁淮免不了又是被母亲一顿鸡毛掸子招呼。
长公主边抽边道:你母亲我,这辈子就没这么臊过!你是没瞧见姜七娘那信任我的眼神!你母亲我的一世英名,就因你毁了个干干净净!
祁淮笑着躲开,直拱手:母亲的所作所为,儿子铭记在心!
长公主又被他逗笑,气得扔了鸡毛掸子,坐下自家顺着气,也没好气道:祁知年渐渐露头,往后求亲的只会越来越多,旁人瞧他都跟美味的肉骨头,谁不想上来咬一口?我这里也不能帮你挡太久,你自家想法子吧!
母亲放心,只要挡上几个月便已足够。
为何是几个月?长公主诧异,见他笑而不语,不愿多说,捡起鸡毛掸子又抽他,一身酒味儿,快去洗了!
祁淮笑着告退,长公主却是拿着鸡毛掸子发起呆来。
母子连心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原也以为儿子在外纵情山水,这还是头一回他在京都待这样久,兴许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祁知年,但长公主总觉得,他似乎还在筹谋着什么。
长公主手摆在桌子上,渐渐握成拳,轻声叹道:不论他要做什么,总还有我这个长公主为他托底,便是拼着命也不要,也要护他周全。
次日,那位刘夫人又上过一次门,还以送贺礼为由,非要见祁知年。姜七娘还是那番说辞,刘夫人便知道,这是人家不答应,她也没法子,只得先回去。
姜七娘生怕祁知年在她这儿待久了,要有更多的夫人来相看他,祁知年也局促,便叫祁知年早些回温园,她柔声叮嘱:读书虽说要紧,也要注意身体。
娘亲放心吧,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纪嬷嬷他们呢。
是,纪嬷嬷他们,娘亲是再放心不过的。
祁知年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笑道: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姜七娘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姜七娘的住处与温园所隔也不远,半个时辰内便能到。
祁知年每天功课繁重,再喜欢祁淮也知道要收心读书,因为只有书读得好,自己有了立足之本,将来与祁淮永远在一起的可能才能更大!
在摇晃的马车内,是难得可以放空的时候。
他想到昨日在山上,祁淮喝醉了要亲他的事。
他自家靠在车壁上傻笑。
正傻笑,马车忽然慢慢停下,祁知年诧异地直起身子。
赶车的小武道:小郎君,前头有辆车拦住了咱们!他们停那儿好久了!
祁知年平常出门,身边并没有护卫、侍卫,哪怕祁淮偷偷给他备了好些侍卫跟着,也不让他们出现在祁知年眼前,毕竟祁知年是读书人,若是跟的人多了,如今他只是平民,哪天被眼红之人看到,还要说祁知年多么骄纵,名声不好。
因而明面上,祁知年出门,一般也就小武跟着,再不是从前那般一长串的人簇拥着。
祁知年不得不跳下马车,上前想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对方的马车却也走下位小娘子,祁知年觉得有点眼熟,想了会儿,惊讶道:你是程大娘子。
程悦却是眼睛红红,走到祁知年面前,祁知年下意识后退一步。
程悦却问他:你为何不愿娶我。
祁知年满脸茫然。
我是哪里不够好,你为何不愿娶我,呜呜呜
祁知年有点口吃,他什么也不知道啊,可是见人家小娘子哭成这样,他只好硬着头皮道:程大娘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我偷听到了,你娘拒绝了我家的求亲!我便想来讨个缘由!
是我相貌不够好,还是不懂才学?我也读过很多书的,呜
祁知年浑身都僵硬起来,很有些招架不住,最后也只好道:对不住,程大娘子,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程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半晌,最终用帕子捂住脸,伤心地哭着回身爬上马车,这回他们很快就走了。
祁知年:
小武站在他身边,心有戚戚焉,却也道:小郎君,似乎拒绝小娘子,不该这么说哩。
祁知年苦恼:可我也是头一回啊,我不会
小武挠挠头:算了,不论是什么事,国公爷都会帮您解决的!
你可千万别跟他说这件事儿!
因为这件事打了岔,祁知年原本还甜蜜平静的心霎时被扰乱,他确实不知道程家来他家提亲的事,从前每回去看姜七娘,娘亲都舍不得他,恨不得留他多住几日,今日却赶着他走,又想到在家见过那位刘夫人。
祁知年便有了几分猜测。
他心中有些焦躁,一时想得较多,连他都有人家上门求亲,也不知祁淮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俩都是男子,本就不容易,如今就连心意都还未互通,将来又该如何?
小武见他兴致忽地低落,便道:小郎君,要不咱们去瞧瞧黄大夫吧!
上回黄连选中店址,祁知年出银子,黄连出力,药铺子已是开起来,只是这几个月祁知年忙于读书,甚少过问店中的事,每个月黄连送账本来时,也是纪嬷嬷他们帮着看,据说店里生意还不错。
左右现在也是心烦意乱,去看看也好,祁知年点头应下。
黄连的药铺子便开在烟罗巷后头,去那儿必要自烟罗巷经过。
祁知年至今也不知烟罗巷是个什么地方,到那儿后,想起上回黄连那不愿跟自己说的模样,不由好奇地掀了车帘往外看,此时他们已经进了烟罗巷,夕阳已落,天色将晚,烟罗巷最热闹的时候已经开始。
祁知年一下就看到店外那些漂亮的男男女女,穿着鲜亮,料子却以轻纱为主,见人便笑。
祁知年愣了会儿,便迅速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界。
眼看着有位女娘已经瞧见他,正要走来,他吓得立马放了车帘,坐回车中,催道:小武,咱们赶紧回吧!
小武也察觉到不对劲,却是为时已晚,方才那位女娘,甚至还又多了另外一位妖娆的女娘,与一位眉目妩媚的男子,一共三个人竟是直接上来堵车,笑着要请车里的郎君进去坐坐。
小武和祁知年一样大,生活环境向来简单,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架势,闹了个满脸通红,想赶他们走,又怕碰到他们,眼看车门真要被他们给打开了,车后跑来两三人,上前凶了几句,将他们驱走。
小武正要问他们是谁,其中一人已经走到车下道:祁小郎君,我们王爷刚好路过,便叫属下们来解围。
祁知年大松口气,立即掀开车帘:多谢王爷!
他刚想叫小武立即转头走。
赵初瑾走了过来,王爷!,祁知年立即叫他。
赵初瑾笑眯眯:怎会来这里?
祁知年慌忙解释:我,我与我那位大夫朋友合开了家药铺子,在这附近,我不知会经过此处,也不知此处
赵初瑾笑,又道:其实烟罗巷也并非那样可怕,有几家是清馆,专赏曲艺,很是风雅,可想去看看?
祁知年犹豫,说实话也确实好奇,毕竟从未来过。
赵初瑾直接跳上马车,叫小武赶车,最后停在个粉墙黛瓦的院子门口,赵初瑾解释道:这便是其中最为风雅的一家,只赏曲艺,没有旁的不该看的东西,你放心。
祁知年听到这句话便有些脸红了。
赵初瑾却觉得祁知年过于天真,被保护得太好,身为儿郎家,还是得多看多知道,将来才不会被人骗,他年轻时候就是因为太蠢太天真,什么也不懂,才着人道。
祁淮难道就能无时无刻地护住祁知年?
他愈发想要带祁知年进去看看,且祁知年在情感一事上也过于懵懂,待见得多了,也不会再稀罕祁淮。
祁知年到底被赵初瑾带进去,也果然是个风雅地,便是小娘子们抚琴、弹琵琶,也隔着屏风,她们弹她们的,他们在屏风这侧喝茶说话,互不干扰,祁知年的心这才放下来。
赵初瑾道:没骗你吧?这与其他地方可不相同,我再不会带你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儿,那些个勾栏你可是也不曾去过?下回我带你去听戏!勾栏里唱的戏才有趣,叫到自家府里唱的戏,一点意思也没有!
祁知年喝了口茶,眼睛亮晶晶地,直点头。
赵初瑾又与他说自己曾经听过有趣的戏,正说得痛快,房间的门忽然被用力推开,那些弹琴的小娘子们吓得立马停了手,祁知年往外看去,只见屏风外有道影子速速靠近,走到近前,影子抬脚一踹,屏风顷刻间就倒了,现出祁淮的身影。
祁知年慌忙站起身,支支吾吾着,不敢说话。
赵初瑾便愈发生气,凭什么祁知年要这样害怕祁淮!
祁淮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爹!
他爬起来,挡在祁知年面前,祁淮却是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赵初瑾一眼,上前拉住祁知年的手,转身就走。
等等!!赵初瑾追上去。
祁淮头也不回。
祁狗!你给我站住!!赵初瑾愤怒大喊。
听得这个称呼,祁知年脖子梗住,祁淮这才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赵初瑾冲上来,指着祁淮质问:祁狗,你凭什么!
祁淮冷漠问:你又凭什么?
就凭赵初瑾却又不敢当祁知年的面说出真相。
到得如此境地,祁淮知道,赵初瑾必是已经知道。
他们俩互瞪对方,互不相让,祁知年只觉得愧疚,立即道:都是我不好!你们别为了我这般!我再也不来了!我
你什么错也没有!赵初瑾生气,不许认错!
祁淮握紧祁知年的手:你确实没有错。
祁知年:
祁知年焦急、自责,祁淮不忍见他如此,也不愿在祁知年面前与赵初瑾撕破脸皮,他暗自吸了口气,语气镇定下来,说道:既已如此,我与王爷约个时间,不如说个明白。
赵初瑾意识到祁淮的目的,这是要摊牌了。
他同样不愿叫祁知年难受,亦是平静道:好。
我定好时间,便会使人去告知王爷。
就这几天。
三日之内。
成交!
说罢,祁淮拉起祁知年就走。
祁知年回头看了赵初瑾一眼,安抚地朝他笑,示意他别担心。
赵初瑾本来还没觉着如何,这么一笑,倒叫他心酸起来,祁知年竟然也还惦记着他呢,但是儿子已经跟着野爹跑了,他也只能在心里再骂一声祁狗。
祁狗若不跪下多叫几回爹,别指望他能答应!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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