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顿时响起女孩稚嫩的声音,带着笑意的诡异童谣在众人耳畔回荡,靠近窗边的大卫大叫一声,吓得跳到方雨惊身上,那模样和考拉比就差几片桉树叶。
女孩的脸出现在窗外,她看着站在屋内的傅敏和,僵硬的笑脸阴森无比。
你要做我妈妈吗?做我的妈妈
她推开被撞得稀烂的窗户,从外面爬进来,花裙子搭在窗沿上,傅敏和终于想起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花纹。
你你是村长的女儿吧?
女孩动作一顿,停在原地看他。她的身体歪在地板上,仿佛一尊制作失败的畸形塑像,傅敏和掏出手机翻相册,递到她面前:这条裙子是你母亲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做的,只是她当时做的是一床小被子,后来到你身上就变成了裙子,对不对?
手机屏幕上,正是他昨天在那间屋子里拍的发霉的棉被。
你和村长
不是!傅敏和的话被尖声打断,众人闻声去看,不知何时出现的村长站在门前,正挥舞着手中的拐杖,我们家才不会有这样的怪物!
他仿佛将自己想象成了战场上的将军,手中的拐杖就是最锋利的武器,额头上的那两颗大肉瘤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挤压着凹陷的眼眶,随时都要掉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傅敏和觉得女孩的表情变了。明明还是那张笑脸,却在此刻显得狰狞无比。
她笑着,露出红色嘴唇下锋利的牙,细致描摹出来的脸下传出阴森的低吼:时间要到了
第11章 第 11 章
聚在周围的夜叉不安地躁动起来,老狄的求生欲被激发到了极致,急中生智道:还没到傍晚呢!时间怎么就到了?!
这个世界开始的时间是五天前京墨抵达的傍晚,而现在距离结束还剩下几个小时。
女孩,或者说胎仙,她站在窗前的地板上,笑吟吟地看着老狄:来不及的,来不及的,就算等到那个时候,你们也是要死的。
来不及?为什么来不及?
傅敏和猛地看向京墨,胎仙说来不及,是否是因为她已经确定他们还有短时间内找不到的线索,或者拿不到的道具?他想起刚才指出胎仙身份时她僵硬的动作,还有村长过激的反应,立时翻出带在身上的日记本。
这个!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晦暗的日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胎仙的脸融在阴影里,片刻后,她缓缓转动脑袋,盯着那本老旧的日记咯咯笑起来。
这是什么呀?
日记啊!你妈的日记!
好好说话,情急之下也别骂人。
傅敏和说完,先是一顿,又补充道:不是,这是你妈妈写的日记!
他举着那本日记左右摇晃,仿佛拿着一面防身的盾牌,一有夜叉靠近就迅速转身,将手里的破皮本子往绿色的脑袋上砸。
胎仙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没听懂。叶宛童在一边道:你傻啊她不识字!她一出生就夭折,连书都要别人念哪认得字?!
就在这时,胎仙正好笑嘻嘻地从身体里掏出一本书。
那是真的掏,众人只见她的胸腹间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然后那只雪白的小手缓缓探入其中,经过一番摸索搅动后,拿出本沾着新鲜泥土的童谣书。
妈妈,给我念书吧,念吧。
你能不能不要顶着这张怪瘆人的脸管我一个大男人叫妈?
傅敏和盯着那本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胎仙胸前的裂缝被体内不停涌动着的泥土填满,缓缓愈合。她手腕上沾着的湿泥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结成块,融入僵直的身体中。
京墨突然凑到他耳边道:是童女!她的身体就是庙里消失的童女像。
傅敏和立马想起他们在胎仙庙地底时看见的那个积满灰尘的童男神像,当时方雨惊还问童女像去了哪里。
所有线索如珠串般连在了一起,傅敏和立马叫起来:大卫!大卫!包!你的包!
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事就是大卫同志有着随身携带个人物品的好习惯,傅敏和冲上去拉开他的登山包,从里面翻出那个脏旧的碎花小被,拿到胎仙面前。
你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吧?
胎仙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混合着泥浆的热泪从那双无神的黑色眼睛中汩汩流出,融化了浮在脸上的童女五官,混合着红色的颜料一滴滴砸在地板上,最终,露出底下充满悲情的哭脸。
尖锐的啼哭声在周围响起,众人眼前的场景开始发生变化,如水面波纹般浮动起来,片刻后呈现出一个全新的画面。
这是一个阴天,女人坐在窗边的竹椅上,将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仔细地捻着一根红色的细线。她的双颊上满是晒斑,皮肤粗糙,呈现常年在太阳下劳作的小麦色,捻着细线的手指很粗很短,在终年闭塞的山村里,每一位农妇都拥有一双这样的手。
女人眯着眼睛,借着窗外的日光将细线穿进钢针的针眼里,她坐得很直,被衣料遮住的小腹微微隆起,其中孕育着两条即将降临的生命。
她把那一小块碎花布料捋平,将弹好的棉花塞进去,然后一针一针缝着手里的碎花被子。婆婆端着木盆进来,看见她坐在窗边,笑问:又在给我孙子做新被子啊?怎么选了块这样的布料?
女人捏着针的手一顿,片刻后笑道:姆妈,这是给囡囡的,女孩适合这样的图案。
婆婆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最终还是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窗外吹来一阵风,将众人的视线带向另一边。
这时女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挎着个盛满鸡蛋的篮子,沿着村内的小路慢悠悠往前走。路边很热闹,不时有男孩嬉笑打闹着跑来跑去,看见她过来,都笑嘻嘻地叫声婶。
女人撑着腰到了屋前,张姐抱着四岁的儿子出来,接过她送来的鸡蛋,笑着请她进去坐。她往屋里看了一眼,发现张姐的女儿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唯一的一个鸡蛋,不停地咽口水,却怎么也不舍得吃。
她有些不忍心,朝那女孩招手:囡囡,来,过来。
女孩怯生生走过来,不知所措地将手里的鸡蛋藏到身后,叫了声婶。
屋外不时有拎着鸡蛋来祝贺的村民来往而过,张姐一手抱着正在吃蛋的儿子,一手麻利地剥着蛋壳,嘴里还发出哄逗小孩的声音:四岁咯,四岁咯,我们崽崽四岁咯。
女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伸手抚摸着女孩柔软的发顶,然后趁人不注意在桌上拿了一个鸡蛋剥开,递到女孩面前。
吃吧囡囡,吃吧。
周围卷起风雪,遮天蔽日的乌云和大风吹过群山,漫天的大雪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山路中蹒跚前行,男人身上裹着厚厚的兽皮,胸前一块凸着,似乎塞了什么东西。
他一路走到胎仙庙前,跪在门外磕了一个头,白色的冰碴子从他的帽檐上掉下来,扑簌簌地挂上睫毛,遮住了眼睛。
他推门而入。
胎仙娘娘保佑着深山中的村落,巨大的胎仙像立在庙宇深处,那是他父亲亲手雕刻的。他走到神像前跪下,然后掀开裹在身上的兽皮斗篷,露出里面被冻得小脸青紫的女婴。
怀里的孩子在露出脑袋的那一刹那发出一声嘹亮的啼哭,被狂风声包裹的神庙里终于有了另外的声音。
胎仙娘娘,保佑我的儿子,保佑他身体健康。男人双手托着女婴,重重将额头磕向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他仿佛这世上最虔诚的信徒,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献给神明的祭品。
如果只能活下一个的话,那就求您让我的儿子活下来。
男人用污黑发臭的泥糊住了女婴的口鼻,看着那四截藕似的手脚不停抓挠蹬动,皮肤上的青紫瘢痕犹如被霉菌侵染的藕节。随着挣扎的幅度渐小,女婴浑身发黑,在神的注视下,在冰天雪地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男人把那具小小的尸体封进了胎仙身边的童女像内,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胎仙娘娘,求您保佑我的儿子,至于这个女儿,就让她代替弟弟永远陪在您的身边吧。
他匆匆回了村子,迎接他的却不是父母喜悦的脸,而是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号。
囡囡,我的囡囡
女人涕泪横流,躺在褥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涨得青紫,一如被丈夫活活闷死的女儿。
她发疯般地用力捶着床板,粗糙的手掌满是鲜血,悲痛的哭号声吓坏了被婆婆抱着的儿子,婴儿微弱的啼哭声一齐响了起来。
男人先是一顿,随即笑了。画面结束的前一刻,他想的是:儿子终于活过来了。
眼前场景又如水波般晃动起来,响亮的哭声叫醒了沉浸于幻象中的众人,京墨第一个清醒过来,目光凶狠地望向站在门前的村长。
你
胎仙的身体咔一声碎裂,露出里面布满黑色瘢痕的婴尸,她朝着村长爬去,尖叫道:还给我!我的命!还给我!
父亲把姐姐的命换给了弟弟,代价是姐姐永远陪在胎仙娘娘的身边。而父亲死后,弟弟变成了现在的村长,反复用着祖父交给父亲、父亲交给他的方法拯救着村里每一个本注定死去的男孩。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不甘死去的姐姐在日复一日地怨恨中取代了有眼无珠的神,变成了新的胎仙。
而现在,她要来复仇了。
夜叉们沸腾起来,胎仙充满仇恨的叫声仿佛倒入油锅的水,激得那团绿色的潮水不停翻涌滚动。
村长挥舞着拐杖,嘶吼道:你这条贱命也配!
伴随着他的吼叫,尖细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小孩的影子浮动在门窗外,傅敏和猛然想起他们刚进来时邢清清说过的话村长说村里的孩子都在这里。
那些和自己的姐妹以命换命,苟且活下来的怪物们正在这里。
夜叉和包裹着男孩皮相的怪物们厮杀,胎仙迅疾地爬到村长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射起来,大张着锋利的嘴,狠狠咬向他额头上那两颗巨大的肉瘤!
红黑色的血飚了满地,她将口中的血肉嚼烂咽进肚子里,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猩红的嘴角。这分明是一场血腥又残忍的厮杀,却没有一个人同情痛呼的村长。
满手血腥、死性不改,实在可恨。
在那颗消失的肉瘤之下,原本应该长着眼睛的地方空空荡荡,唯能看见凹陷的眼眶,和一个黑色的空洞。胎仙在地上迅速爬动,村长挥舞着手中的拐杖,突然,他猛一转身,照着那突然出现在他脚边的身体狠狠刺下。
胎仙发出一声惨叫,村长大笑起来:死,死!只能活一个!这是规矩!你本来就该死!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
伴随着胎仙越来越微弱的挣扎,处于缠斗之中的夜叉竟也渐渐落了下风,村长转过满是血的脑袋,用那个漆黑的眼洞望向傅敏和。
该你们了
你们两个字还没说完,他已经猛扑了过来,傅敏和迅速侧身一躲,下一秒,突然窜出的叶宛童拎着那把锋利的剁骨刀,照着村长的脖子狠狠一劈!
棒槌似的村长这下真的像个棒槌一样被劈开,叶宛童那一刀从他的颈侧劈入,没入身体一路砍到肋骨,几乎将大半个身体都劈开。
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叶宛童的目光森寒似刀,握刀的手还嫌不够似的狠狠往下砍:去你妈的只能活一个!
不仅是傅敏和,就连一向战力彪悍的京墨都惊了,叶宛童双目充血,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杀气,那眼神简直恨不得将村长剁成肉酱。
周围场景瞬间发生变化,怪物们没了踪影,山中的村落如同被风吹散的海市蜃楼般消散,众人眼前出现一条宽阔的大道,一路向前延伸,没入远方。
老狄惊喜地叫起来:任务完成了!快走!
话音未落,莱娜突然尖叫起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几乎被砍成两半的村长浑身抽搐,瘫在地上的手臂反折着拔出卡在肋骨间的刀,双腿发出骨骼扭动的咔咔声,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身上的伤口无法愈合,大半个身体都向后仰着,漏出的内脏一个接着一个地滑出,脆弱的连接处露出包裹着肌肉骨骼的筋膜,随时都能断开。
京墨挡住他砍下的一刀,回身大喝:跑!
大卫立马背上不省人事的邢清清,带着莱娜拔腿就跑。方雨惊拖着快两天没吃饭的叶宛童狂奔,刚刚那回光返照般的一刀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傅敏和跟京墨殿后,边跑边问:不是说npc不能动手杀人吗?
凡事都有例外
不远处的路面上停着辆空如鬼车的大巴,跑在最前面的老狄喊道:快上车!
村长越跑越快,手里的刀几次照着傅敏和的脖子落下来。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冲上去,危急关头傅敏和用力推了京墨一把,京墨反手就去拉他。
剁骨刀几乎贴着他的头皮砍过去,被削掉的头发随着车门闭合带起的风蒲公英似的纷纷扬扬飞了满车。
大巴沿着公路慢悠悠开动起来,傅敏和靠在座椅上喘气,伸手摸了摸自己那缺了一块头发的脑袋,心有余悸道:还好我头发多
大卫把邢清清放在一边的座位上,扒着车窗往外看:这是去哪儿啊?
老狄还没缓过来,没时间组织他的中式英语,用中文回道:去休息处,这个世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大卫和莱娜挠挠脑袋,显然没听懂,瘫在一边的叶宛童细声细气地给他俩翻译,傅敏和听见她的声音,立马道:我操,你刚才也太勇了吧?
叶宛童晕得不想说话,举起手晃了晃,看样子是想说还好还好。
刚才要不是她猝然暴起,一刀劈死了村长,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出来。
京墨低声问:她刚才好像有些不对劲,反应怎么会那么大?
宛童她原来有个哥哥,但在小时候去世了。可能是看到那个场景想起了以前的事。傅敏和声音很低,怕被别人听见,这事她很忌讳,别在她面前提。
京墨点头应下。
老狄坐在一边,喘气道: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敢对npc动手的,那要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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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无限流副本里被针对——来福xx(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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