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州看到了她:别愣着啊,去找条船,立功吧。
燕柔蔓:嗯?
石州:三皇子搞出这么大动静,后路肯定早备好了,锦衣卫再厉害,这么多百姓不能不救,对三皇子底细也还没摸透,估计没办法今夜摁死他,你去找条船,介入三皇子的渠道
燕柔蔓脑子灵活,根本不必对方多提示,就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转身很快,却还是问了:你不担心你的妻儿?
石州哼了一声,眉眼阴郁:要是这点小场面都过不去,让我的妻儿跟着受罪,仇疑青就别活了,自戕谢罪吧。
他和仇疑青干过架,也合作过,最知道这小子的阴招,这小子的超前预判和本事,可能中间有些凶险不假,但赢不了怎么可能?
这小子连兵强马壮,人丁兴旺的瓦剌都能搞残,何况这点小场面!
三皇子真以为安将军战神名号是天上掉下来的,老天看着他脸长的好看就给了?那是无数场战争积累,无数次生死边缘游走,可不是运气就能过来的。
三皇子又以为他石州是什么人?随便就能算计到?
我得给那小子弄药去,这边你别管,回吧。
他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在心里嘀咕,媳妇,你可千万别怪我啊,小弟也别太吓着
自己的媳妇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可三皇子明明知道叶白芍是他媳妇,还突然来这么一出,敢这么搞,估计也有意要试探他,是否真心归顺组织,如无意外,他们此举恐怕只是用来威胁,并不会真的伤了他媳妇性命。
遂所有人都能动,反而他自己,最不能动。
锦衣卫不顶事,还有他的死士,他石州的人,定不会出事!
仇疑青已经冲过来了。
叶白汀站在四楼最高处,迎着夜风,看着下面。
风很大,有利于气味扩散,叶白汀又取了膏脂,在腕颈,甚至皮肤外侧都加了一层,自己都觉得自己很香,仇疑青当然能闻到,他已经冲着这个方向而来,很近很近了。
期间黑衣人但有所阻,他出手毫不留情,周身全是冷硬杀气,骇人的紧。
叶白汀紧紧抿着唇,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啊
仇疑青!
可惜他的声音被嘈杂环境淹没,传不到更远。
小姐姐小心哇
不能掉水里
双胞胎在人群里,游鱼一般,十分灵活,他们没有受任何伤,也没有被任何人抓住,竟然也不害怕,像玩游戏似的,你跟着我,我护着你,默契十足,一边用自己的小武器打黑衣人,一边保护别的小娃娃,想保护他们的人追都追不上。
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因为太瘦,被挤到船边,身影趔趄,双胞胎看到了,过去拽了一把,人倒是拽过来了,但因为他们人小,脚下飘,被旁边黑衣人一挤,掉下了船。
他们自己倒不害怕:哇飞飞
看我表演跳水!
叶白芍吓得不轻:儿子
叶白汀听到声音,心中也跟着一紧,别别别,不行不能这样船这么高,双胞胎还小,只怕水浪拍过来都经不起,这么掉进水里不行,双胞胎不可以出事!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掉下去了!怎么办!
就见仇疑青掠身而过,在双胞胎落到水面之前,一手一个,抱住了他们,飞鸟般轻灵,轻轻踩了下水面,就带着人往上飞了起来。
哇飞飞叔叔肩膀好宽!
叔叔飞得好快!
叔叔教我教我
我也要这么帅!
仇疑青轻轻把孩子重新放到船上,交给叶白芍的时候,百姓们一默,顿时群情激愤。
我就知道龟儿子些不学好,想要挑拨我们不信锦衣卫呢!呸!心太脏!
老少爷们儿们都看清楚了,咱们是被骗了,黑衣孙子们没安好心肠呢!
错了就认!大姐大娘们,方才是我孙子,嘴臭,对不住你们,稍后怎么骂怎么罚我认了,但这会儿你们瞧着,我以功赎罪!
没错,我也是,叫李三宗,家住水石胡同,第三棵槐树下,刚刚我骂过的人,对不起!明日起你们尽可去我家找我,要我怎么赔罪都行,今天,咱们先一起扛过去!
叶白汀看到这一幕,眼眶有些热。
除了小孩子,成年人眼里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人性有恶也有善,本来很很复杂,我知道自己偶尔做过错事,偶尔有过邪恶的想法,你也一样,可能今天我们境遇相似,彼此知心,明天就会拌嘴,后天就能老死不相往来,生活里总会有疙瘩,也总能解开,偶尔犯错而已,人之常情,方才骂战一场,不过是为了求生,不过是丢点人罢了,成年人活在世上,谁没丢过人,谁将来不会丢人?
人心当然会被诱导,被操控,可人心也会察觉到正在被诱导,正在被操控。
哪怕知道自己很坏,很自私,内心真正喜欢和向往的,还是那些忠诚和守护,有些时候,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叶白汀想告诉三皇子,你让我选择谁的命,我偏不,我全都要!
三皇子的船已行远,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切,阴着脸下指令:给我吹,给我用力吹!
笛声拔高一层,更加躁动,更加尖锐。
仇疑青晃了晃头,方才有些松动冲开的意识,再次被调开,他推开百姓,冲往船只四楼,那个吸引他的味道但凡有黑衣人阻拦,出手便是杀招!
他下意识循着香味往上,走船梯都嫌慢,脚尖轻点船身,自外侧飞掠,直直冲着船顶而去,眼神越来越空茫,面色越来越冷淡。
他看到了叶白汀。
叶白汀右臂渗出新鲜血色,眼底落着月光,尽是温柔:我终于等到你了。
仇疑青眸底隐有血色,凶戾眼神未变,掌握为拳,拳风迅速往前
叶白汀不躲不闪,反而向他伸出了手。
视野暗处,突然有流箭过来,正冲着自己,叶白汀蹙了眉,不让仇疑青再靠近,狠狠一推
仇疑青没有被流箭射到,他也没有,但因为这一用力,脚下一空,他再也不能保持身体平衡,直直往下倒去。
夜空之中,皎月之下,他逆着风,衣袍鼓动,发梢激荡,他可能会狠狠砸进水中,他不懂水性,可能会立刻呛水,水过气管,浸至肺腑,无法呼救,甚至无法挣扎。
他朝仇疑青伸出了手。
青哥哥,救救我好不好?
仇疑青本来满面冷厉,只是循着本能,朝着吸引他的味道,跟随而来,可看着叶白汀的脸
他眼神微顿,似乎有些困惑,片刻后,身形加速而来。
他脸逆着光,看不到有什么变化,可他的手接触到叶白汀的一瞬间,叶白汀仿佛听到了这个人心中的声音
他在说,别怕。
他在说,我来了。
第250章 你是时候为我去死了
阿汀
少爷
姐姐的喊声,百姓的吵闹,甚至连离这里很远的申姜的声音,叶白汀都听到了,可眼前一片朦胧,他看不到任何人,也想不起任何人,眼里只有仇疑青的身影。
男人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变化,可眉骨轮廓还是那么帅,那么温暖。
仇疑青心跳越来越快。
他知道自己状况有些不对劲。过往他无时无刻提醒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任何事都要有足够预案,可这一次,好像有点托大了。
自和叶白汀一起睡,睡眠和精神状况得到改善,加之解药服了一段时间,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难受过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时而控制得住,时而控制不住,这是体内毒素影响,一时不太好冲脱,可他也知道自己,一定能成功,只是耗些时间而已。
意识正在一片混沌中时,他看到了面前这双眼睛。
眼型有些圆,像杏子,黑漉漉的,像个小动物,盛着月光皎洁,干净又清润,很好看,但他应该知道更多,比如这双眼睛眯起时像个小狐狸,狡黠的紧,笑起来卧蚕可爱,似能托出整个春天的桃花
这是他的宝贝。
他的宝贝,此刻用这中小心翼翼,渴切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求他救他,叫他青哥哥
胳膊上那么多血,有多疼不怕,从那么高摔下来,水面有多凉也不怕,可能入水淹溺都不怕,只怕他被别人控制住,醒不过来。
他的宝贝,怎么可以受这中委屈,怎么能被人欺负至此!
仇疑青之前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声音,嘈杂吵闹,还有个一直不停,刺耳难听,他特别想摁死的笛声,现在却什么都听不到了,谁喊他都听不到,只听得到小仵作这一声青哥哥。
他心中重重一跳,告诉自己必须得快些,马上做点什么,否则一辈子都要后悔!
手接触叶白汀时,他突然拳变掌,从推打的动势变成拥住
怀抱无比契合,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之前就不该浪费那么多时间,他的怀抱只属于这个人,这个人也只能属于他,他已经晚了些,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屏气。
大手护着叶白汀后脑,仇疑青旋身换了个姿势,自己身体往下,却已经来不及做别的,两个人一起,重重砸进了水里。
指挥使
少爷
所有人都很着急,已然在大船近处的申姜都喊破了嗓子,可还没等他率先跳下水营救,那边突然水花激起,仇疑青抱着叶白汀腾波而起!
眼底再没有了空茫无识,他眼神凝厉,动作有力,方向坚定,运轻功踩着水面,很快将叶白汀抱离危险中心,带他来到岸边,到大石上坐下。
小仵作入了水,浑身湿漉漉,仇疑青想解开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才发现自己也浑身湿透了。
抱歉。
他蹲在叶白汀身前,执起他的手,侧头亲吻他手背,声音暗哑:我来晚了。
明明很及时,叶白汀摇了摇头,伸手摸他的脸,我没事,你才是,不要害怕,嗯?
仇疑青视线掠过对方右臂上的伤,经水一浸,血色漫的更开,更浓。
不知为何,他明明是身经百炼的战士,不知见过多少血色,敌人的,他自己的,可这一刻,他竟然有些不敢看这处伤,而这份不敢,小仵作都知道。
叶白汀微微倾身,抵住他额头,声音很轻:夏日天热,我也不冷,胳膊上只是皮肉伤,回去处理就好,你别担心。
仇疑青嘴唇绷得很紧:嗯。
汪汪汪!呜汪!
狗将军今天出跟踪任务,跟锦衣卫一起到岸边后就没动了,下水的活儿不是它的工作内容,它被命令在岸边等待,可它也着急,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等,一直看着远方,随时准备如果有人游水过来就帮忙叼拽一把,结果最先看到了少爷,那当然要过来!
因为今天出水上任务,申姜心细,叫人迅速准备船只的时候,也顺便准备了点毛毯衣服之类,方便照顾百姓,当然时间有限,这些东西并不多,可能也不够用,狗子本就守在一边,顺便就叼了一块过来
汪!
好将军。
仇疑青养狗子养的很随意,除了每日训练,平时很少有什么夸奖动作,这次却大手揉了揉它后颈:谢了。
将小毛毯裹在叶白汀身上,仇疑青道:我该走了。
明明远处笛声还在响
叶白汀捏了下他的脉,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判断他应该是没事了,微微歪了头,唇角绽出微笑: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仇疑青闭了闭眼睛:不会很久。
叶白汀:好。
好好守着他。
仇疑青摁了下狗子后脑勺,转身离开。
汪呜汪汪!
狗子守在叶白汀身边,眼睛墨黑,满面凝肃,耳朵竖的尖尖,像个忠诚的士兵,没有命令,绝不退后一步!
仇疑青转过身时,眸底温柔尽去,满目都是冷厉锋芒,他倒是要看看,谁胆敢这么放肆,敢伤他的人!
第一个目光落点,当然是吹笛子的人。
他轻功起势,速度更快,力度更强,踩着水面,茫茫水波在他脚下竟如平地,没半点障碍,直直往一个方向掠去!
从他刚刚抱着叶白汀砸进水里,三皇子就知道不妙,控制不住了!这毒虽然有些邪性,能引发,但对意志坚强的人没用,除非这人正在虚弱中,精神和体力都不济,否则
不可能,我不信,不可能有人做到吹,给我用力吹!
三皇子仍未放弃,一直下令催促吹笛之人:我要他死,我要仇疑青死!
吹笛子的人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养至今日,为的就是这一刻,本也没打算停,胸腔胀痛,都快吐血了也没停,可发现还是不行,控制不住,就是控制不住!
嘘
笛声戛然而止,他不但控制不住人,连笛子都被人捏住折断,下一刻,被人掐住喉间,只听到耳边咔嚓一声响动,疼都来不及,就再无意识了。
三皇子表情突然僵住。
脊背发寒,有一中难以言说的战栗感,预感很不好,三皇子突然扬声:走,都走,给我撤!离开这里!
可怎么想,还是不甘心,他遥遥冲着岸边喊话
叶白汀你知道的,我不会放过你!你以为我的手段,我的人,只有这些?你既猜到了我的秘密集会,可知都有什么人参与了?我告诉你,有男人,也有女人,有高官,也有深宅主母,我所拥有的,远远超过你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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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穿越)——凤九幽(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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