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刚刚跑到门口,还没出去呢,就接收到了少爷的眼神,后背一凛:那什么,我去弄点吃的?
叶白汀颌首:去吧。
他拿来小藤球,在院子里陪狗子玩,不怎么说话,也很有耐心,狗子却也感觉到哪里不大对劲,虽然仍在玩,却并没有玩的那么疯,看起来倒是像陪着少爷,哄着少爷了,特别乖。
仇疑青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一人一狗在院子里,人蹲在阳光底下,遮出小小的影子,狗子跳来蹿去的身影就高大多了,阳光下显得还特别壮,可一挨近人影,就放轻了脚步,放柔了动作,叼着藤球给小仵作时都特意收了锋利犬齿,怕伤到他。
汪汪!
看到主人回来,狗子反应比人快,转过身来,冲着仇疑青摇尾巴。
叶白汀才看到他,怔了下:回来了?
仇疑青正好眼角余光瞟到申姜,后者正指挥着厨房上菜,就送去指挥使的房间。
还没吃饭?
等你啊,叶白汀微笑歪头,指挥使可愿赏脸?
走吧。
仇疑青走过来,明明眼底一片温柔,却并没有牵叶白汀的手。
叶白汀看了看左右来往的锦衣卫,懂,指挥使是君子么,人多了不方便,要尊重自己。
他微微垂了眸,跟着前面人脚步,安安静静进了房间。
锦衣卫小兵速度飞快,由申姜指挥着,摆完一桌子菜,迅速离开。
看起来还算不错
仇疑青一句调动气氛的话没说完,后背就是一紧,被抱住了。
今天怎么这么乖?
他微微一怔,伸手去抚叶白汀的手,就被吻住了。
叶白汀转身到他面前,搂住他脖子,轻轻吻他,很轻很软,有很浓的眷恋,也有很多很多心疼。
仇疑青加深了这个吻,离开时呼吸微微急促,声音喑哑:我没事。
我知道。叶白汀靠在他肩上,声音有点闷,我就是觉得,你舍弃了那么多东西,救了那么多人,差点连命都你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
仇疑青大手轻轻抚着叶白汀腰身:我做的所有事都是自身意愿,我不悔,也从未觉得难堪或难受,但是宝贝你心疼我。
他低头吻住小仵作:你心里有我,我很开心。
叶白汀没说话。
仇疑青指尖轻抚他的脸:我为别人牺牲,也有人在为我牺牲,大家感谢我,我也很感恩这些人,你看,总有人说我孑然一身,少沾了人世烟火,可我已经和这么多人结下这么深的羁绊,我从不孤独。
以往那些年岁是,现在更是。
我有你了,不是么?
叶白汀就知道,仇疑青一定能猜到他想什么,声音更闷了:嗯。
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我不
你不饿,我可饿了,方才陪皇上说了好一通话,皇上竟然不管饭,御膳也不赐两道,就把我轰了回来,说我家里有人等着,他才不会不懂眼色
别说了!吃饭!现在吃!
堂堂北镇抚司指挥使,威震边关的大将军,敢不敢说话这么腻歪,你人设不要了么!
来,吃这个。
尝尝这个。
这个好像也不错。
仇疑青不但说话腻歪,动作也很腻歪,连连给叶白汀夹菜,似乎囤了满腔热情,别的方式此刻不方便表达,便全带在这些动作里。
叶白汀:
算了。
但他还是没忍住,问:皇上那边怎么说?
仇疑青:赐我便宜行事之权,这件事无需皇上出面,我可由心而为。
那这样的话
叶白汀眼底转了一下:要不要去诏狱一趟?
仇疑青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神情丁点没变:先吃饭,吃完再说。
他这个大宝贝,看起来乖,实际嗯,实际也乖,但心眼一刻未停,在外头把申姜和狗子吓得跟什么似的,实则心中早有成算,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好像从第一次合作办案,他们就有了这种默契。
皇上说的没错,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指挥使内心很是愉悦,拿来碗,给小仵作盛了碗汤。
一顿饭很快吃完,叶白汀却没急着走,而是拉着仇疑青商量了更多,手里的信息线索,指向的事实,如今整个的局面,包括仇疑青在皇宫中和皇上的交谈最后理清思路,过去小半天,才去了诏狱。
诏狱一如既往,黑暗阴冷,不见天光,里面弥漫着各种阴沉死气,让人呼吸一口,都不怎么愉快。
可人与人不一样,就是有人很聪明,总能提前探知风向,得到一二消息
审讯室里,青鸟双掌蹭了蹭鬓角,整理好衣襟,端坐桌前,面带微笑,好整以暇,看起来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却没想到,对方一落座,一句话,就让他破防了。
叶白汀说:八王子,我们找到了。
第223章 好狠的一对狗男男!
牢房幽暗,寂静无声,壁上烛盏爆了个灯花,竟有几分吓人。
青鸟看看桌子对面坐着的仇疑青,再看看他身边的叶白汀,一脸惊讶:你说你找到了谁?我刚才可是听错了?
叶白汀看着他:你没听错。
青鸟顿了下,唇角勾起,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跳跃烛火下,点在桌子上的指尖都似蒙了层浅光,颇有几分神秘:所以这八王子是谁?说来给我听听,我帮你们看看,找对了没。
连声音都拿腔拿调,隐隐透着得意。
叶白汀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分析着他的肢体动作,此刻心里更有数了,桌子底下的手悄悄伸往旁边,捏了捏仇疑青。
仇疑青反手捉住这只手,捏在掌心把玩,并没有放开。
对面的青鸟看不到,不觉气氛有什么变化,跟着跑过来,知道一切计划和目的的申姜就不一样了,一边办事还能一边这么玩,指挥使和少爷绝对是有信心啊,这局没跑了,还会和以前一样,虐死这帮渣渣!
青鸟是不是,你狂啊,你再狂!小心一会儿渣都不剩!
叶白汀表情稳的很,看着对面的人:你刚刚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青鸟:嗯?
我说了什么?
你说八王子,我们找到了。
所以啊,这八王子是谁,还用我们再重复一遍?
青鸟看盯着叶白汀唇角意味深长的笑,突然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不错,就是你,叶白汀微笑,幸会啊,八王子。
青鸟愣了一下,突然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叶白汀轻叹:事到如今,你确定还要装下去么,八王子?
他怎么可能打没准备的仗?
整个回来途中的安静,刚刚自己在房间的静坐,可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他的脑子一刻都没停下思索,没叫申姜帮忙,翻找各种资料卷宗,是因为不需要,太多东西早就在他的脑海里,他需要的只是整理分析,把该用的东西串成线,让自己明白醒悟,并且迅速找到应对办法。
仇疑青进宫面圣也不是白去的,他在和皇上说这件事的过程,本身也是一个捋清事实逻辑的过程,双方分析整理了很多,也做了大致计划,包括将来怎样行动,可能会产生哪几个不同方向的结果,哪边有利,哪边不利,哪里需要提防,哪里可以利用,哪里得查漏补缺,小心应对能想到的全部都想到了。
他和仇疑青吃完饭,又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聊了一遍,用各种方式提出疑问,交叉验证,一点细节都不漏过,从各个方面印证了心中想法,没必要怀疑,就是这么回事。
你觉得你编的天衣无缝,胜券在握,所有一切别人都不可能察觉,叶白汀双眸微淡,我们也不可能知道?
青鸟眯了眼:是很奇怪啊,你们为什么这么猜?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八王子?
叶白汀:你第一次出现在我们视野,是什么时候?京城雷火弹的爆炸案子?还是带着蓝魅组织蛇形标记的关键人,李宵良出现之后?
这个名字,我们问你时,你说不知道,我们也确认过,他不可能和你传递过任何消息,这就奇怪了,他那么着急的跳出来,上蹿下跳,多方钻营,谁的势都想借,谁的人都想认识,甚至还寻过我那义兄贺一鸣
我猜,他其实不是你组织里的人,是么?你的人早就被你安排,散在民间,哪怕做个聋子瞎子,暂时也得按兵不动,这个人动静大,因他是瓦剌来的细作,想要找到你,但他可能并不是瓦剌王的人,或者你当时不信他是王的人,一直都没有给他透露任何信息,是么?
他不甘心,策划安排了很多次事件,尤其那起雷火弹爆炸案,他把火炮都抬来了北镇抚司,要炸西墙,毁了诏狱,就是想钓你,多好的机会不是?多少人闻风而动,借机越狱,你愣是一动没动,这般稳得住是不信他,还是相处之久,知道北镇抚司手段,认为对方一定不能成功?
叶白汀微微倾身往前,眸底闪过思索的光:自去年十月,诏狱想要越狱的人突然增加,是被你蛊惑的吧?包括爆炸案里想趁机出去的人,其实也是被你扔出去探路的吧?
你越狱的想法,其实并非从那个时候开始,早就有了,只是没那么急。瓦剌使团来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只要在这之前离开诏狱即可,上回琉璃小圆球炸弹的事,才是你筹谋良久,让琉璃坊老板娘安排好的越狱计划,你依计行动,并且已经出逃成功,离开了北镇抚司,假扮成他人可惜还是被我识破,被指挥使带抓回来了
我现在仍然记得,那位琉璃坊的老板娘,自己在堂前咬毒自尽,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士子,属下为您尽忠了,我当时还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没听清,诏狱里只有一个青鸟,只是组织头目,跟她一样是给别人效力的人,何来士子一说?现在明白了,你本来就是她们的士子。
不过这一回,你想藏也藏不住了,锦衣卫抓了你,就不会轻易放,你不给出点硬东西,是糊弄不过去的,所以你撂了很多话努力编造,给自己多套两层皮。
叶白汀声音不高,随着徐徐话语,往事一幕一幕滑过眼前,那些经历过的案子,人名,一个个跟着浮现,那些如同蒙了一层雾的东西,不再模糊不清,慢慢的,看得清清楚楚。
叶白汀记得很清楚,他到诏狱,办的第一个案子与乌香有关,第二个案子就收到招揽,有人想说服他合作越狱,第三个案子,京城雷火弹爆炸案,北镇抚司被攻击,有人试图越狱,有人按兵不动,也是在这个案子里,他们第一次看探知到了这个神秘的瓦剌组织。
他当时还道仇疑青果真算无遗策,愿意重用他的原因,就是他身处环境特殊,要借他看一看,找一诏狱的人,他还以为要很久,没想到那么快就应验了
再后来,就是在贺一鸣身上找突破口,钓出了关键人物李宵良,从他身上得知了青鸟的存在,可也是知道了青鸟的存在,并不知这个人是谁,在哪里,还是琉璃球爆炸案发生之后,青鸟按计划出逃,没有成功,被仇疑青再回来后,他们才算扒出了青鸟这个人。
青鸟为了保命,说了很多消息,可尽管如此,还有埋的很深的东西没有交代,他仍有秘密。
叶白汀看着对面的人:你是以何田这个名字入的诏狱,被我们怀疑盘问,却不过去,交代了自己的青鸟身份,我们指挥使之后去查过,你说的有些东西能印证,比如吃过的食物,某个特殊的小村庄,可那和你顶替的这个何田没什么关系,此人生平比较简单,并没有去过太多地方,那是只有你青鸟,或八王子,才曾经经历过的东西。
那个小村庄的确安静平和,早上有很美的霞光,但我们指挥使向来细心,还查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那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战,生死攸关,血沁湿了土墙
所以你说你是青鸟,是组织头目的儿子,为了保护八王子行踪,折损了很多,你父亲甚至因为此事身亡,死前命令隐退,所有人静默,我们信了你。
可后来我们发现不对,这并非事实,对么?
叶白汀盯着对面人的眼睛:那个首领根本没有儿子,你也不是他的儿子,你是他的士子,他是你的部下,在最危急的时候,他选择自己为饵,为你调开后方追兵,护你性命或者,是你杀了他,用他迷惑敌人,顺便编了个儿子身份,称自己为青鸟,用以避祸,是也不是?
再或者,青鸟这两个字,原本也不是杜撰,你早早就参与了组织事务,站在头目身后,以青鸟令,发下过许多命令,才让手下人没觉得不对
青鸟拳头紧握,没有说话。
叶白汀:当时要追杀你的人是谁?九王叔的人?
青鸟眸色阴阴:你不是很能猜,继续擦啊。
不是九王叔,就是你不甘寂寞折腾,惹出来的事,叶白汀并没有非得要个结果,继续道,你应该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你非常清楚被人捉到是个怎样的下场,你不可以被捉到,但你身单势薄,只要在外面,这个结局几乎已经是必然,你逃不开,躲不掉。
那怎么办呢?你尚未长成,身体特征很容易辨认,势力还需要积蓄,有没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容你藏身呢?大昭这么大,可追着你的人如附骨之疽,赶不走,杀不完,还很强大,有没有一个地方,是这些人绝对进不去,也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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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穿越)——凤九幽(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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