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指节叩在桌面: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玉玲珑是空白的。
无人注意,无人跟随,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申姜点了头:是,从这个时间开始,她就一直没回来,酒宴大厅经过苏屠这么一搅,使团拼酒游戏都没有赢,失了面子,达哈发了脾气,甩袖离开,苏家三人扬长而去,场中众人客气客气,说着寒暄的话,进行最后一轮劝酒,这个时间客人们不好立刻告辞,离席的人非常多,去解个手,散个酒气,说几句小话,两刻钟之后再回来,气氛便圆了过去,众人请告辞
叶白汀听着,蹙了眉,这两刻钟所有人动静又太多了些,大部分人都有离席动作,岂不是大部分人都有杀害玉玲珑的时间?
鲁明是这个时候昏趴在桌子上的?
是,达哈发脾气,苏家三人离开,众人进行最后一巡酒,很多人离席,鲁明没有,大家的口供是他好像喝多了,有人叫他出去散一散,他没应,趴在了桌子上,申姜翻着小本子,最后大家告辞,互相搀扶,或者由下人伺候着离开,没有人理鲁明,大约是因为他身份不够。
只是一个师爷,就算被人抬举,坐到了大雅之堂,非利益相关的亲近者,没谁会去叫他。上官不叫,可能是忘记了,使团没管,可能是也没把他看得那么重要,至于下人在场宾客都是上官,官者的下人,当然有随侍资格,要伺候主子,师爷的下人就算了,和他们的主子一样,不配。
各种原因加持的结果,就是鲁明没人管,一直趴在桌子上,没人在意,毕竟酒醒了,他自己会走,谁知他死在了这里,根本走不了。
叶白汀沉吟片刻:鲁明为人如何?
申姜:阴险狡诈,逐利投机,市侩圆滑,他胆子很大,手段很脏,不管生意经营,还是官场给上官出主意,他都很阴,在他眼里利益至上,人,尤其是阶级层次低的人,一点都不重要。
少爷不是让我重点注意都有谁好色?这钟兴言就很好,尤其良家女子,我往深里查了查,发现鲁明有替上官献美的行迳,他在外打理生意,每日接触的人很多,遇到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很多,而这些事情牵连者,都会有家人,比如姐妹,表亲,妻子的姐妹,妻子的表亲钟兴言后院来来去去的几个小妾,都隐隐与鲁明有关,但这些事牵扯广泛,查证起来有些慢,我还未有确凿证据。
叶白汀沉吟片刻:假酒链呢,可能查出与他关联?
这个申姜看向一边,得问指挥使?
他负责走访问供,排查所有嫌疑人时间线,平日来往关联,案件相关人是否有增减,别的顾不太上,查假酒源头这件事,没派到他头上。
仇疑青答案肯定:鲁明帮钟兴言打理生意,经营范围涉猎颇广,与本案有关的是酒行,但近来渐热,他们流转量最大的生意,是菜蔬。
蔬菜就很明显了,木精可广泛应用在蔬菜的保鲜上,显而易见,鲁明很轻易能弄到毒源,再往上想,钟兴言应该也可以。
其他人想要自己接触有难度,若以此法杀人,必须得清楚的知道鲁明和钟兴言能弄到这个东西,施以巧计,借刀杀人。
叶白汀:使团选酒,鲁明酒行与苏记酒坊竞争,可用了什么打压手段?
暂时还没有,申姜摇了摇头,鲁明这次十分谨慎,目前只是找到苏家,想要谈合作,但被拒绝了,十分不爽快,还未有下一步布局。
是没有,还是必须得慢呢?
少爷什么意思?
叶白汀眯了眼:你说钟兴言喜欢良家女子,鲁明又惯常在生意场上使手段,帮钟兴言猎艳苏酒酒,可是生的很漂亮。
有猎艳需求,手段自然不能那么简单粗暴。
申姜登时皱眉:有道理啊钟兴言那老畜生,没准真有什么脏心思!
仇疑青:还需考虑其它,达哈对苏记,以及毕正合对苏记态度。
申姜:达哈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好色,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下面那二两肉不好使,看姑娘时眼神也阴阴的,我亲眼瞧见过,毕正合昨晚酒宴也在,早早醉睡是事实,中间只出去了一趟小解,但他也是表面装的正派,不为所动,实则有人给他送女人,或者女人自己找上来,他基本都是不会拒绝的,说他一点都不好色,我不信,只是他脾气大,面相也不亲切,在这方面人缘不是很好。
叶白汀快速整理着接收到的信息:达哈,对钟兴言毕正合的接待很满意
还真没什么意见,相处起来还挺客气,申姜也感觉有点奇怪,他怎么只找咱们闹,不针对别人?
也针对了。
仇疑青挑出几页消息卷宗,在桌上排好,指尖滑掠过几处,最后停住。
这些有刚刚带进来,也有白日送来的散碎纸页
叶白汀微笑,的确。
有针对,他就着仇疑青指出的几个节点,道,这里,达哈话不一次说完,故意让鲁明多跑腿了,这是为难;把人使唤了,转过头去钟那里告了一状,说鲁明能力不行,办事太慢,钟兴言只得多派人,多给他方便;他亲近钟兴言,来往密切,有话有要求只和他说,如此偏爱,不就是得罪了毕正合?毕正合在接待任务上毫无建树,设计钟兴言办事过程中出了差错,让达哈不得不找他
仇疑青:达哈此人不似表面,心思很细。
叶白汀眯了眼梢,可不是心思细腻?往外能胡闹,往里能挑拨,哪儿哪儿都不落下,当真是全才。
所以第一次见到钟兴言和毕正合,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才那么奇怪不只是性格不合那么简单,两个人既要合作做事,又要互相竞争,还得防着哪里做的不好,达哈往上头告状
没有人能站在全局之外,了解所有的细节,到时只会看到结果,钟兴言和毕正合接待任务没做好,都得受责。
达哈要是心思再阴一点,手段使的再暗一点,能把这两个人耍的团团转,这俩人还不知道真正根由在哪,互相下绊子呢。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申姜唆了唆牙华子,感觉眼前还是一片迷雾,看不清,少爷能给指个方向么?我怎么觉得这么乱呢?
叶白汀沉吟:我的老师说过,干我们这一行,得动脑子,死者的死亡状态里,藏着凶手的目的,这些目的里,藏着凶手的动机,我每次遇到案子,基本都从这一点开始,但是这个案子,让我困惑了很久。
鲁明死于假酒之毒,看起来很像与钱财纷争有关,真酒假酒,要不就是他算计苏家人,被记恨,要不就是他主子嫌他能力不足,事没办好,总之朝着这个方向找,就会有收获,可现场出现了第二具尸体,玉玲珑。
我已看过所有的卷宗资料,玉玲珑从社会关系到其它,都与酒产生的纷争无关,可她也死于假酒之毒。她的死亡过程伴有明显暴行过程,这种过程形式,反而让人感觉假酒之毒只是顺便,凶手并非刻意选择这个杀人方式,他对玉玲珑的目的本身,只有两个字,女色。
那如果只是为了色,他发泄了他的兽欲即可,玉玲珑可以不必死,为什么她必须得死?她犯了怎样的规矩?
叶白汀垂眸看着桌上宣纸:玉玲珑身份不高,能自由出入的场所有限,她最近都在忙招待使团这件事,使团喜欢在酒宴上用她,又对她很提防,我不觉得他能接触到什么核心秘密,真的犯了规矩,那干脆杀了就好,不管使团还是宾客都是有身份的人,并不会在意一个舞姬,你看她这晚的经历,跳了几轮舞,休息退场了好几次,给座上所有人敬酒,还和人在外面亲密酒宴将要结束的时候,被人追击,被人施以暴行,被人杀害,为什么这个过程要拉的这么长?除非
仇疑青:除非这个秘密,是她在酒宴过程中获知,而凶手知道她知道了。
叶白汀:凶手对自己的行动非常自信,就算遇到了这个意外,也能轻松随意的完成,不被人知晓,所以他最后一次享用了这个女人,毕竟人生的很美,马上要死了,不能浪费不是?
申姜绷的牙紧:所以鲁明之死,是早在凶手计划中的?凶手本就打算那夜杀了他,玉玲珑是例外?
叶白汀颌首:如果本案凶手是一个人的话。
申姜一怔,对啊,所有这些推论都有同一个前提,如果凶手不是一个人,那就白瞎了,这些方向都不对。
他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脑袋:所以谁身上有咬痕,是关键?
如果杀死玉玲珑的凶手,就是强迫她的人,那这个人身上应该有咬痕,以上推断准确,可他找了一圈,根本没找出这个人,如果凶手不是强迫她的人,那动机就不能混为一谈,是财是色还是其它,是不是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案子就更复杂了
还有一点
叶白汀指尖落在宣纸,木雅的名字上:酒宴当日,所有宾客或多或少,都有嫌疑,唯有他,不在场证明砸的死死,有我们大昭的护卫为证,绝无可能参与杀人过程,砸的这么死,是不是有些奇怪?
申姜:奇怪?
叶白汀蹙眉:就好像刻意营造这个事实,配合护卫监督,一刻不离就像在暗暗夜幕之下,给自己打了一束光,大剌剌的招揽所有目光,说你们都来看我,我真的没有一点不老实哦,我一点一点都没有动哦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对案子想的浅了,这二人的死,会不会同使团有关?
还有达哈,叶白汀眼神微闪,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蠢,除了无能狂怒,什么都不会,但我们已经发现了,他自有心思细腻之处,他这蠢,有几分装,几分演,几分故意?他对自己宴会厅发生的这些事,真的一无所知?他是坐侧旁观,是放纵给机会,是推波助澜,还是自己亲身也参与了?
假酒木精,的确只有鲁明钟兴言有渠道,最方便弄到,但能带到现场,不被任何人察觉,可就不一定了。瓦剌使团在这个案子里放了几分水,诉求是什么?
叶白汀感觉这些问题解决了,案子就能破。
我们现在仍然需要留意这点,玉玲珑是否知道了什么秘密?她被害是否与此有关?她自宴会厅外,往东一路奔逃,直到那个房间,是有很多机会求助呼救的,但她没有,为什么?是否她最新获知的信息,与她亲近之人有关?或者,这件事很有可能,对她亲近之人带来麻烦,她想保护?
申姜:可这个人是谁呢?我把她身边的人都查遍了,她真没什么走得近的亲人,朋友。
叶白汀眼眸微垂:玉玲珑身上有很重的矛盾感,她懂得游戏人间,长袖善舞,看似随波逐流,适应规则,实则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只是必须得磨练出技巧,自己打磨的圆滑,才能不被伤害。她此生前路困于舞之一字,可能身体也会毁于酒之一字,但她看得通透,并没有因此讨厌舞或酒,反而有丰富的精神世界,鉴赏水平,她喜欢跳舞,会在私下练习,或者跳给自己看,愉悦自己,她也喜欢品酒,有喜欢的滋味,想要沉浸的感觉。
古有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有人相处一辈子,头发花白,看彼此都像新认识的陌生人,有人只是偶然相遇,停车一谈,便一见如故,引为知己,男人可以,女子为何不行?
不要轻看了姑娘们的友谊
叶白汀说了这两日自己的猜测感受,以及竹枝楼里,和姐姐的对话:我虽未和两位姑娘相处,却似认识了她们,都是很难得的姑娘,鲁明对苏记酒坊有想法,钟兴言对苏酒酒特别感兴趣,我大胆猜测,苏酒酒,是不是已经入了别人的眼?
再往深里想:只有钟兴言对苏酒酒有想法么?
酒醉催人胆,好色之人,当夜可非一个。
仇疑青凝思:苏屠进宴会厅之后,玉玲珑存在感就很低。
苏屠吸引走了所有视线,几乎没有人发现,玉玲珑是什么时候起不在的,但自那时起,她就没回来过。她遇害的时候,苏家三人是否已经安全离开?
昨夜,苏记酒坊遭到了攻击。
袭击?叶白汀一怔,谁?
木雅。
仇疑青神色微肃,指节无意识叩在桌面:他行踪飘忽,看起来像只是经过,并未真心攻击苏家,我当时没把这个行为与案子联系在一起,因他目标非常清晰,明显是寻找八王子。
蓦的,叶白汀有了个想法。
他目光闪动:所以这个案子,会不会是两条线?
两条线?申姜不懂,什么叫条线?
叶白汀目光沉凝:如果本案的动机非财,非色,如果表面上看到的这些,都是障眼法呢?
烛火炸出灯花,啪的一声,点亮了整个房间,又瞬间沉静下去。
叶白汀微微闭眸,调整了一下情绪,心中快速思量,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明:我们都知道,使团此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八王子,王庭两个最重要的势力,一个瓦剌王,一个九王叔,瓦剌王想寻回儿子继承王位,九王叔要杀了八王子保证自己的继承权,他们各自努力,使团里的人,想也知道会分为两派,这首领和副首领,劲会往一起使么?
瓦剌王的人,会真心寻找,真心要接,九王叔的人找也会找,但更希望的是闹事,最好搞砸了,别说八王子,使团都折了回不去才好
申姜之后觉得明白过来了:达哈一直在闹事,所以他应该是九王叔的人?木雅是瓦剌王的人?
仇疑青:二人互相提防掣肘,可能都未找到八王子,但一定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叶白汀:所以木雅能提前计划,为自己准备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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