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哈笑的意味深长:这家人心里都有小九九呢,一个是亲女儿,一个是收养的徒弟,家业传谁不传谁?吃饭的酒方子教给谁?这苏酒酒生的好看,近几年一直在议亲,外面不是没有合适的人家,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你觉得是谁捣的鬼?这一家人啊,不实诚。
申姜:当时到底怎么回事?苏记酒坊只苏酒酒来了,到前厅敬酒?
达哈:她那师弟在后头交货,来前厅的只她一个人,来都来了,却不识好歹,脸冷惜言,坐也不坐,酒也不喝,但很快她爹找来了,估计是怕她丢人,闹起来了,还打了架过了招
申姜登时瞪眼:你之前可没说打架这事!
达哈白了他一眼:打架有什么稀奇的,在我们瓦剌,喝酒不切磋两手怎么热闹?哦也对,你们大昭人都细皮嫩肉,只敢嘴炮不敢动手,好像动个手就结了仇,跟杀了对方全家似的,也就边关那个姓安的还算有点血性,敢和我们对干。
申姜当即就撸袖子,现在就跟这达哈上上手,打不死你个王八蛋!
叶白汀拦了他,微微摇头,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达哈抬着下巴,哼了一声:保不齐凶手就是这苏记酒坊的人,那苏老头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瞧出来了,带着功夫的,脾气还冲,跟鲁明结了仇,怎会不想收拾他?这家人,回头你们得问问。
不用回头。
仇疑青已看到锦衣卫小兵过来禀报:本使已命人将人请了过来,达首领,咱们换个房间吧。
达哈:
又被人装到面前了!怼着脸来了!你们锦衣卫速度这么快的么!还有我叫达哈,不是姓达,少用你们大昭的姓氏文化定义我!
仇疑青见人不动:达首领?
达哈皮笑肉不笑:我叫达哈。
仇疑青:大昭不似你瓦剌,我们这里连百姓都识文断字,本使知你是瓦剌使团达首领,不必过度重复。
你在骂谁,说谁记性不好呢!你才记性不好,你就是故意的!
总之这件事你们必须得给我个交代!你北镇抚司要是无能,推诿,我就去找你们皇上要交代!达哈气焰相当嚣张了,一点都不怕事情闹大,可能他想要的,就是事情闹大。
隔壁厢房很快准备好了,这边留了人收拾验尸现场,叶白汀跟着仇疑青去问话。
苏记酒坊三人,很快被叫到了房间里,最打眼的是站在左侧的年轻女子,梨花面,丹凤眼,削肩柳腰,肤如凝脂,手上皮肤尤其细腻,透白光润,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她气质微冷,发间以巾布包束,穿了一身素色衣裙,袖子上褶皱很明显,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做事方便,经常会绑系至臂间
不用说,这姑娘便是苏酒酒了。
在她身边,站在中间的是一个年纪略长的中年人,该是过了不惑之年,平时也不怎么保养,脸上皱纹很多,眉间尤甚,有个很明显的川字,但他精神矍铄,头发乌黑,明显不是什么老头,只是因为跛了脚,走路姿势和普通人有差别,姿态谈不上优美,被达哈叫老了。
最右边是个少年,应该是酒坊主收养的徒弟,大约十七八岁,是房间里年纪最小的一个,穿着短褂长裤,袖子撸到臂间,眉眼周正,气质挺拔,看上去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虽现在身量未成,气质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但他的身材并不细弱,反而有一种向上的蓬勃感,想必再过两年,会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壮男人。
叶白汀视线滑过三人,觉得这一家人很有意思。
初时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这姑娘,苏酒酒,人生的太好看,气质清冷独特,不施脂粉,就已让人移不开眼,让你很想探寻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这份好奇过后,眼睛停留最久的,一定是中间的酒坊主,因他腿脚不好,走路姿势和普通人不一样。无关歧视或其它,普通人在大街上看到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总会下意识多看两眼,可你多看两眼,就会发现他真的很不一样。
他虽脚跛,走路无法挺拔,但他上身笔挺,腰背很直,走路时有自己的节奏感,眼神里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锐气,进到房间,第一眼看的不是房间里的人,而是门窗路径,速度非常快,旁人几乎无法察觉到。
他对环境的掌控需求很高,且非常警惕,叶白汀看得出这是种习惯,不是到这里才提防,大概无论到哪里,他都会下意识如此。
这是经过长期训练才能有的习惯,很难改过来,这样的人,叶白汀见过很多,比如身边的仇疑青,申姜
这个酒坊主,莫非是个退伍老兵?
最后,最右侧这个少年,十七八岁,本该是性格比较张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他的气质却十分安静,眉心甚至有道和师父相类的褶痕,想也知道是什么习惯造成小小年纪,有什么操心的事,让他这般烦恼难安?
这种反差感,让他身上的气质非常特殊,给人印象深刻。
叶白汀看完这一家人,感觉他们虽然各有气质,非常不一样,但有一样东西很像,就是都挺闷的,看起来像不怎么喜欢说话,喜欢张扬的人。
仇疑青:昨夜使团酒宴,你三人都在?
三人齐齐顿了下,又齐齐点了点头。
申姜:说说吧,都姓甚名谁,干什么的,昨夜为何来此,可有参加酒局?
少年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师姐,两个都没说话的意思,自己就开了口:回大人,小人名杜康,打小被师父收养,说是学徒,其实和亲儿子没什么区别,我师父苏屠,是远近闻名的酿酒大手,凡是经他手里酿出的酒,没有不好喝的,我师姐也是,酿酒一道天分极佳,早两年有客人专门寻她定制,我们酒坊虽小,手艺在,不缺客人,也不搞乱七八糟的规矩,买卖自然随缘,从未曾想过大富大贵,能好好过日子就够了。
他说这话,似意有所指,叶白汀品了品:你们知道,鲁明出事了?
杜康行了个礼:锦衣卫去家里叫人时没说,但使团到处嚷嚷,外头已经都知道,鲁明死在这了,可能是命案。
叶白汀:你对他有意见?
杜康低眉:谈不上意见,他有他的想法,我做我的生意,大家理念不同,本不相干,他不喜欢,不必强融,也不用假惺惺说什么照顾我们生意的话,可他似听不懂人话,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劝了好多回,我们一家人不胜其扰。
所以昨夜你来只是为了补货清货,没有去前面打招呼,敬轮酒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我若与人饮酒,必定是兴致相投,品鉴好酒,而不是为了应酬,我家规矩最大的一条就是,不陪酒。就凭他们杜康视线若有若无的往使团那边转了一圈,也配?
达哈感觉自己被内涵到,很不高兴:你说什
叶白汀却提高声音,盖过了他的话:苏酒酒,你昨晚也在,且去了前厅?
苏酒酒颌首,言简意赅:是。
为何去前厅?
被人指错了路。
你本没想进去,也没想饮酒?
是,我见其内嘈杂,本想立刻离开,鲁明却看到了我,故意以酒生事,说我们的酒不好,还强行让人拉我进了前厅,要我解释。苏酒酒眸微垂,眉间轻蹙,这没什么好解释的,人的口味千差万别,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况且我也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故意挑事。
他让人给我倒了酒,提点我,给上官们道个歉,这事就圆过去了,没人会计较,我没听,摔了他的杯子,一口酒都没喝。
申姜转头看达哈:这就是达大人说的,席间一切正常?
这都吵架摔杯子了!
达哈阴着眼:所以说还是这姑娘不够懂事啊,既然懂事的过来了,就该把那杯酒喝了,善始善终,你来都来了,还装纯给谁看?酒坊里泡大的女人,怎么可能没酒量,陪一杯酒怎么了,这里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场子,有上官有贵客,这点面子都不肯给,不是活该被挑剔?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是她自找的啊。
申姜一脸你在说什么狗话:你们逼人家小姑娘喝酒,还说是她自己找事?
达哈摊手:那也不是我逼的啊,是鲁明让的,也是你大昭人呢。
叶白汀问苏酒酒:鲁明劝你酒了?
苏酒酒从进这个房间就很安静,神情没什么变化,只在说起这件事时,有些不愉,唇色微淡,眉间蹙的更深:瓦剌使团可能要大批量采购酒水,选品严格,对我家的酒有意向,鲁明便来谈合作,要有钱一起赚,我家没答应,他便记了仇,逢人便要踩一脚。
他装的深明大义,说在场的都是大人,没谁跟一个姑娘家过不去,只要我懂点事,敬了这杯酒,大家不但不会追究苏记酒坊怠慢,酒水不好,还会多给我个面子,订酒更多;说两口酒而已,酒坊的姑娘怎么可能不会饮,又醉不了,没必要矫情;说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会为难一个小姑娘不成?
他说了很多话,总之就是大家都是好性子,应酬往来而已,就是个凑个趣,不会真找我麻烦,可分明我不愿饮那杯酒,在场所有人却都在起哄,都在重复他的话,难道不是找我麻烦?
酒不是这么喝的。
苏酒酒垂了眼:我能喝酒,量也不浅,但我不想这么喝。
她话音很淡,说的并不多,话好像也没有很过分,但可能这是她的教养,她真正听到的话,面对的场面,比这三言两语凶猛的多。
叶白汀瞬间想到某种恶臭的酒文化。
小酌怡情,三五好友坐饮,本是人间乐事,可偏有那么一些人,借应酬规矩之名,行不规矩之事。一些男人的酒局,尤其一些谈合同合作,一方有求于另一方的应酬,很喜欢叫女生相陪,想的没那么多的,只是觉得男女搭配,这样更有助气氛推动,更容易有聊性,有的就是故意的,就是借自己这点高高在上的地位差,逼女生做不喜欢做的事。
不是想升职加薪?不是想保住工作?不是想保住谈下的单子?那好,陪我喝酒,让你怎么喝你就怎么喝,占你点便宜你就受着,什么委屈不委屈,为了钱的事,能叫委屈吗?
你应该放开些呢,进了社会,还学不会圆滑,以后是会吃亏的,我们都是在帮你啊。
一些故意营造气氛的小游戏,什么破冰文化,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很难想象这竟然是接受过大学教育,甚至是精英阶层的文明人干的事。
如果女孩子本身并不享受这种社交方式,一切对她而言,就是极大的折磨和煎熬。
叶白汀能想象到苏酒酒的心情,也非常理解她的行为:所以你把酒杯摔了?
是,摔到了鲁明脸上。
苏酒酒看了眼达哈:这位使团首领觉得我坏了他的酒局,以不结尾款相胁,让我道歉。
叶白汀看着她:你没有。
是。苏酒酒抬眼,双目澄净,我们正经做生意,是签了契书的,他想赖尾款,我自可去官府告发,我京城百姓,天子脚下,还怕他一个外族人不成?
我家虽不富裕,也绝不跪着挣钱,我爹没教过我这规矩。
第205章 暴行
我家虽不富裕,也绝不跪着挣钱,我爹没教过我这规矩。
苏酒酒神情很平静,说话也很平静,与她话音里掀出的波澜形成巨大反差,让人心中思绪翻腾。
这个姑娘没有敬酒,拒绝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可能会被咸猪手占便宜的事,也惹了在场男人们的不满,定不能轻易脱身。
叶白汀问:你怎么离开的现场?
苏酒酒的回话仍然很简单:我爹来了。
众人目光便聚集到了苏屠身上。
苏屠倒大方,朝上位仇疑青拱了拱手,就说了:徒弟来送酒,女儿久久不见归家,我这个当爹的当然要过来看看,这群人不是要喝酒?行啊,我便叫他们开开眼,见识见识真正会喝酒的人是怎么玩的。
叶白汀:你跟他们喝酒了?
苏屠视线掠过达哈,咧出一嘴白牙:喝了,不过是以我的方式。干拼酒多没意思,歌舞也看腻了,不如自己动个手,切磋一二,凑个趣,我一个瘸子,他们还能比不过?
你跟他们打架了?
也不算,咱们大昭人,讲究君子礼节,上来就打太不客气,真把人打急眼了,哭到皇上面前可怎么好?苏屠道,就限制时间,障碍物,短时间内解决的酒量公平公正,我什么样他们就什么样,双方给彼此设置障碍条件,想赖酒钱尾款不是?我若赢了,他们予我三倍酒钱,我若输了,别说酒钱不要了,我还赔他们一批新酒!
一堆什么破烂玩意儿,我单手单脚都能赢,还有脸叫我女儿喝酒?呸!
叶白汀:你赢了?
苏屠笑:区区小钱,叫少爷看笑话了。
叶白汀沉吟: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放你离开。
毕竟是真金白银。
苏屠脸上笑意更深:不想放又怎样?这里可是大昭,只要我高喊一嗓子,外头守卫就能听到,就能冲进来,你问问达哈敢硬拦么?胆敢欺负大昭百姓,安将军可不是吃素的!
不过最后我也没喊,我徒弟过来了。
叶白汀看了眼杜康:你徒弟也会功夫?
苏屠就哼了一声,一脸瞧不上的样子:三脚猫的花活儿,算什么功夫?他这辈子有不了出息,也只配做酒了。
师父,杜康却没生气,看了一眼师姐,表情平静极了,能和师父师姐一起做酒,徒儿此生足矣,再无别的念想。
苏屠哼的更重了,看不出他到底是满还是欣慰。
仇疑青转向达哈:他们所言,可是实情?
达哈表情不太高兴,但还是点了头:你们大昭人狡猾,我们瓦剌也不是没度量,小花招而已,跟无知小民较什么劲,他扫了兴,我们玩别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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