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联海一直跟着申姜,跑这么快,都要跑吐了,结果看到这个场面,看到威武昂藏的指挥使,占不到一点便宜的耿元忠,整个人怔了好一会儿。
申姜押着人经过他:还愣着干什么,走啊,不是早就嚷嚷着要吃饭?
现场所有人散去,唯有章佑意难平,他又不是没配合,他配合了!是这个申姜非要摁着他不放,这么拐那么绕,非得逼他说点什么,他实在被问烦了,一时冲动就离席跑开,谁知道姓申的狗撵兔子似的,非得追,还搞出了这档子事!
北镇抚司都是一群什么王八蛋,太讨厌了!
叶白汀和仇疑青把今日午饭吃完时,已经过了未时。
可有什么想法?仇疑青把茶盏推过来。
叶白汀摇了摇头:还不能串成线。我感觉这个案子的人都像带了假面,所谓油滑,易怒,无才,看起来都像是保护色,实则内里都聪明的很,才学或许不佳,为人处事都长袖善舞,作官能力似乎都不错,还非常默契,懂配合,知人善用
照这种才能看,科举选官好像也没选错人?
去看看贺一鸣?
好。
二人吃完饭,打算去找贺一鸣,结果人恰巧离开,不在预定地点,两个人就顺便查了点别的,眼看日已西斜,仇疑青准备送叶白汀回去,接下来的事他自己来,还没走到一半,就遇到了石州。
石州在跟踪一个黑衣人。
场面和之前申姜追章佑简直一模一样,黑衣人在前面横冲直撞,不管不顾,见人就推,见东西就往后砸,所过之处鸡飞狗跳,石州则心有顾虑,一会儿扶个人,一会儿接个东西,给人轻轻放好,一会儿接了个小娃娃?
前头黑衣人丧心病狂,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可明明场面这么紧张,之前干脆利落帮了申姜的仇疑青,这次却一动没动,只是站在高处,冷眼看着。
叶白汀没问,慢慢的,也看懂了,姐夫的这个狼狈,好像得打上引号。不管别人制造出多少麻烦,他都能顺手解决,看起来左支右绌,捉襟见肘,实则稳的很,一丁点都没漏。
为了放水折腾出的心思,只怕都要更多。
而且他的追人,不是悄无声息的跟踪,甚至有点声势浩大,他不怕被看到?这是在玩什么?
仇疑青指了个方位:你看那里。
叶白汀起初什么都没看到,直到姐夫过去很久,这个角落又多出一个黑衣人的身影。
又有一个?和前头的黑衣人一伙的?
可若是一伙的,为什么前去帮忙,而是隐在后面偷偷看?难道前头那个也是故意的?
这是个什么局?
耳边风声掠过,是仇疑青带着他在墙头飞。
叶白汀还没想清楚,就看到了姐夫伸拇指的小动作他是在夸奖仇疑青,他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还知道仇疑青明白了他的意图!
交手的声音从暗巷传来,是石州追上了那个人。
叶白汀还是不明白,分给姐夫的任务,是跟踪贺一鸣,及他背后可能的势力,姐夫不可能不知道隐蔽的重要性,不隐晦,大张旗鼓的和别人打架为什么?
坠在后头的这个黑衣人仍然没什么动作,继续再悄悄观察。
仇疑青捏了捏叶白汀的手:我们帮姐夫个忙,如何?
叶白汀:
帮忙就帮忙,你捏我手干什么,搞那么暧昧而且那是我姐夫,不是你姐夫,别瞎叫!
第185章 青楼藏身
鸟静人归,夜黑风高,仇疑青所说的帮忙,没别的意思,就是打架。
叶白汀默了一瞬:我要做点什么?
你放风。
仇疑青把叶白汀藏在一处高墙避风处:乖乖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个位置选择的相当好,叶白汀居高临下,视野良好,既能看到前方拐角处的姐夫,也能看到下面的仇疑青,慢慢的,他有点懂了。
姐夫要追踪监视的人是贺一鸣,那他追着的那个黑衣人,一定和贺一鸣有关,后面坠着的这个,可能是前面黑衣人的同伙,因有其它目的,故意分开,比如确认姐夫的行为意图这种,也可能是第三方的人,但不管这个人是何身份,姐夫应该都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且不想被他破坏计划。
会在这里动手,可能是前面黑衣人知道自己跑不了,选择的开战,也可能单纯是被逼的。
姐夫的目的一定不是杀人,真要想动早动手了,对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不动手,一直在演狼狈,一定有其它想法比如套话?
这样的话,后面这个黑衣男人的存在就很累赘了,姐夫不得不一边跑一边筹谋,怎么抓住前面人的同时,甩掉后面的人。
只几息的观察,仇疑青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并且自告奋勇,承担了这项工作。
叶白汀叹为观止,擅长打架的人,不用说话就能看出这么多事吗!
前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远,姐夫和人缠斗着,慢慢失去了踪影,叶白汀一点都不担心,反正还有这边,仇疑青的表演。
堂堂指挥使,正在调戏一个黑衣蒙面人。
没错,调戏。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帕子,当做面巾覆绑在脸上,装作突然巧遇混进的其他人,各种方位,各种角度,非常凑巧的,去堵第一蒙面人的路。
蒙面人往左,他就截左,蒙面人往右,他就切右,蒙面人往前前头走不了,是死胡同,蒙面人往后,往后就执行不了任务了啊!
总之前后左右的路都走不通,蒙面人怒了,想要抓仇疑青打架,可锦衣卫指挥使,哪里是这么容易被抓到的?仇疑青真的是,想怎么遛他,就怎么遛他。
叶白汀甚至觉得仇疑青绑的面巾都有点多余,人家连他的影子都抓不住,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嘛。
直到对方真的怒了,远处石州也早没了身影,气息都摸不到,仇疑青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蒙面人松了口气,辨明方向,想要继续追,仇疑青才装作发现这边有动静的样子,亮了绣春刀
谁在那里,干什么的!
他此刻已经摘了面巾,可脸仍然隐在暗影之下,根本看不清,别人只能认出他手里的绣春刀,神秘又强大。
锦衣卫赫赫威名在外,北镇抚司至今仍是黑白两道不敢招惹的存在,蒙面人只顿了一瞬,就立刻做出了决定,跑!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前面的人明显追不上了,目标已失去,再跟锦衣卫杠上,能有什么好果子?不如见好就收,先溜再说!
现在怎么办?
仇疑青收回绣春刀,就听到了头顶压的低低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了自家小仵作清俊面庞。
微侧身一看,这段墙头很长。
怎么走到这里了?
就走横线过来了,我看人已经走了,会很麻烦么?
不是麻烦,是很危险,仇疑青跃上墙,以后不许了。
叶白汀看着蒙面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要不要追一追?
不管这个人是谁,身份如何,在做什么任务,一定会有落脚点,联络点。他的任务可不算完成,难道不需要向上峰报告一下?接下来去哪里,见谁,可都是线索。
仇疑青轻揉他发顶:怕不怕?
我倒是不怕,叶白汀眼睛清澈明亮,倒是你怕不怕?
他不会武功,可是会拖后腿的。
仇疑青没说话,直接箍住叶白汀的腰,用行动来表示,他一点都不怕。
指挥使不但不怕,还很悠闲,给足了别人逃跑的时间,还顺便在路边摊上买了张香喷喷的饼,喂给小仵作吃,直到天色更暗,四周更无人,才慢慢开始。
叶白汀也才知道,为什么他不第一时间跟上,因为没必要,这男人会追踪术。
但凡人所过之处,必留痕迹,脚印的落点,力度,形状大小,脚尖朝向方位,掠过的地上的草,树上的叶子,遇到岔路阻碍,可能会选择的偏好方向,甚至不怎么明显的气味短短时间内,仇疑青都能知道,并且认真追踪。
叶白汀几乎没怎么看他停顿过,他脚步非常果断,决定做的一点都不犹豫,一路运上轻功,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明明之前落了很远,连别人影子都看不到,可到最后,他竟然真的追上了那个蒙面人!
二人一路跟踪蒙面人,来到城东一处院子。
这里仇疑青声音微低,眸带思索。
叶白汀也压低了声音:怎么了?你来过?
仇疑青摇了摇头:没有,但地址有些眼熟,司里的卷宗资料应该提起过。
环境不合适,二人并没有说太多话,仇疑青抱着叶白汀,寻了个个地方隐藏。不过从始至终一直在隐藏的,只有叶白汀,仇疑青还是往里逛了一圈的,回来朝叶白汀摇了摇头,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暗道机关。
院子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也没有任何光亮,好像这就是个普通的,夜间沉默的小院,那个蒙面人并没有来过,此刻也不在这里倒是很稳得住。
过去了大概半个时辰,黑衣蒙面人突然出来,离开了院子。他的衣服,发型,整个人的状态和刚刚进去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刚刚更稳重,更警惕。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过多犹豫,一路直直往一个方向城南。
叶白汀和仇疑青随着蒙面人,来到了一间货行。
这货行名隆丰,应该是生意做得很大,库房面积很大,人手也很多,点货的,盘账的,搬运的,似乎新到了一批货,非常忙碌。蒙面人如鱼入水,钻进去的非常快,叶白汀和仇疑青却不能这般随性,环境不熟悉,被发现的风险非常大。
他们只能慢慢往里摸,朝着人少的方向绕。
外面都在忙,里面库房倒很空闲安静,仇疑青抱着叶白汀,选择的路稍稍迂回了一些,最终方向却并未偏离。
咦?叶白汀鼻子动了动。
怎么了?
好像是海货?叶白汀闻到了有些咸湿带腥的味道。
仇疑青顺着他的手指,来到一个货箱,声音低下去:可不是海货?
叶白汀以为最多是一般的海货生意,比如晒干的鱼虾或海裙菜,万万没想到眼前一亮,竟是几小箱子珍珠!珍珠产于蚌中,可不也是海货吗!
匣子里的珍珠品质相当不一般,正圆,皎洁,隐有辉光微芒,个个有小拇指那么大,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隆丰商行,挺富裕啊。
再往前走,就发现这个商行不是一般的富裕,可太富裕了!
不仅有珍珠,还有宝石,一箱一箱的,蓝的红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颗颗通透明亮,闪耀着火彩
这商行做的,怕不是海船生意?
时人做海船生意,就是一个字,赌,出海之前,邀几位友人凑份子,置好货物,雇人出海,幸运的,过个三五年回来,带来海外的新鲜玩意,一本万利,所有人一起发大财,不幸的,不知在哪个风口葬身鱼腹,再也回不来。
这隆兴商行的船,看来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这个应该不是海上过来的货,叶白汀指着一块玛瑙金盘,我见过姐夫走外域带回来的东西,也是这个风格。
石州的马帮走陆路,往西穿越沙漠,海船行水往东,走的是海,两边回来的货物风格不可能一样,仔细观察,玛瑙金盘风格的东西只这一两样,其他的全都是宝石海货
难不成隆丰商行干海船生意不满足,还盯上了往西,外域的路子?
叶白汀见事习惯分析,改不了,又往前走了走,发现这里还真有一点吸引他的东西。
前方地面,堆了几层方方正正的木箱子,其中一个箱子开着盖,里面码了整整齐齐的小方块,用纸包着,看起来有些像茶砖,但味道明显不是,有些刺鼻难闻,还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这是什么?
叶白汀感觉自己必须得过去看一看,可刚动脚,外面就突然有了动静
抓住他!别叫他跑了!
小心货单!
头儿说了,生死不论!
黑夜突然变得嘈杂,气氛也跟着紧绷。
别人没发现的时候,二人还可以在这里潜行,别人发现了那么多人,很难不暴露!
仇疑青立刻搂住叶白汀的腰:抱紧我。
叶白汀不敢耽误,双手环上了仇疑青的脖子。
锦衣卫指挥使,那是曾经独闯险境的人物,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一个人数比较多的商行而已,想走就走得掉,甚至都不必动手,可这次情况有点奇怪,商行请来的护卫功夫相当不一般,追上来的速度非常快。
叶白汀就有点担心,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像捅了马蜂窝了!
仇疑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倒是比他明白些:应该是队伍内讧,有人叛了。
叶白汀:
所以并不是他们不小心,闹出动静被人盯上,是别人就在窝里斗,他们只是倒霉碰上了吗!
那之前那个蒙面人呢,他又是哪一伙的!
事到如今,好像暂时找不到这个答案了。
被发现也没什么,本来也不是什么问题,以仇疑青的武功,完全可以应对,问题是现在不止仇疑青一人,还有叶白汀,还有叶白汀腕间的小铃铛!
塞棉花已经来不及了,也不知道这个点去哪里找以前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仇疑青带着他查案听人壁角的时候不算少,他总能找到恰到好处的遮掩声音方法,比如轻功只要飞得够快够稳,一直不停,就没人抓的住声音,比如落点节奏掌控好,恰好在别人开门的时候,在风吹过树叶的时候
可这时敌众我寡,技巧的使用变得艰难又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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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穿越)——凤九幽(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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