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这次没有拒绝,这次时间非常重要,不可以浪费。
我们回京!
一路疾驰回京,到北镇抚司时天色已经全暗,申姜连家都没回,从厨下卷了张饼啃着,就出去排查走访,查几个相关人线索,仇疑青也没停,把叶白汀放下就进了宫。
事情并未发酵,他们的猜测也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但只要有风险,大家就得警惕,这件事,须得报皇上知晓,一旦必须有合适的应对预案。
叶白汀都替皇上头疼。
底下各种流程再走,尸体还未送进北镇抚司,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也该忙了,这几天恐怕没空,想起双胞胎肉乎乎,鬼灵精的小脸,长长叹了口气。
昨天之所以走的那么干脆,是体谅姐夫才来,给别人点一家团圆的时间,而且姐夫也说了,将来一段时间会长留京城,他也就不着急,想着这两天带双胞胎过来玩玩,出去逛逛,谁知直接没空了。
叶白汀拿起笔,给双胞胎写信,厚厚的一打,是他答应孩子们讲的鬼故事,还叮嘱他们要乖乖的,不要惹娘亲生气,爹么,就随便了
等他这边忙完,立刻去看他们。
信刚刚写完,埋在城里不远,黄康的尸体就拉回来了,锦衣卫过来报告,说已经送去了停尸房。
叶白汀一看是个脸熟的小兵,就将写好的信递给他:替我送去竹枝楼。
好的少爷!
叶白汀刚走到仵作房,穿上罩袍,戴上手套,就看到了仇疑青。
我看你这一眼,仇疑青走过来,验完尸再走。
叶白汀指了指天:怎么说?
仇疑青:希望我们都想错了,这只是一个巧合,如果不是,我们也不怕。
那就是有准备了?
外面的事自有对方去忙,叶白汀放宽心,专注自己的工作:指挥使可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
仇疑青:嗯。
叶白汀走到停尸台前,闭了闭眼睛,集中注意力
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
黄康死在三个月前,正是寒冬腊月,被确定死亡无异常后,下葬很快,他的尸体情况和郁闻章有些相似,腐败肯定是腐败的,但更明显的特征是干,部分腐败严重的地方,皮肤已经不见,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部分干掉的皮肤皱缩变硬,失去弹性,成为略深的褐色,看起来的就是,一半隐隐露出骨头,一半变黑发硬,视觉效果相当惊人。
首先最重要的还是死因判定,骨折情况。
死者骨有血荫,肋骨骨折,肩膀,髋骨,腿骨皆伴有骨折,手臂粉碎性骨折,头骨及面部伤情严重,死者应该是趴在地上,手臂先落的地?
仇疑青在回来的路上,就先后接到了申姜及锦衣卫最新的排查消息,对当时情况算有了解:目击者说人是重重砸在地上,俯卧姿,当时手臂就变了形,看起来很奇怪,应当是手臂先碰到的地面。
死者可不仅仅是手臂先碰到地面,叶白汀仔细验看死者的手,他手上的骨头几乎完全碎了,类似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有一个解释他想拄一下地面。
什么时候,人会想拄一下地面呢?想要借力的时候,想要支撑的时候。
所以人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反应动作也是想撑一下,但落下来的高度太高,速度太快,地面太硬,手掌的缓冲根本不够用,人也跟着没了。
申姜说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摔死,是一个酒楼,他当时在几楼,同谁饮酒?
目前的消息是,五楼,酒楼屋顶,独饮,死者是酒后脚滑,不小心摔了下去。仇疑青声音微冷,我看了他的菜单,叫的酒,可不是一个人能吃完的量。
那就是有别人了?又是一位看不见的客人?
想想百佛寺的聚会巧合,叶白汀看仇疑青,该不会这个酒楼里,也有个聚宴,参与者有我们的几位相关人吧?
不错,百佛寺里聚会的几个人,当时都在,仇疑青点了点头,包括一个月去了百佛寺,没有参加小聚的,贺一鸣。
贺府。
一封没有署名,只加了火印的信,送到了黑檀漆金翘头长案上。
水色浅纱映照,仙姑贺寿烛盏燃出华贵香味,贺一鸣批完一卷文书,喝下两口香茶,拈了枚颜色乳白,层理清晰的龙须酥,只吃一口便放下了,眉心不甚满意,好像这么精致的东西也难入他的口。
他漱了下口,拿起信件,撕开火印,慢条斯理的看信
只一眼,他就顿住了,之后神色变幻,眸底似有怒海翻涛,转而冷笑连连,猛地一拍桌子。
他那个好弟弟,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什么都想管,什么都敢沾!
这般不懂事,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180章 不许欺负舅舅
这天晚上的验尸工作,叶白汀并没能全部完成,一是光线效果不好,烛光昏暗,放再多似乎也不能加强光郊,粗浅的东西可以看,更深的解剖工作无法完成,这个案子很重要,他不敢放松半点。
二是这天在外面跑了很久,想了很多事,身心俱疲,他非常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撑不下来。
仇疑青走后,叶白汀整理过死者的衣服,当时遗物,就没再继续了,一边认命的回房休息,命令自己快点休整,一边提醒自己,之后不能再懒了,起码的运动量得保证,别真到用的时候身体撑不住。
还有灯光
现代的电是别想了,别的办法呢,能不能想一想?怎样可以加强光线效果?
第二天晨起,叶白汀精神百倍,专门去厨下吃了足量早饭,把身体和精力状态调整到最佳,去了仵作房。
除却黄康尸体,暂埋在百佛寺的郁闻章尸体也送了过来,放在停尸台上。
阳光灿烂,房间微凉,这次一站就是很久,验尸,解剖,观察,从皮肤到骨头,从应该有的生理状态到现有痕迹,他看得非常仔细,一丁点都没漏,验尸格目亦写的条陈清楚,思路清晰,午饭时间早就过了也不知道。
等到手里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他捏着后颈扭了扭头,发现外面阳光偏西,已是午后很久很久。
少爷,外头来人了!
嗯?北镇抚司公务自有运转流程,不同的事有不同的人承办接收,鲜少有一来人,就通知他的时候,叶白汀立刻意识到这个人非同寻常,谁?
贺一鸣!
哦,他啊。
贺一鸣虽不是刑部侍郎了,大大小小也升了郎中,人有正经理由来,锦衣卫也不好拦,现在仇疑青不在,申姜也外出,鉴于身份考虑,下面人就先过来请少爷了。
少爷要见么?要是不想见,咱们有的是法子将人打发走。
见啊,为什么不见,叶白汀脱下罩袍,眸底凝起冷光,也许别人舍不得锦衣卫太辛苦,过来送好消息了呢?
脚步刚要走出房间,突然顿住,他把传话的锦衣卫招过来,低了声:别带他去正厅,就在院子里
好啊,我这就去办!
验尸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叶白汀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了茶,解决了人生三急,才慢悠悠往外走。
北镇抚司院子很大,大门进来的正院气氛最庄严肃穆,刀枪锐利,视野宽阔,地砖平青,连角落的庭灯装饰,都和屋顶一样,雕了气势凛然的凶兽,看起来威风极了。
院里无树无荫,想也知道夏天来了会怎样热,但现在贺一鸣的问题不是热,春天也热不了,是四外的人!轮值锦衣卫数量在这里是最多的,个个手里拿着武器,齐齐盯着他!
院子里也没别人,不盯着他盯着谁!
贺一鸣知道,北镇抚司不会随便杀人,仇疑青再强硬也不敢这么干,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被这么多人盯着,看着刀枪上泛的寒光是另一回事!他装的再平静,心里也平静不下来,额角已经隐隐见汗。
叶白汀在暗处欣赏了好一会,才走出来,敷衍的拱了拱手:不知贺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啊。
贺一鸣看到他,眼底就是一阴:你寻个地方,同我说话。
这里就不错啊,宽敞,安静,君子无不可对人言,叶白汀相当大方的摆了摆袖,意味深长的看向非常不大方的贺一鸣,你觉得这里不行?莫非有什么话见不得人?
贺一鸣眯了眼: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叶白汀挑眉:找我?你来北镇抚司,难道不是为了见指挥使?若为我,可是晚了半年多了。
别的不说,在叶家这件事上,贺一鸣渣的明明白白,根本不怕被指责,盯着叶白汀,脸色更阴:你当真不知?
叶白汀摊手,一脸无辜:请贺大人赐教?
贺一鸣压低声音:听闻北镇抚司接了一桩命案,都去百佛寺把人尸体挖出来了
贺大人确定这是一桩命案?叶白汀勾了唇,表情玩味,大人消息如此灵通,难道不知道,昨日在城中,锦衣卫也起了一具棺?你今次过来,是想劝我不要管,还是劝北镇抚司不要碰?
贺一鸣刚想说话,却停住了,眼梢微紧:你胆敢试探我?
叶白汀一笑:哦?你竟然还需要我来试探?作为案子嫌疑人,在如此敏感的时间登门,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我一点东西的?
贺一鸣面色一凛。
叶白汀对这种表情不要太熟悉,这就是算计别人不成,反被算计的反差感贺一鸣原来是想过来套他的话啊。
贺一鸣:你确定要跟我作对?
不是你,确定要跟我过不去的?叶白汀凛了眉眼,从来是你贺一鸣,跟我叶家过不去,养你长大的义父,你敢要了性命,我这个义弟的命,在你眼里也不够瞧,想怎么踩就怎么踩,你不就是想与我为难?
贺一鸣欺前一步,眼神紧逼:别以为你背靠指挥使,就能通了天了,他可撑不起这个天!
叶白汀:那你觉得谁能撑得起来?你?还是你背后的人?
贺一鸣一凛,又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表情不对,被别人抓着了!
叶白汀看着他的脸色变化,笑了:所以你背后果然有人。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认识的,今年结识还是几年前?
问题太多,贺一鸣不可能回答,叶白汀要的也不是回答,他只要看到贺一鸣的脸就够了,人的细微表情可是诚恳的连着自己的心呢。
哦几年前认识的。几年前?两年?三年?四年?五年?
少跟我废话!以为这样就能套到我了么!
郁闻章是不是你杀的?黄康呢,四年前在酒楼,你是不是也杀了他!
叶、白、汀!贺一鸣磨牙,深呼了一口气,你既不傻,看到我来了,就应该懂了,我劝你一句话,这个案子,你要不想死,就别碰,否则来日鱼死网破你以为你能好得了?
这话倒让叶白汀有些意外,他刚刚所有话,都是为了让对方紧张,步步紧逼,贺一鸣就范的这么快,他有些没想到,这人竟然承认了一些东西还直接威胁回来了?
叶白汀不得不调整自己的思路:所以郁闻章和黄康,是你杀的么?
你说呢?我这样的人,想要达到目的,需要亲手杀人?
贺一鸣阴阴笑了,往前一步,身体更加欺近:我要是对人有杀心,不介意亲自动手,那第一个活不成的人就该是你叶、白、汀。
叶白汀眼梢微垂:所以你今日来,只是为了劝我,不要碰这个案子?
贺一鸣退开些许,眸底有锐光滑过:义父总也养了我十来年,他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不想让他在九泉之下伤心难安。
叶白汀嗤了一声:你觉得你现在说这话,会有人信?去年把我父亲送上刑场,把我推进诏狱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好心。
就知道骗不过你,贺一鸣顿了顿,浅浅叹了口气,不过我这话是真的,这个案子别碰,查了,对你也没好处。
叶白汀看着他:是对你没好处吧?你这么着急过来,从我这里套不到消息,便改成威胁诱劝,怎么,这个案子告破,对你影响很大?
贺一鸣面沉如水,没有说话。
叶白汀紧紧盯着他,不避不退:科举大考是不是有问题?你参与了?参与了多少?对内情知道多少?这些人的死
你别给脸不要脸!贺一鸣被激的不轻,不但截住叶白汀的话,还上了手,揪住了叶白汀襟口。
锦衣卫们见事不对,当即就想冲上前,叶白汀抬手阻了,轻轻冲他们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从小到大,我自认我爹待你不错,一直精心教养,从未欺侮苛待,你如此回报,到底是为什么?叶白汀看着贺一鸣的眼睛,你觉得在家里,地位比不上我,不如我受宠,可说句实在话,这难道不是应该的?我是我爹亲生的,你只是养子,他更宠我一些,也没有忽略了你,你为何心中有这么多怨气?父亲一生光明磊落,最终死于他人陷害,发乱衣脏,被推上刑台,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么!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贺一鸣眼底漫开无限阴鸷,他才不是真心待我,他只是
对着叶白汀过于清澈明亮的眼神,贺一鸣突然顿住,冷笑出声:别以为你长大了,就反抗得了我,你父母是死了,不用再牵挂,你姐姐呢?我可是知道叶白芍来京城了,哦,还有你那个马帮姐夫,你知不知道,干这一行的,手上都会沾血?他杀过人,也有仇人,你觉得,没人能治的了他?
叶白汀眼睛眯起: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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