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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穿越)——凤九幽(229)

    院子,是平地?
    是,郁兄住的地方,肯定是平地,那日应该是借了书,去楼上看,于联海解释,读书人么,总是拒绝不了登高望远,有时候是情怀志向,有时候就是单纯的看书累了,看看远处,眼睛舒服很多。
    有人坠亡,寺里没有紧张?没有报官?
    有的,但当时没查到任何东西,佛门又一向清静,戒律很严,大家便都觉得这是个意外。
    贺一鸣当时也在百佛寺?
    这个我不知道,也只是怀疑。
    尸体现在何处?
    仍在百佛寺,于联海叹了口气,佛家慈悲为怀,偶尔会受到外人类似请托,背后又靠山傍水,允许他人尸骨暂埋,还请了长明灯,日夜不熄待到今年年底,我会办了法事,扶棺回乡的。
    叶白汀沉吟片刻:你怀疑贺一鸣,仅仅是因为郁闻章再无别的来往之人?一个都没有?
    于联海: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过日子难免有意外倒霉的时候,可这次我就是觉得不对,贺一鸣藏头露尾,性子阴险,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这次离京是?
    上官考察了一年,认为我文吏做的还不错,将我调派它处,本来给郁兄办完丧事我就该走了,耽误到如今,万万是拖不得了。
    那恐怕还要耽误你几天,叶白汀道,你既在北镇抚司提起了命案,自该襄助佐证。
    于联海苦了脸:这样啊
    仇疑青:本使可予你文书签章,来日可向上官申明。
    多谢指挥使!
    行了,走吧。
    于联海有些不明白:去哪?
    叶白汀眼梢微抬:自然是去看现场。
    还有尸体。
    于联海就有些发愁:这百佛寺在城外,有些远,我也不会骑马啊
    叶白汀顿了顿,看向仇疑青:我不带。
    就他那拉胯的骑术,还是别祸祸人了。
    仇疑青视线滑过于联海,剑眉挑起,没说话,意思也很明显:我也不带。
    叶白汀:嗯?
    仇疑青:玄光不喜欢载别人。
    叶白汀:
    那可以我骑玄光,你骑别的马啊!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其实还不是不想干。底下锦衣卫那么多,任务分配完全可以完成,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能不能别这么理直气壮的调戏手下仵作!
    我带!我来!
    门外声音分外熟悉,叶白汀转头一看,是申姜:你怎么回来了?
    这都新一天了,生辰也过完了,托少爷福,我家昨天气氛特别祥和,申姜一边笑的春风得意,一边有些惋惜,不过好像昨天错过了一场街头热闹?今天我没晚吧!
    仇疑青指使手下一点都不含糊:既然来了,干活吧。
    申姜腿一并,行了个礼:是!
    一行人很快点了人,收拾好马匹,去往百佛寺。
    除申姜和于联海一骑,所有人单独骑马,叶白汀也是,他骑的是后院养的一匹小母马,毛色枣红,脾性温驯,并没有要玄光,毕竟指挥使说过,在外面要保持距离,玄光是指挥使的马,他当然不能无故逾矩。
    玄光没载到少爷,有些不开心,干活归干活,就是不理仇疑青,闹着小脾气。
    马儿跑起来速度很快,途中经过竹枝楼。
    时间尚早,叶白汀没有看到姐姐,倒是姐夫带着双胞胎在干活收拾洒扫。双胞胎一人拿着抹布,一人拎着小桶,跑跑闹闹的,也不知是干活还是玩,都爬到二楼窗户栏杆了,姐夫也不知道管一管,不怕把孩子摔了!
    姐夫还很嚣张,指挥着小二跑堂忙前忙后,大马金刀往堂前一站,没点生意人的和气,反而凶相颇甚,路过的人不愿进来,他还不高兴了,盯住一个眼神明显闪躲,尽量靠墙根快步有的华衣公子哥,将人拦住,直接问:你进不进来?
    公子哥头缩的像个鹌鹑:我进还是不进?
    姐夫眯了眼:你敢不进?
    进进!我现在就饿了,我要吃午饭!公子哥不但一大早的就要吃午饭,还颤巍巍的递上了银票,那样子哪里像要消费,简直是孝敬大爷。
    姐夫很满意,冲后面扬声:来客一位
    双胞胎反应那叫一个快,直接从窗户上往外一跳,稳稳跳到姐夫怀里,姐夫一手一个捞住,顺手放到地上,双胞胎就拿过了公子哥手里的银票:来客
    一位!
    叶白汀:
    不过那个公子哥有些眼熟,好像之前说话不好听,被姐姐教训过?
    难道姐夫也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人在马上,路过的速度非常快,再多的也看不到,叶白汀只来得及对上姐夫看过来的眼神,并冲他招了招手。
    石州看到弟弟当然是高兴的,看到旁边的仇疑青就在弟弟看不到的角度,他朝仇疑青比了个相当挑衅的动作。
    双胞胎敏锐的很,转过头,揉了揉眼睛:咦?我怎么好像看到舅舅了?
    还有昨天那个跟爹爹打架的厉害叔叔!
    石州挨个摸了摸儿子的头:那人把你舅舅拐跑了,不让你舅舅跟你们玩,知道怎么办了?
    双胞胎立刻绷起小脸,亮出小爪,眼神凶凶
    揍他!
    逼他穿小裙子!
    石州眼底浮起一层狡猾的满意,哼,还治不了你姓仇的了!
    马背上仇疑青突然觉得背后微凉,似有极冷风群掠过。
    叶白汀注意到了:怎么了?
    没什么,仇疑青顿了下,只是突然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叶白汀就笑了:不知道怎么应付小孩子?
    仇疑青没说话。
    没关系啊,你不是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了?叶白汀声音微轻,其实他们很可爱的,也没有那么不懂事。
    仇疑青:他们长得有几分像你,我没有不喜欢。
    只是单纯的觉得,姓石的黑心肠,怕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百佛塔很快到了。
    这座寺庙之所以叫百佛塔,概因保存有百尊佛像,历经前朝风雨,仍然稳固从容,栩栩如生,是以香火旺盛,来客不断。寺里白塔不止一座,有高有矮,有主有副,最有名香火也最旺的,是主塔,每日有高僧主持经念,除却香客,不允客人多留,像郁闻章这样赁院租读的书生,大都在后山,相对僻静的地方,这里也有座塔,高处有僧人的藏经阁,藏书阁,平时少有人来往。
    就就是这里。
    于联海被申姜带一路,脸色惨白,胃里直泛酸水,都快要吐出来了,锦衣卫都是这么猛的么?
    申姜路上已经知道了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一看地方,拍了拍大腿:这地方我来过啊!
    叶白汀扶着仇疑青的手下马:说说。
    申姜:百佛寺香火灵,尤其文昌塔,凡大举之年,考生大多会过来祈福一波,他们自己没空,家人也会来,今年天子加了恩科,从过完年到考前,这里应该都很热闹,可谈不上偏僻安静。
    叶白汀观察了下四周环境,若有所思,仇疑青已经安排下面锦衣卫去和寺庙沟通,北镇抚司过来查案的信息接驳,要求寺庙配合对死者郁闻章的起棺,都需要时间沟通处理。
    申姜瞧着,干脆举了手:我去跑一趟吧,看看能不能问到什么。
    仇疑青颌首:也好。
    叶白汀看着面前高高的白塔,问于联海:郁闻章当时在何处坠亡,落点姿势,方位,你可知晓?
    知道!于联海重重点头,他是我朋友,我不可能不关心,因疑心贺一鸣,当时所有细节我都亲自确认过,没人比我更清楚。
    指出来。
    就在这里,于联海指着塔前三丈远的一片空地,人是躺着的,浑身是血,脑浆都摔出来了
    摔下来前在几楼?
    六楼。
    叶白汀和仇疑青前后看了看:你确定是这里?
    确定!于联海指了指一边的太湖石,虽然现在什么痕迹都没了,连血色都已不见,但这石头没动过,人当时就是躺在这里的!
    躺着的姿势,可有何特殊之处?
    没有吧?就是好像骨头缩了一点,于联海感觉说不清,干脆自己躺到那里,做了个姿势,就像这样子,怕不是摔到了背,骨头搓一起了,缩了点。
    叶白汀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问仇疑青:指挥使可有什么想法?
    仇疑青:暂时不多,上楼看看。
    于联海:那房间我认识,我来带路!
    这座塔高处是僧人的藏经阁和藏书阁,带了锁,下面几层为方便借住的学子使用,大部分没有带锁,可自行来去。这座塔在寺里不算最高,也并不宽,楼梯很窄,也有些幽暗,行走时需得多加注意,以免踩空。
    仇疑青走在叶白汀身后,随着于联海行到六楼,靠南的房间。
    门很轻易就推开了,房间里味道有些沉晦,灰尘也铺了厚厚一层,很有股空寂感,想来这塔偏僻,平日本就没什么人来,这个房间又有人跳楼自杀,不怎么吉利,别人便更不会踏足了。
    叶白汀看到了门前撕过的封条痕迹,大约是官府最初过来查看时封存过,后查不到任何人为因素,以自杀结了案,封条自也撤了。
    这房间,大概一个月前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陈设,只有一桌一椅一柜,柜子上放着一本书,是策问集。房间朝南,无窗,拉开南门,便见天光,往外是栏杆,到人腰部的位置,可凭栏远眺,视野很是不错。
    不用说,人必是在这里摔下去的。
    叶白汀靠在栏杆边,不用怎么费劲找,就能看到刚刚于联海指出来的太湖石,在那附近,是死者的坠亡点。
    这个距离
    他停顿的有些久,见仇疑青也一直没说话,便问:指挥使可是看出什么了?
    仇疑青颌首:远度。
    叶白汀点了点头,这个距离稍稍有些微妙,并没有特别远,也不是特别近。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需要一个外力,才能达到这样的落点。
    当然他可以自己起跳,但这栏杆细窄,外面无法站立,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借力,真借了力,落点应该要更远一些,这个距离反倒近了,怎样恰到好处是个问题。
    想想死者的落地姿势,是仰躺。
    会不会有人推了他?
    叶白汀问于联海:当时没有目击证人?
    于联海:没有。
    事发前后呢?
    也没有,于联海摇了摇头,就是什么异常都没有,都说没看到有人走动,所以才认定是自杀,可我知道不可能的,郁兄不会自杀
    叶白汀和仇疑青在现场观察了很久,房间内的样子,栏杆上的痕迹,哪怕现在没感觉有哪里不对,还是仔细的记了下来,以备之后时时细思。
    时间差不多了,二人对视一眼:去看看尸体?
    好。
    锦衣卫说要调查命案,寺里僧人很配合,很快带他们去了后山埋骨点,由申姜亲自盯着,起出了郁闻章棺木,等到叶白汀和仇疑青过来,才小心翼翼开棺,将死者抬到一边暂搭的石台上。
    尸体入土,隔绝了大部分空气,春暖初至,土壤干燥,对尸体的保存起了很好的作用,死者去世一个月,腐败现象肯定是有的,但干的更为严重,部分皮肤皱缩变硬,成了一种微暗的褐色。
    味道肯定不是那么令人愉悦的。
    于联海有些难过,不敢上前近看。
    叶白汀挽起袖子,戴上手套,上前倾身细观,整个过程熟练又流畅。
    现场初检,肯定做不了解剖分析,主要看的是外在表现,比如指甲颜色,有无发绀中毒迹象,比如骨头,死者高处坠亡,必伴有一定的骨折,骨折的伤情程度,会告诉他死者是一个怎样的落地姿势,哪里受伤最重,还有死者身上的伤痕,创口表现,会告诉他这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有没有抵抗
    死者体表损伤较轻,肩背有表皮剥落的擦蹭挫裂伤,颅骨骨折严重,波及枕骨大孔,及以下颈椎,肩背伤情严重
    这种以点及面的广泛性损伤,基本只有高处坠落才能解释。骨折由颈部波及颈椎,视觉效果上会感觉人缩了一截,于联海这点上没有撒谎。
    腿骨骨折,胳膊完好无损,没有外伤,没有擦蹭
    死者坠落的地面叶白汀刚刚看过,是石板地,没有任何缓冲,高处坠落,全身伴有一定程度的骨折,并非不可能,可腿有骨折现象,胳膊却完好
    想想刚刚于联海躺在地上,模仿出来的姿势,叶白汀若有所思。
    死者的手是想要抓什么还是推过什么?
    这个坠亡,真的是别人所致,还是他自己不小心?
    第179章 摔死的不只一个
    空地安静,叶白汀在验尸,申姜在提问于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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