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敲了敲桌子:好像到我的轮次了,少爷先回答我的问题,如何?
叶白汀导致对方狡猾,倒也从容:你问。
何田视线紧紧盯着他:你父亲,是不是叫叶青予?
叶白汀桌下的手瞬间一滞。
他的身世并不是秘密,诏狱里的人稍稍留心,就能知道他的家世,因何入狱,这是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因为答案青鸟早就知道。
不需要问,为何偏偏问出了声?
所以这不是问题,这是个威胁。
对方真正想表达的是我知道你父亲的案子,知道为人子,你心中最大的痛苦与挣扎,我能给你些消息,保证能帮得上忙,你就不考虑考虑,给我些方便?
这是隐在话语潜台词里的谈判,这个交易,你要敢做,我保证物超所值,你要是连这点孝心都没有,让我把线索带进棺材里,那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何田在笑,坐的脊正骨直,气场强大,浑身上下写满了笃定二字。
他不觉得叶白汀会拒绝,叶白汀没理由拒绝。
房间安静的让申姜有点冒冷汗,他最初没品出这话里的意思,但看瞬间紧绷起来的气氛,多想想,也就明白了,他瞧着少爷样子揪心的很,又给不出什么可行性建议,急了一会,最终只能默默帮他倒了杯茶,希望能带给他更多的力量。
叶白汀不否认,刚刚那个瞬间,他心跳是顿了一拍的,对方这个牌,的确有些诱人,但可惜了,他并非原身本人,虽有原身记忆,大部分都很模糊,有时需要特殊情绪触发才能想起,那些经历和感情都像蒙了层纱,他有感受,也能理解,可和自己亲身经历总有些不同,比如他知道父亲不管有没有做错事,对他都是很好的,他对这份亲情很感动,很怀念,很向往,也笃定的认为自己应该回报,案子一定要查清楚,却不会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因别人一句话就乱了阵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不需要青鸟的东西,他有姐姐,有指挥使,有申百户,有北镇抚司一众锦衣卫,还有自己这身验尸查案的本事,只要用心找,真相一定能找到,为什么要靠外人?什么时候外人比自己人还可靠了?青鸟给的信息,就一定是对的么?
不过是心理战而已。
叶白汀冷了眼,一脸被冒犯的不愉快: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不希望别人插手我的事我父亲名讳,你不配知道。
何田怔了下,突然暴笑出声:有意思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少爷啊,怪不得申姜喜欢你,我都要喜欢你了!
申姜立刻反对:你胡说,别乱讲,我没有!
他瞟了眼小窗的位置,差点就要指天发誓,少爷是指挥使的!而且我有媳妇!我媳妇超好看超温柔从来不会打我的!
对方问完了,又轮到了自己,叶白汀问:我们查过你生平,好像随你父亲去过不少地方,你最喜欢哪里?
这个啊
看着问题不难,回答起来可难了,何田大脑迅速转动,思考对方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打探自己真实喜好,确定以往行踪,看有没有说谎,判断之后还有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
要么,他说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熟悉的地方,比如京城附近,一定出不了错;要么,说一个极偏远,极僻静的小地方,就算锦衣卫去查,不好查实他所言真假。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何田思考得很迅速,很快给出了答案:松江府东南,靠海的地方,有个小渔村,名唤霞光,顾名思义,每天的日出很美,海鱼也很美味
他选择的是后者。
叶白汀不知道这个霞光村,但看过案子卷宗,知道何田的父亲曾在杭州做官,如果松江府沿海真有这样一个霞光村,那何田去过,一点都不奇怪。
该我了,何田提出问题,好些年没出去了,说起往事,总有些怀念,现在的松江守备,是谁?
叶白汀同样思考这个问题的用意,对方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一般随口问的东西,都不可能真是随口问,一时理解不到没关系,稍后他可以想办法解析。
不过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官是谁,看了眼申姜。
申姜就明白了,这个可以说:简平义。
何田手肘撑着桌子,点头示意:好,我知道了,少爷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二人便又继续,你来我往,交换了好几个问题,问的很快,回答的也很快
申姜简直目不暇接,听的头都大了,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都问,跟案子有关系?跟现在形势有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进行
如此几轮交流过后,双方大概心里都有了底,骗了人多少,被骗了多少,划不划算,接下来要做什么,话题最后,终于落回到眼前。
叶白汀:我要一个名字,你在外面的人。
何田笑了:正好我也想知道,是谁办事这么烂,该干的都干不好,不如少爷你查清楚了,告诉我?
二人眼神交错,内里暗芒闪烁。
叶白汀勾唇:也行,不过我告诉了你这个名字,你的真名,我便要知道了。
何田竟也不惧:少爷若真有这本事,我坦诚自己有何妨?
这回的话申姜懂了,不要别人解释也懂了,他们这是在谈交易,而且谈成了!北镇抚司现在在办的案子,就是这个小圆球爆炸案,青鸟既然能利用这次机会跑出去,不必说,涉案人员里,必有他的人,少爷问他,他不肯说,反倒鼓励少爷查出来,少爷干脆把这件事当生意做,只要他们能查出真相,抓到作案人,那青鸟就不能再藏着掖着,得把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给卖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青鸟是在拖延时间,谋划新的策略,但聪明人的赌局,不兑现是很难收场的
不过在此期间给我干净的屋子,干净的食物和水,何田打了个哈欠,抹着眼角的泪花,少爷别谦虚,我知道你办得到。
叶白汀起身要走:可以。
何田忍不住嘴贱:少爷可要好好努力,案子好好查,别等我下回又越狱了,你们人还没抓到。
叶白汀转过身:你这越狱招数也不止一回两回了,之前那个柴朋义,就是你扔出来探路的吧?你看有用么?
申姜想了想,才想起这个人是谁,之前办过的案子里,有个参与了贪污案进来的大官,还想招揽少爷越狱,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渣滓,讲个过往都要模糊自己存在的事实,拿欺负女人为乐,还沾沾自喜,最后被石蜜杀了的玩意儿
还有上次雷火弹事件,跳进秘道想逃跑,最后却被抓住的人可不都是在进行越狱试探?
何田顿了一下,笑意更深:原来你都知道。
以前不知道站在他们背后的是你,现在,这个问题好像不用问了?叶白汀眼梢微眯,那些在牢里欺负你的人也是演戏?演的这般真实,你就不觉得恶心?
何田倒很坦然: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恶心呢?虽然我装的很痛苦,但其实很爽哦,你不是也和别人玩过?
申姜:你瞎说什么呢!少爷才不跟你似的!
何田这才反应过来,眼档微翘,拉长着尾音:哦原来少爷还是个雏呢,怪不得这般天真,还会觉得恶心呢,不过没关系,你放心,你这样的小孩,我不喜欢,我喜欢个子高,有肌肉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暧昧的笑了笑,声音扬高:指挥使大人我知道你在!我可是你亲自抓回来的,怎会不闻不问?你心里可惦记着我呢我同你说,这小少爷还没长大呢,不懂趣儿,没意思的很,我一看就知他放不开,指挥使不如试试我,乖的俏的辣的香的,我保证让你一次难忘,流连忘返
不要脸!
申姜看不下去,直接把桌上没喝完的茶泼在了他脸上: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双没了光的死鱼眼,随便哪都能骚起来的味,还敢跟别人比?别人的眼睛是珍珠是湖水,你就是鱼目是屎堆,别人气质皎皎天上月,你臭鱼烂虾臭狗屎,离几丈远都能让人吐出隔夜饭,你当指挥使瞎么,看你不看少爷?
你
我怎样?申姜当即按拳头,少爷不打人,我这手可痒痒,你想试,没问题,大不了挨顿板子,老子豁出去了!
叶白汀当然不会让他在这里打架,还没到那时候,架着他往外走。
少爷那小胳膊小腿,能有多大力气,申姜挣的开,但他不敢,伤着了怎么办?
少爷放开,别管我,看我打不死这孙子的!他还凌空蹬腿,似乎想踹死屋里那个臭不要脸的
到了外头,大门一关,他站好了,小声问叶白汀:真的跟他做交易?要是案子一时半会儿破不了,就不问他了?
开什么玩笑。
叶白汀一边往前走,一边冷笑:他可是重要人犯,怎么可能放过?
不过今天试探比较到位,到后面双方都在编瞎话了,之后的交流就不太必要,以后有的是时间磨,但破案过程肯定是要继续了,作案人在逃,怎么也得抓过来。
仇疑青走过来,仍是一脸端肃:心情不好?
距离感没哪里不对,说的话没哪里不对,表情没哪里不对,很有分寸感,可是眼神是不是有点过了!这都快拉丝了,还保持距离呢!
申姜顿时感觉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
叶白汀轻轻哼了声: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眼神都嗔起来撒娇了,还不是觉得委屈了!
申姜捂了眼,感觉自己更多余了。
第135章 指挥使特别行
叶白汀的确别扭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倒不是委屈,为了青鸟那种人不值当,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男人说起荤话来要什么节操,谁不会?刚刚他是没发挥,他要开了口,保准比青鸟更带劲,好好让这些人见识见识知识的多样性,可这不是仇疑青在外头呢吗?
理论是理论,真要到真格的,他还真有点虚的慌。
仇疑青少有见小仵作这么形于外的别扭,哪怕只一瞬间,他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害羞。
他眸色越来越暗,手也伸了过去:你
叶白汀却躲过了,迅速调整情绪:问到不少东西,我心情好着呢,算是回答了之前仇疑青的问题,又转向申姜,郑重建议,青鸟不是要吃要喝要干净的东西?给他,除了笔墨纸砚,带字的书本,他要什么都给他,但不准任何人跟他说话,不准眼神交流,东西从小窗走
申姜懂了:磨他?
对,磨不死他的。
叶白汀和申姜说了几句话,心情又放松了不少,才转回看仇疑青:我方才表现,指挥使可满意?
很不错,仇疑青可算又看到了小仵作笑脸,不再逗他,端肃着脸色,以后继续。
那他说
刚要说话,旁边锦衣卫押着别的人犯路过,人犯不老实,左摇右摆还骂骂咧咧,锦衣卫按规矩扶住了,按着人往前走,现场环境有些嘈杂。
叶白汀偏头:出去说?
好。仇疑青率先转身。
走出来,时间过了,有些话好像不好再说,叶白汀干脆不再提,问起其它:今日行动,可有凶险?
仇疑青声音和表情一样,云淡风轻:很顺利。
顺利?叶白汀狐疑地看着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我好像听说,青鸟驾着马车横冲直撞,意图伤害百姓,车里还备了攻击武器,冲过城门,将你们引去了悬崖边
仇疑青面色仍然不变:还行。
申姜就忍不住了:哪里是还行啊,是特别行!咱们的指挥使特别行!他忍不住和少爷吹一波,用手比划着当时环境,就那个悬崖,直直往外伸,落脚的地方就这么大点,稍稍用点力都能塌了,青鸟那孙子知道甩不开我们,躲在旁边,等我们过去,他倒没盯着我,盯着指挥使呢,瞧着机会来了,就往指挥使身上一扑,想要把指挥使撞下悬崖,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厉害的陪葬
叶白汀真吓着了,脸色微白:撞,撞到了?
仇疑青把小仵作拉到身后,拍了拍:别听申姜浑说,他爱吹牛,你又不是不知道,青鸟的确慌不择路,跑到了悬崖边,但捉他,还是很轻松的。
叶白汀回忆了回忆仇疑青回来时的表现,的确没受伤,整个人很平静,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刚刚的时间也一直在一起,要是受伤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走吧,去你的暖阁。仇疑青一边引着叶白汀往前走,一边眼神威胁申姜,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申姜不敢,指挥使吩咐,北镇抚司上下谁敢不听?赶紧往回圆:指挥使说的没错,一点都不惊险,指挥使身手天下无敌,那存在什么惊险?不过是小人以卵击石罢了
叶白汀脸色仍然不见好看,仇疑青视线淡淡扫了一下申姜。
申姜:
默默打了下自己的嘴,他就不该多嘴。
叶白汀知道这个职业的危险性,早年也曾亲身经历过同事的牺牲,这本就是一个高危职业,危险始终环绕,每一次的安全归来,都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进到暖阁,落座捧茶,他轻轻拍了拍脸,收回所有思绪,开始分析刚刚的收获
青鸟和这次的案子有关联,现在已基本确定,雷火弹的事,他也必知晓,只是没说,图纸估计也是他的人泄露出去的。
申姜:所以这次,还是团伙作案?
未必,叶白汀认真想了想,道,这个案子的感觉我反倒更倾向是一个人做的事,作案人制作含有琉璃碎的小圆球,使其爆炸引来民众恐慌,或是提前布置,或是现场操控,看上去有点想博关注,想要所有人认识他是谁,稍稍有些心急,小花样很多,看起来对不被抓到很有信心的样子我感觉他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或者说心理年纪不会很大,他会有点小傲气,未必接受得了和别人合作,可能在他心里,他认为自己是最厉害的,别人的加入只会拖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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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穿越)——凤九幽(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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