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视线滑过他的脸:是挺傻的。
叶白汀:嗯?
仇疑青却转了身: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叶白汀顿了下:不带这么夸自己的啊,指挥使大人。
仇疑青勾勾手,叫上狗子,在前面带路:有问题就问。
叶白汀还真问了:诏狱里,你帮了我是不是?柴朋义找我,你都知道?那天我寻他谈判,闹出那么大动静,外头却没什么事,是你帮忙圆了场对不对?柴朋义要对付我,不应该只有那点程度,少一顿饭而已,我太能找回场子了,是你阻止了更多是不是?
再一想,还是有点不对,仇疑青既然看的这么清楚,什么都知道,那他算计申姜,头一次插手命案,仇疑青应该也知道,那为什么装作全不知情,甚至几次在诏狱经过,都像没看到他,不认识他一样?
他心头一动:我突然换了牢房位置,是你安排的?
最初醒来,他被关在诏狱深处,他想自救,想要了解四方信息,有尝试小动作难免,难道那时仇疑青就发现他不同,将他调了牢房,安排在靠外面最近,最容易接触到锦衣卫的地方?
可那个时候,仇疑青也才刚刚上任不久,怎么能一下子注意到这么多?
仇疑青到底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在布一个怎样的局,为什么非得是他?
都知道了,还问?仇疑青视线落在他脸上,颇有些深意,你可以问一些你不知道的,比如我现在带你去哪里。
没错,还有这个气氛。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和仇疑青说话的气氛并不生硬,话题可以随意切入,一点都不会不自然,原来这个人对他的关注从很早就开始了,在他认为彼此是陌生人的时候,他对他已经很熟悉。
叶白汀横了眉眼:哦,去哪儿?
仇疑青停下脚步:自己看。
叶白汀就看到了一间暖阁。
那是在北镇抚司正厅后侧,靠西的位置,新近打造出的暖阁,小小一间,面积不大,看起来却非常精致,透过开了条缝隙的窗子,能看到窗角放着的梅瓶,通了地龙的暖炕,还有炕上黑檀木的小几,上面放着套釉青色的茶具,茶盅润润的,圆圆的,造型很特别,和别处不一样,窗子上的漆色才干,迎着阳光折射出明亮的光线。
叶白汀突然想起了这两个案子的问供地点,锦衣卫办事,为什么问话要在那么一个阴暗的房间,难道只是因为将就他的犯人身份?
原来是因为不方便,这边在修小房子。
不是怕冷?进来看看。仇疑青已经率先踏步,进了暖阁,地龙,手炉,薄衾,文房四宝,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问下面要,我在的时候,你随时可以来,我不在的时候
叶白汀已经有点怔:不在的时候?
仇疑青看着他:也可以来,只是不能离开北镇抚司。
暖风扑面,衣角生香,叶白汀感觉自己的脸瞬间被暖意熏红了,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有些不能理解:这个暖阁给我的?
仇疑青挑眉:不然?你用申姜,都知道允他升官发财,我要用你,不舍些本钱,怎配你第一仵作的排面?
叶白汀是真没想到,那么早之前,仇疑青就把他安排在了他的计划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予以信任,并给他造了个小房子。
他想控制住情绪,别开心的太外放,叫人笑话,可根本控制不住,他笑的眉眼弯弯,卧蚕托了桃花,手指轻轻抚过暖炕上小几
指挥使这般信任,不怕我趁你不在,跑了?
仇疑青没说话,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叶白汀:
好吧,我是没武功,也不会杀人,这里看门的都是锦衣卫,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不给我倒杯茶?仇疑青掀袍坐到小几对面。
在锦衣卫的地盘,自己做主人,给锦衣卫奉茶,这感觉有些新奇,东西都是现成的,叶白汀给他倒了一杯,推过去:指挥使请。
你不渴?
哦。
叶白汀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茶香还未入口,就觉清香怡人,沾唇一品,暖香盈舌,不涩,初味微苦,回味则甘,好茶啊。
再看仇疑青,好似什么都没做一样寻常。
真的不是在提醒他品好茶么?
笃笃外面有人敲门。
仇疑青放下茶盏:进。
进来的是个大夫,拎着药箱,长了一撮山羊胡,表情很严肃,过来就冲着叶白汀:伸手。
叶白汀不明所以,看了看仇疑青,把手伸出去
大夫按了会儿脉象,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布袋,布袋打开,是一枚枚长短不一的金针。他挑了根金针拿出来,扎向叶白汀手腕
要不是仇疑青在这,面色无半分不妥
叶白汀蹙着眉别开头,乖乖给大夫扎针。
行了。大夫来的快,针扎的准,出去的也快,连句话都没放。
叶白汀有点迷,这到底是?
没等问出口,又有人敲门,来请示仇疑青,说是菜准备好了,现在上还是一会上?要不要酒?
仇疑青点点头,都允了。
叶白汀隐隐明白了,这大约是,入职福利?
行吧,他都自吹是第一仵作了,自然什么待遇都配得上,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回头努力帮你破案,帮你积功就是了!
今天这个席面就很丰富了,比起申姜昨晚简单粗暴的都是肉,大荤大汤,今天菜式很讲究,四凉八热,带小炒带羹汤,荤素适宜,有辣有咸,色香味俱全。
叶白汀唯一不满的就一点:为什么辣子鸡只这么小半份?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你抠不抠门?
仇疑青不动如山:你底子不好,只能这一点,想吃多,就别挑食。
叶白汀:
看在菜的份上,今天就不计较你骂我不长肉了。
行,我不挑。
话音未落,面前就放了一个碗,碗里汤味道明显和这桌菜不同,遮掩的再结实,也有药气!这是药膳汤!
他刚要推走,对面仇疑青就挑了眉:嗯?是谁刚刚说的,不挑食?
叶白汀:
严重怀疑这人刚刚是在钓鱼执法!就为了这碗汤打预防针的!
不喝就是他挑食,不喝就是他不想好好长身体,不喝就是不想吃辣子鸡,今天没有辣子鸡,以后就永远没有川菜
叶白汀瞪了仇疑青一眼,咬咬牙,端起碗干了干不了,太多了。
我慢慢喝,行么?
仇疑青矜持的点了点头:可。
叶白汀:
难道以后这种问题,都要请示领导?领导就不忙,不累,不会觉得烦么?
今日有菜有酒,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桂花酿,酒味清浅,飘着淡香,不醉人,味道正好。
叶白汀喝了两口,放松下来,懒得想太多,伸手给仇疑青倒酒,举杯敬起:恭喜指挥使再破大案,功勋卓越!
仇疑青跟他碰杯:同喜。
叶白汀就更自在了,仇疑青今天算是跟他交了底了,除了帮他过了明路,给他做了小房子这件事,还有诏狱里
诏狱里,是不是关着什么了不得的人?他托着下巴,认真思索,敌人?细作?
仇疑青两指拈着酒杯,目光微深:再想。
叶白汀:难不成是敌国王子?公主?
仇疑青晃了晃酒盏,眸底落下淡淡阴影:不能确定,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有人很想他救出去。
叶白汀立刻来了精神:个子高不高?胖瘦几何?相貌有何特点,浓眉大眼还是长了痣?是男是女?
仇疑青摇了摇头:都未确定。
叶白汀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都不知道搞什么?
仇疑青:不着急,慢慢来。
叶白汀想了想:行,那我先注意着里头动静。
酒过三杯,叶白汀红了脸,仇疑青也润了眼,谁都没醉,气氛却更自在了,房间温暖,阳光灿烂,窗外的天都比平常高些,二人的影子在房间里拉得长长。
仇疑青:暖阁,喜欢么?
叶白汀不如他能装,笑的灿烂:我可太喜欢了!
仇疑青就拿出一个小镯子,金丝绞的,细细一条,没有太多花纹,就是金光闪闪的,挺好看,镯子上坠了三颗小铃铛,颗颗小指腹一半那么大,特别小巧,精致的很,上面雕了胖乎乎的游鱼,声音也很清脆,仇疑青明明动作很稳,都没怎么抖,它就响了,像夏天挂在屋角的风铃,悠远绵长。
指挥使这么硬汉的人,拿着这么个小玩意
不对,等等,叶白汀突然心生警惕!
仇疑青:你愿戴上它么?为我。
叶白汀:怎么就
仇疑青抓住他的手,拉到面前,将小镯子一套一按,小铃铛碰撞出悦耳声响,立刻就住叶白汀手腕上了。
别说,还挺合适,金线细细一根,款式大方素净,小铃铛也是新制,上面的游鱼胖胖可爱,赤金的颜色配上他过于苍白的肤色,还挺好看
好看个屁!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他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带这种小镯子!
里面有字?叶白汀正腹诽,突然又发现了一点。
汀。仇疑青翻开小铃铛,示意他往里看,写了三十多遍,总算挑出了个满意的。
叶白汀看到那个字,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叫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什么叫好看的字,这才是好么!申姜写的那叫什么狗爪子字,这个才好看!他虽然不会写,审美没毛病!
仇疑青:现在,你可以在外面院子随便走了。
叶白汀立刻明白,为什么刚才提及逃跑话题,仇疑青表情那般意味深长,就是因为这个!
不管他会不会武功,脑子好不好使,只要戴上这个,就相当于随身携带了枚定位器,别人听到哪里响,他就在哪里,哪用得着特别监视?还跑,你都走不到墙头,你信不信!
所以这东西,他不要也得要,这是他能在北镇抚司自由行走的道具。
叶白汀闭了闭眼,朝仇疑青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第51章 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说话能哈出白气,晨间地面开始起冰,穿多少都不嫌多,明天就是冬月,到了腊月,离年就不远了。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外面会开始慢慢松懈下来,清炕底糊窗户,百姓们开始准备过冬,商户们盘点买新清库房,等待本年度最后一波年货旺季,官差们也不如往日紧绷,能找个暖和地方躲躲懒就躲躲懒。
一些流言便在北镇抚司上下盛行开来。
诏狱那位叶小少爷,听说了么?不仅有了锦衣卫的牌子,穿上了特别量身定制的战裙,还被指挥使戴上了特殊手铐!
嘿嘿别人的手铐是铁链子,又重又沉,哗啦啦拖在地上老长,这位少爷可不一样,娇气的很,哪能用那么凉那么硬的东西,是指挥使特别给做的,金丝绞的,细细一根,精致又好看的金镯子!
对对对,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纯金的,和那白生生手腕一衬,比外头大姑娘小媳妇腕子上的还好看,还坠了三颗小铃铛,也不知拿什么东西做的,动一下就响,可清脆了,离老远都听得见!
听说指挥使还亲自写了娇少爷的名字,刻在了那小铃铛里
这样的金镯子也不止一个,手上有,脚腕子上也有
这还得了?自指挥使到了这北镇抚司,行事风格那叫一个辣手无情,铁面无私,什么时候有过半分柔软?这位娇少爷不一样啊!能让指挥使这般殷勤,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所有人都提醒自己,私底下注意着点。
北镇抚司任务量很大,锦衣卫很多,每个人熟悉擅长的领域并不一样,有些离诏狱近的,消息灵通些,心中自有思量,别人提起时,讳莫如深,有些人离得远不知道,可有些事经不起琢磨,经过这一遭,谁不知道指挥使边连破大案,又立了功,最大的功臣么
几乎上上下下的锦衣卫,全都认识了叶白汀。
不认识的,赶紧找个机会轮个值替个班,特意进去诏狱看一眼,认认人,别哪天大水冲了龙王庙,瞎了眼办错事。
一时之间,叶白汀的牢房成了远近闻名的打卡点,认识他的人,可比他认识的人多了去了。
锦衣卫和狱卒们就算说闲话,也知道收着些,犯人们就不一样了,诏狱里头也有各种小故事流传。
听说了么?那娇少爷,成了指挥使的人了!
心尖尖宠,命根根要,一天都离不得!
哪怕知法犯法,也给人整了个锦衣卫身份牌牌,还戴上了小镯子!你们是没看见,那小镯子金灿灿,沉甸甸,还栓了小铃铛,不管他到哪,指挥使都能逮到,保证离不了身边!
嘿嘿那小镯子可不止一个,听说有一整套,七十二个,从粗到细从大到小,套哪里的都有要不说还是指挥使会玩呢
娇少爷还能随时走出诏狱,时间不固定,知道去干什么了么?
有人笑的意味深长,有人各种犀利猜测没到点上,被人摁着骂了一顿蠢货
指挥使是什么人?锦衣卫首领,工作不分日夜,哪里有固定的休息时间?娇少爷出去的时候,自然是他有空的时候
是去干那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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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穿越)——凤九幽(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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