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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穿越)——凤九幽(38)

    再之后,又是两个纸团,一个写徐,一个写云,两个放在一起:徐良行说自己都在书房,熄灯后直接宿下,家中上下都看得到;云安郡主说在自己房间休息,有贴身婢女做证。
    最后,是一个单独的纸团,写上史字:妙音坊乐师史密,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距离感暧昧,潜在信息量丰富,却哪儿哪儿不沾边,没有杀人动机的人。
    他看向仇疑青:为何请他过来?
    仇疑青:市井乐师生存不易,多活在夹缝之中,最该懂得的便是说话之道,要么,他该闭嘴,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除非逼的没办法;要么,就该抓住机会,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跟官家说可史密的态度,让我感觉有些违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叶白汀:你去查了他?
    仇疑青颌首:搜了他的房间。
    可有异常?
    并无,仇疑青摇头,和坊内其他房间并没有什么区别,整洁,干净,日常应用之物都有,不该有的一点都没有,房间里除了衣物配饰,最多的就是乐器,琴瑟筝笛,不一而足。
    他修长指节滑过叶白汀桌上纸团,将最初写就,沈庄两个纸团摆到一起。
    两个死者之间,一定有一条线索贯穿,清晰明了,至关重要,可他们现在并没有发现,只有凶手知道。
    申姜戳了戳这两个纸团:真的不可能是情杀么?大部分命案原因,无非是财,情,仇。
    仇疑青将被他戳过的纸团挪回原地:就算是情杀,也不会是两个死者之间有情,花柳是凶手故意为他们画的侮辱色彩,伤害足够深,引导起来很便利。
    申姜挪了挪徐字纸团:那是利?庄氏能帮他仕途顺畅,他都不在乎了,没准有了什么更好的想法?
    仇疑青再次将徐字纸团移回原地:男女性格不同,擅长方向不同,资源倾斜不同搭配使用比单一项更有效果,除非找到确切证据,这样的猜测没有任何意义。
    案情似乎进入了一个僵局,怎么说都有理,也怎么说都不对,明明问了供,得到了更多的消息线索,却仍然理不出最重要的那一根线。
    死者一男一女,所谓的桃色表象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私情,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仇疑青:本使去宣平侯府看看。
    叶白汀点了点头:辛苦指挥使。
    申姜瞧着上司要走,赶紧发问:我呢?属下现在干点什么?
    仇疑青剑眉锋锐,眸藏冰霜:你是想猝死,好让别人参本使不恤属下?
    申姜:
    这,这怎么话说的?
    仇疑青:滚回你的班房。
    指挥使背影昂藏,来去无踪,不惊半颗风尘,不扰半片云彩。
    申姜吓得屁滚尿流,嚎丧似的跑到叶白汀身边:完了完了我完了!我一定是惹到指挥使了,他刚刚说话那脸吊的比雷雨前还黑!
    叶白汀放下毛笔,看着桌上的纸团:是么?
    申姜十分肯定:是!指挥使虽然以前也超凶,一点都不温柔,说话也不至于这么狠,跟要杀人似的他今天绝对不对劲!
    叶白汀唇角微勾:那你可要记清楚了,下回别碰他碰过的东西。
    碰他碰过的东西?
    申姜顺着娇少爷眼神,看到了桌上写着嫌疑人代号的纸团
    不会吧?就因为这?我也碰过了,指挥使就不满?难道指挥使有什么特殊的爱干净的毛病?
    叶白汀摇了摇头:不像,他不喜欢异味,身上沾了血,会想尽快换掉或洗干净,但若条件不允许,或者有其它事很紧急,他是可以忍一忍的,和普通人一样,他爱干净,但干净并不是他计划单上头等重要,位列第一必须立刻处理的事,更像有一点整理癖。
    申姜没听懂:整理癖?
    叶白汀回想曾经见过仇疑青的所有瞬间,唇角微微翘起:他似乎喜欢把所有领地内的东西弄得井井有条,非常有地盘意识。
    怎么你又知道了!他知道你喜欢吃川菜,你知道他有很强的地盘意识,整理癖,为什么你们明明没见过两次面,说过几句话,却什么都知道,我天天见你天天见他,也没看出什么来,你们是在干什么,展示心有灵犀嘲笑我的智商么!
    申姜不服气:那你为什么没有被凶?纸团还是你写的呢!
    叶白汀微笑:是我写的,但他碰了以后,我就没再碰了啊。
    申姜: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太坏了啊,就是想看别人倒霉是不是!
    我之前又不知道。叶白汀摊手。
    骗人!你刚刚明明说出来了!
    所以感谢申百户,叶白汀慢吞吞站起来,让我获得了一条职场禁忌,以后更知道怎么和指挥使相处了呢。
    申姜:
    所以我就是那试毒的小太监是么!专门为你开路给你挡刀的!
    申百户气的,送娇少爷回牢房的路上一声不吭,把人关进去就走了,老子不爽,老子要冷战!
    叶白汀并不是空着手回来的,从案几起身时,他顺手把问供时顺便写满的宣纸带回来了,将它们一页一页,分门别类摆开,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了这些纸对面。
    人物关系,矛盾纠葛,都有怎样的爱恨情仇,好感度,厌恶度
    他凝神静思,仔细梳理人物关系,将线索一一连接,到底是什么秘密掩藏在重重迷雾之中,被他忽略了呢?
    这一坐就是许久,饭都忘了吃,最后还是狗子叫声,让他回了神。
    汪呜汪!
    狗将军玄风今天也很威武,四肢修长,毛发黑亮,耳朵尖尖,嘴里叼着个小篮子,叫声有点瓮,不像平时那么脆,啪嗒啪嗒跑到牢门前,连汪好几声,像在催促他快点把小篮子拿走。
    叶白汀的心瞬间就暖化了,手伸出牢栏,拿下狗子嘴里叼着的小篮子。
    小篮子不怎么长,宽度更巧,刚刚好能顺着牢栏缝隙过来,也不太重,狗子叼着并不费力。掀开上面的搭布,看到里面的东西,他更惊喜了,竟然是蛋烘糕!
    这是用鸡蛋和发酵了的面糊做出来的小食,平底锅烘熟,又香又软,半月牙型,中间夹馅,有咸甜两种口味,咸口夹芽菜肉末,椒麻鸡丝,肉松,甜口夹各种果酱,红豆蜜枣葡萄干等等等等,这个小篮子里一共放了八小只,咸甜各四样,松软柔嫩,看起来就让人流口水!
    这是他很多年前经常吃到,之后最怀念,特意找都很少找到的味道。
    谢啦。
    叶白汀伸出手,揉了揉狗子的头:是谁让你给我带过来的?还是你抢的?这么记得我,我可太开心啦!
    汪!狗子拱他的手,示意他快吃。
    叶白汀先选了一个咸口的,一口咬下去,幸福的闭起了眼:好吃!
    汪!
    你要吃么?
    汪!狗子躲着他的手。
    不要啊,也对,你大概是喜欢吃骨头的,等哪天有机会叶白汀一只手吃着蛋烘糕,一只手继续撸狗子,是不是申姜让你来的?他竟然敢使唤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回头问他要感谢费好不好?你可是狗将军,跑一趟怎么也得两根肉骨头,不行,六根以下免谈
    狗子被他揉的七荤八素,最后瘫在他身边,任撸任摸,无欲无求,好像只要这样子看着叶白汀吃饭,它就很开心了。
    叶白汀吃完也没往里走,就靠在木栏上,挨着狗子,看地上散落的那一堆宣纸,狗子见他不走,往前拱了拱,挨他挨的更紧。
    一人一狗就这么隔着木栏依着靠着,叶白汀感觉后背软乎乎,暖洋洋,舒服极了,狗子也非常满足,舔了几下他的手,头搭在前爪上,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像是睡着了。
    好像这不是什么诏狱牢房,而是温馨的家的一角。
    叶白汀想着,狗子不能总趴在地上,多凉,稍后得问申姜要个要个小毯子,它再过来,就给它垫上。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狗子,继续想案情。
    本案两名死者,沈华容和庄氏,没有男女私情,看起来也不像情杀,到底有什么联系,凶手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凶手的动作里,昭示着目的,而目的里,藏着他们的动机。这种类似祭奠,仪式感相当强的杀人方式,必定裹携着巨大仇恨所以仇恨呢,这么大的仇,到底在哪里?
    庄氏爱揽事,爱攒局,喜欢各种被别人需要的场景,沈华容什么本事没有,就想躺在郡马这个功劳簿上咸鱼,就像申姜说的,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没够,凑热闹第一名
    那缺了的一环到底在哪里?什么东西能藏得这么深,锦衣卫一时都挖不出来?
    隔壁邻居睡的太香,呼噜震天,叶白汀突然想起了相子安讲过的故事,八年前河道贪污案,卷进了很多人,别人下狱的下狱,杀头的杀头,就沈华容和徐良行没事,个中内情尚不知晓,有无隐秘也不清楚,但一样的涉案人员会这么巧么?
    会不会是之前的受害人回来复仇了!
    那就还是这个问题,为什么杀沈华容和庄氏,偏偏留下了徐良行?是还没来得及吗?徐良行是计划中排在后面的目标,还是其它!
    相子安相子安!
    叶白汀把右边邻居喊醒,问他:你之前说的那个贪污案,涉事人员都有谁?
    相子安睡到一半,有些迷糊,扇子都忘了拿:当时死的死关的关在外头的也就是郡马和徐良行了。
    叶白汀:那都有谁被关了?至今没死的?
    那就只有柴朋义了。相子安眼梢眯起,似笑非笑,这柴朋义,如今就关在诏狱。
    叶白汀想起了约见自己的那个中年男人。
    从始至终,这个人都没说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会不会这么巧?
    既然想到了,多问一句也没什么,叶白汀转向相子安:这个柴朋义长什么样子,你知道么?
    当然。
    相子安扇子一甩,姿态那叫一个傲:在下是谁?就算之前不认识,到这里久了,自也知道了,在下没见过柴朋义本人,只听说他相貌长得不错,算是俊雅,有些气质还爱装逼,好男风,喜欢玩弄权谋。
    叶白汀:
    倒是都对上了。
    相子安掐指算了算:进来好像有七八年了?最开始日子过得并不好,过了好几遍大刑,到现在腿还不利落,上过夹的手指也没有痊愈。
    叶白汀心内一凛,还真是他了!
    这么多都对上了,不问一问本人,都对不起他费的这些心思。
    他只犹豫一点,要不要告诉申姜?
    柴朋义找他可是为了越狱的,暗中必有筹谋,不知积蓄了多久,因为别的事打草惊蛇,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他现在是囚犯,别的囚犯有大动作,诏狱必然会乱,他知道自己斤两,也就脑子好使,战斗力并没有那么强,想要制一个人都得看时机,一旦发生械斗混乱,他脑子再好使也不行,还是希望生存环境平静安全。
    可如果他告诉申姜,惊动了别人,别人的计划提早或推后,或中间有什么变数
    怎么想,都不如自己先去探探路。
    他找了块坚硬的石子,在自己牢门栏杆上,画了三道杠。
    直到他睡前,都没有人过来,一觉醒后,发现牢门上多了一张纸条,一样的纸,一样的墨,一样的笔迹,没说约在哪里见,只道:你不是很聪明?自己来找我。
    叶白汀:
    呵,给你根杆,你还真顺着往上爬了。
    行吧,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你应该仰望的人,合不合作,游戏怎么玩,应该是你听我的,不是我听你的!
    不对劲,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对劲,相子安眼神相当犀利,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要搞什么人?
    叶白汀微笑:怎样,子安兄可要同去?
    相子安:哪里?
    叶白汀下巴朝牢房深处指了指:里面玩一趟。
    相子安手指漫不经心在扇柄滑过,眼锋内敛,藏住不满:是该教训一顿,从昨天到今天吵死了,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秦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阴森着眼神,加入了话题:就是他们捣鬼,昨天狱卒连饭都没给,是该给他们找点事了!
    叶白汀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原来柴朋义不是简单说说,而是已经行动了啊,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手打压欺负了?
    那你还真是先撩者贱。
    叶白汀看向相子安:进来这么久,各狱卒声音,总旗百户,应该都熟悉?
    相子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扇子一摇,自信满满:放心,都能模仿,连你家指挥使都可以。
    叶白汀又问秦艽:你是大盗,应该会开锁?
    秦艽嗤笑一声:老子是没真心想跑,不然你以为这玩意儿能拦得住?
    很好
    叶白汀手抄在袖子里,笑的春风拂面,桃花盛开:待我准备一二,咱们就进去好好教教他们规矩。
    第42章 为你搭一个王座
    叶白汀怎么想,这事都不能让申姜知道,一旦锦衣卫插手问供,性质就变了,柴朋义很可能不配合,反正人已经在诏狱了,又出不去,为什么要便宜了官家?
    没准还会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的谈条件,案子不好这么拖延,还不如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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