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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穿越)——凤九幽(13)

    申姜看着叶白汀写的字:晚上呢?
    晚上昌弘文苦笑,当日虽是休沐,第二天确要早起上朝的,忙碌一整日,案上公文还没来得及处理,本官只得挑灯夜战,在书房忙碌,谁知庶弟竟出了事
    昌大人对死者怎么看?嗯觉得这个庶弟怎么样?
    昌弘文想了想,道:小武很好,性格纯良,喜欢照顾人,虽无大才,胜在勤勉,大多时候他若拿书来请教,本官都会尽心指导
    死者的书房,昌大人去过么?
    自是去过的。
    案发当日?
    那没有,白天是没时间,也没必要,晚上本官着实没空闲,小武便是有事来请,本官也会不假思索拒绝。
    死者身上衣服,昌大人可觉得眼熟?
    眼熟?昌弘文一怔,这是何意?
    申姜看着娇少爷写出来的字:张氏方才供言说,死者当日换了很多套衣服
    昌弘文:哦这个啊,难免,当日老夫人寿宴,作为主家,不可失了礼数,家中所有子弟,包括本官在内,衣服都换了好几套,小武去世时衣服瞧着是他平时惯穿的颜色样式,想来是很喜欢的?他书房应该就有类似的。
    申姜看着纸上的新问题,有些好奇娇少爷是怎么知道的,却也没说,按着上面说的,继续问:听闻工部近来很忙,前几日京郊护城河渠有事,很多人都受了伤,昌大人还亲自去了,我见你走路倒是正常,身体可还好?
    昌弘文微笑:劳申总旗关切,本官运气还不错,没有受伤。
    申姜又照着纸页,问了几个问题:今日暂时就到这里,耽搁昌大人时间了,请先回吧。
    把昌弘文送走,申姜很想听叶白汀分析个一二三,奈何叶白汀不想讲,换了一页宣纸:请下面的人吧。
    下面一个叫昌耀宗,死者的堂兄,长房嫡系行三,他手上缠着绷带,这伤很明显了。
    不用叶白汀提示,申姜都能问了: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昌耀宗脸色不怎么好:老太太寿宴时,女眷席不知怎的有了口角,我当时就在现场,被摔碎的碗碟划伤了。
    当时还有谁?
    二房娄氏嫂嫂,弟妹张氏不在,好像是去换酒了,娄嫂嫂正好盯着上甜汤,因这事,衣服都污了,哦,还有个护院也在,过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也不小心划破了手。
    为什么起口角?
    昌耀宗声音有些讽刺:不就是那些嫡嫡庶庶的事?
    嫡枝不力,为外人看轻,你心中可难受?
    昌耀宗手隐隐握拳:自己本事不济,怪不得别人。
    当晚去过死者书房没有?
    他又没叫我,我为什么要去?
    问完这个,申姜又叫了护院过来,护院好像知道的不多,回答也很精简,跟前面几个口供相符,他手上的确也有伤,对死者书房不熟,但当晚换班,好像看到附近有人,过去查看又什么都没有。
    最后,申姜请了昌弘文的妻子,娄氏。
    平日和死者接触多么?
    娄氏长眉柔目,相貌柔婉,性格也很温柔,说话慢慢细细的:武弟管庶务,妾掌中馈,不可能没有来往的。
    若遇事相商,一般会选在哪里?
    议事厅,娄氏头微垂,家里有专门做这些事的厅堂,丫鬟婆子都在,也方便避嫌。
    你从未去过死者的院子?
    娄氏有些犹豫:基本不去的,女眷有女眷的交往方式,若要找弟妹,妾会邀她去后院花厅或暖阁。
    听说寿宴当日发生了意外,女眷席里摔了碗碟?
    是,妾身当时正在盯着丫鬟们上甜汤,因离得近,也不小心沾到了,还不得已的,去换了套衣服。
    死者呢,他沾到没有?
    娄氏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之后他穿的也是那些衣服,想是没沾到污渍。
    那他什么时候换的衣服?他死时穿的,可不是午后那一套。
    这妾身就不清楚了,申时妾身送走所有女客,同武弟交接完事,就再没见过他了。
    你身上有伤?
    娄氏一愣,下意识扶了下自己的手肘,又很快放下:没,没什么。
    送走娄氏,申姜憋了半天的问题终于能问了:你刚刚是不是在诈她?就那个娄氏,她袖子那么长,就算有伤,你也根本看不到吧?
    是啊。叶白汀回他一张那又怎样的脸。
    申姜:
    你都不知道,也敢诈?
    敢啊,为什么不?
    诈,也是观察之后的结果。
    叶白汀反问:申总旗觉得,这个案子的关窍点是什么?
    申姜:是什么?
    叶白汀伸出一根手指:一,死者忙了一天,很累,周身难受,那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去休息,让人伺候放松,反而在书房看书?你若累了一天,会如此么?
    申姜摇了摇头,那是不会的,但
    昌弘文不就去了书房?没准死者就特别上进呢?
    昌弘文是官,身不由己,叶白汀看申姜的眼神宛如看一个白痴,死者只是打理家中庶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必须得大半夜的马上做?
    是哦。
    很大可能是他跟人有约,有事要言。
    申姜:又是有约?这批次的凶手很喜欢约人啊。
    叶白汀伸出第二根手指:关窍点二,剧毒入体,死者很大可能伴有尖叫挣扎,外边没有任何人听到,被凶手阻碍的可能性很大,还有挣扎的痕迹,凶手身上可能有伤,也可能没伤,但死者换下的衣服一定有痕迹,现场没发现,去了哪里呢?
    三,书房非常整洁,没有打斗翻捡痕迹,环境干净成那样,凶手一定对那里非常熟悉,就算有什么乱了的地方,也可以在短短时间内整理恢复如初。
    叶白汀目光灼灼:所以本案凶手存在的三大可能是,一,提前约了时间;二,可能受了伤;三,对死者书房非常熟悉。这可是规矩森严,丫鬟小厮多走一步都要受罚的昌家,什么人会在死者书房来去自由,都没人问一声?这天这般繁忙,谁的邀约死者这般重视,疲累到极限也要强撑着见面?老好人,也不是没有脾气,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时候约都要见的,这个人一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有不得不见的理由。
    申姜叹为观止,下意识鼓掌:好厉害每回你一分析,我就觉得凶手近在眼前,下一刻就能锁定了!
    叶白汀一脸这不是理所当然:你觉得,好仵作是什么样的?
    申姜想起之前的屈辱:擅,擅用脑子?
    叶白汀唇角微勾:好的仵作,不就是验尸寻踪,配合查访后的捕快诓蒙抚诱,恐吓诈供,从各嫌疑人中锁定真凶?
    申姜有点懵。
    是是么?可别人根本没干过这活儿啊!
    第19章 你穿小裙子很好看
    申姜琢磨着,今天一共来了五人,死者继妻张氏,亲近兄长昌弘文及其妻娄氏,不怎么亲近的嫡房堂兄昌耀宗,还有一个护院,除了昌弘文,其他四个身上都有伤
    那张氏眼神躲躲闪闪,明显在隐瞒什么,是不是她?护院话说的最少,我觉得也很可疑。
    叶白汀看向他的目光像在看什么新奇物种:不管张氏有什么小心思,在死者眼里,他们的感情是很和谐的,忙了一整日,又累又乏,同妻子有话聊,为何舍近求远,去了书房?小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是不能关起门在卧房谈的?
    申姜:
    那你问她那么多!
    不可以?叶白汀看着无可救药的大傻子,问题不就是用来排除的?
    好叭,你说什么都对。
    申姜又道:那是护院
    叶白汀:他对死者书房不熟。
    也对,一个护院,能去几次主子们书房?申姜铜铃眼瞪叶白汀,那你知道,还不是问了那么多!
    叶白汀怜悯的看着他。
    申姜:
    行叭,都是用来排除了,为了破案,老子忍你!
    昌弘文作为这一代的家主,倒是哪里都能去,他自己也说了对死者不错,常有来往,对书房应该也是很熟的,家里规矩对他不好使,他去哪都不会有人问,可他身上没伤所以凶手不是他,是娄氏?或者大房嫡堂兄昌耀宗?
    不一定,叶白汀摇了摇头,凶手是会说谎的,不明显的小抓伤又易遮掩,这几日过去或许只剩痂皮,亦或痊愈,不能简单粗暴地排除,我的建议仍然是,找到证物。已知凶手没有处理死者的衣服
    申姜抬手:等等!你怎么知道没有处理?
    叶白汀一脸这还用问:因为没有时间。
    申姜:
    见他还没想到,叶白汀表情玩味:你们锦衣卫,这么没有门槛的么?
    又被骂没脑子了!申姜提醒自己控制住,不能揍,娇少爷这美人灯似的破身子,扛不住几拳话说这小王八蛋怎么长这么大没被打死的?因为他没见识过的那什么玄学制穴工夫吗!
    叶白汀:护院说了什么?
    申姜:没说什么啊,不就是主家规矩严,职责之内必须勤快,没召见不能去书房?
    他在最后还说了一条很非常关键的信息夜深之时,他好像看到了个人影,就在书房附近,过去看时却没有,像是被他惊走了。
    叶白汀眼梢微眯:死者被发现的很快,家中上下瞬间紧张起来,官府来的也很快,人多眼杂,凶手失了先机,就再没机会去处理这些东西,处理也没办法处理的很干净,于你而言,寻找起来难度就小了许多东西就在昌家,且离书房位置不远,一寸一寸的翻,也用不了多久。如若杀人毒物也一起找到,就更好了,申总旗立刻就可以缉凶归案。
    一席话说的申姜双眼发亮,摩拳擦掌:看起来老子是要立功了!
    叶白汀又道:寻找时切记注意衣服面料
    申姜:您还记得这事呢?少爷,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有关系,本案死者昌弘武和梁维没有交集,不能无凭无据随便怀疑,知道么?
    叶白汀白了他一眼:脑子不好使可以不用,别想当然瞎猜,本案死者管理家中庶务,有钱给老婆买买买,自己身上的衣料能差得了?我只是提醒你,寻找时集中注意力,切记不要被似是而非的东西干扰。
    申姜:干扰?
    叶白汀意味深长:倘若凶手足够聪明,衣服没办法烧,不能处理的干净,就会想办法放烟雾弹。若一下子找到被丢弃的七八套衣服,你怎么确定死者的衣服在不在里面?哪件是?
    申姜这下彻底明白了:行,我记住了,这就去跑腿就不亲自送你回去了?
    叶白汀看了眼门边,有点舍不得。
    房间是为了问供设置的,黑暗且压抑,只门边往外沾了一点阳光,不多,也只能在别人推门进出的时候看到,仅那一缕,也够了。
    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阳光的温度了只这一眼,也奢侈至极。
    没关系。
    叶白汀闭上双眼,有机会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他转身走向来时的小门。
    北镇抚司院内,娄氏刚要上车,突然听到惨叫声,扶着丈夫的手一抖。
    昌弘文温声安抚:夫人莫怕,这里紧挨诏狱,是会有些声音,不要紧,同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来配合工作,不会进诏狱,更不会出不去。
    娄氏脸色苍白,揪着袖子边:武弟的案子
    昌弘文轻拍妻子的背:没事,你我皆不是凶手,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真有什么影响,为夫自会护你你的事,为夫什么时候不上心了?今日天色好,回去路上正好经过一梦楼,给你打包一只你最喜欢的卤鹅走,嗯?
    娄氏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唇角绽开柔软微笑:嗯。
    马车车帘将要放下时,一个身影从廊前晃了进去,颀长,昂藏。
    娄氏怔住:那是指挥使?
    是仇疑青,昌弘文面色沉凝,伸手挡住妻子眼睛,若是害怕,就不要看了。
    怪了,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在啊是刚回来还是要出去?还是一直都在?
    娄氏拽住了丈夫衣角。
    昌弘文将车帘放下,握住娄氏的手:不怕,指挥使再凶,也不会随便伤无辜之人不是?仇疑青上任以来,从未做过一件无理滥杀的事,夫人尽可安心。
    庑廊之上,仇疑青越过斑驳光影,穿过墙门,一步一步,从极亮到极暗,脚步坚定且从容。
    小兵在搬一道寒梅映雪的屏风,想走的舒服,一直横着抬,烛盏流光,暗色映人,影影绰绰的,留下走在前方的人影,肩很瘦,腰极细,头发以一截细布束着垂在腰后,颈线光滑柔婉,隐现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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