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肤色微黑,眉宇轩昂,行走时利落大方。一个少年肤色白皙,眉目秀气,笑容和煦温暖。竟是各有千秋。
对于这二人,云归还是记得清楚的。肤色微黑的少年是向臻,肤色白皙的少年是向琢。
楼桓之的祖父老威远候,是因战功受封为异姓侯爷。威远侯府亦就是异姓侯门。与威远侯府不同的是,镇南王乃是陛下异母弟弟,是真真正正的皇亲贵族。镇南王府老夫人即是原来的贤妃、贤太妃。
镇南王老夫人少时便与太后姐妹相称,感情甚好,一道入宫亦彼此扶持。只是镇南王老夫人的运道不及太后,太后是初入宫不久,就为先帝诞下皇子,待得先皇后离世,先帝就将其立为皇后,陛下登基,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了。
而镇南王老夫人入宫许久,先帝不甚宠爱,二+余岁亦未有一子半女,只因是宫中老人,母族亦是大户,才得了个嫔位。太后怜她,待得镇南王老夫人大龄产子,更是待镇南王极好。
因此,镇南王的年龄小了陛下+几岁,相差甚远,陛下因着太后,平日里对镇南王亦是爱护有加。登基后,就封其为镇南王,又允其接了其母出宫颐养天年。
只可惜,太后的运道比镇南王老夫人好,一生尊贵,寿数却不及。眼下镇南王老夫人八十大寿,身子骨还+分健朗,可算是整个京都里最福寿绵长的,而太后却已是去了六年了。
方才随在镇南王府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少年,是镇南王妃所出的两个嫡子。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少时已然了了,深得陛下的喜爱。时常便招二人入宫陪宴话事,可谓是圣宠隆重。
只是,镇南王府在向寻登基后,到底门庭衰败。便是这两个少年,最后亦是早早就郁郁离世。这些或许都与向寻自幼未曾得到陛下欢心的缘故。向寻虽心肠冷硬,可想来幼时亦是分外渴望父亲疼爱的孩子。
可偏偏,因为陛下不喜皇后,连带着对这个嫡子亦不曾多展露发自内心的笑颜。在那时候的向寻眼里,每每令陛下牵挂爱护着的两个王府少年,他的两个堂兄弟,便分外可恨罢?后来待他登基,无论这二人如何力挽狂澜,都执意要打压镇南王府。
那时候他隐晦地劝了几次,都惹得向寻掉头走人,寻了后宫妃嫔冷了他好几曰,再后来,他便亦绝口不提了。只是到底觉得可惜。这般出众的两个人,就那般埋没在尘世中。
第103章 皇帝病了【六更】
回过神来,众人正给老夫人请安,云归便亦赶紧躬身垂首。楼桓之的身份比他高,方才就已被仆人领去前边一桌,他被领来的这一桌里,未有熟识之人,走了神亦未有人提醒。望望旁边那桌,便见得施渊与柳北挨着一块儿坐着,见他望去,柳北连忙摆了摆手,却是示意他过去。
云归不由一笑,柳北当这儿是什么地方,想自个儿坐哪儿就坐哪儿?亦伸出手来摆了摆,告诉他自己不过去了。
转回头来,却见坐在一旁的少年人在看他。云归亦看了看他,并不认识,对方见他察觉自己的目光,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了笑就转开目光去了。
云归向来不善于主动与人交谈,旁边人三三两两说起话来,他这儿便看起来有些孤单了。好歹也活了一世,自己倒茶吃点心,并不会为这个就觉得不自在。
哎我是殿阁大学士府的邱葛,你是哪个府上的?
云归看向方才看着他的少年人,此时正一脸小心翼翼地问着自己,浅笑回道,我是兵部尚书府的云归。
邱葛歪头想了想,随后一拍手,恍然大悟的模样,道,你是那个云归!
云归微凝眉,他何时这般出名了?那个云归?哪个云归?你听说过我?
邱葛连着点了几下头,我听说云府有个叫做云归的,颇有才学,诗作很有灵气,且长得好,有人说像像冰山雪莲!一边回忆着一边说,说完了颇有成就感的模样。
前边的他听着还挺舒服。颇有才学,诗作很有灵气心里正飘飘然间,陡然听得冰山雪莲四字,就再亦飘不动了。
这四字是怎么和他的长相挂上钩的?冰山雪莲那是一种珍责的植物,可入药,百年难得一株,昂责得很,与他又有什么干系了?他好歹是一个男子,虽面容确实不够男子气概,但怎么能够拿它作比?
想来邱兄是误听了,我堂堂男儿,怎会像冰山雪莲。云归客套笑道。
邱葛闻言愣了愣,不知如何作答,此时桌上另一人笑着言道,雪莲白而纯净,树型优美,花姿绰约
此话一出,这一桌的其他人都纷纷仔细打量云归,有几个还暗自点点头,似是颇为认可。邱葛确是藏不住心思的,有人替他解了围,证明非他误听,就又欢喜道,是了是了,可像了。
云归心中不欢喜,却又不能发作,到底这些是夸他之词。虽他更愿意听人说他挺拔伟岸,乃顶天立地好男儿,但自己做不来,又怎能怪人不这般看他?
前世在宫中时,多少人为了贬低他而故意夸赞他好颜色?不过是讽刺他以色事君罢了。那时他甚至想,宁愿自己貌比无盐,这样向寻不会让他上龙床,亦不会让天下人骂他祸国殃民。
云归到底苦笑拱手,向众人讨饶,我身为男儿,实在当不得这些话,还是留待哪位倾世美人罢。
此言差矣,美人美人,可不止女子。先前那道出雪莲模样的青年人,又笑着言道。
云归已觉得后槽牙有些痒了。到底是哪个,造谣生事,说出这等无趣可恶的话来?一边恨恨想着,一边强笑着道,这位兄台有些面生,不知兄台是
在下是標骑大将军府的邓昭,字亦随。说着拱了拱手,笑容未改。
骠骑大将军邓兴抚曾为大靖立下赫赫战功,陛下封为一品大将军,只是因上阵受伤留下许多病根,不过六十年岁就已因病去世。
看这邓昭的年岁不大,该是大将军的孙子辈才是,想着亦拱手回礼,邓兄。
邓昭显然长云归几岁,听闻这称呼亦不推辞地受了。正此时,王府老夫人在主桌那儿笑呵呵地发话,瞧见这许多年轻人,便愈发觉得自己老了。
老夫人说笑了,瞧您的气色和身子骨,要说是已有两个这般大的孙儿,别人可都还不信呢。有人笑着言道。
老夫人看看左边的向琛,又看看右边的向臻,笑得更为欢快和满足。她本以为自己此生再无子嗣,与孙儿无缘。哪知上天有眼,让她在二十七岁时,平安诞下皇子,又有做皇后的姐妹扶持她,她在后宫的日子并不十分困难。
如今她出了宫,不需做那在冷清宫殿等死的太妃,可与儿孙共享天伦之乐,且两个嫡孙子分外出众,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得意开怀的?
是啊,早听闻镇南王府两个少年人,风姿出众,而今看了,果真让我等羡慕
。若我府上的顽劣犬子,能有他们的一丁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又有人接着言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有识趣的人赶忙道,不如咱们趁着这难得热闹的大好机会,来个以诗会友,看看年青一辈的才学如何?许多人便纷纷称是。
云归看了看那镇南王及王妃,却好似在等待的模样。是在等什么?等人?又看看老夫人,仍旧笑容满面,不见其他神色。刚收回目光来,一道念头自脑海中闪过皇上该不会来这寿宴,多半是派太子或是其他皇子来露露面,只为何眼下莫说皇子,便是圣旨赏赐亦仍未见?
这太奇怪了些,并不应该
众人正闹得欢时,有仆人匆匆入院,又匆匆找到镇南王,躬身附耳说了几句,镇南王当下变了脸色。众人瞧见了,纷纷止了话语,又面面相觑,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仆人又匆匆退离了,镇南王站起身来,先是向老夫人拱手,随后又向众人拱手,陛下此时病了,本王忧心陛下龙体,需立时进宫探望,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众人一听又是神态各不相同,王爷无需顾忌我等,还请王爷入宫,代我等探望陛下
镇南王匆匆离去,虽离开前让众人不必因此离去,但哪还有人有心思玩乐?皇帝病中,哪个敢笑?且皇帝一病,要是病了好不了呢?岂不就该变天了?有心思的便想回去部署,好实现自个儿的野心,没心思的便想躲一躲,省得不小心遭了秧。
老夫人嘴上没说什么,但先前那欢喜劲儿显然去了许多。换谁也不想在自个儿大寿,风风光光的时候,自己儿子被叫走了,留下一群各有心思的人在眼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活活地就成了一场笑话。
王妃吩咐了开宴,精美饭食如流水一般出来,各不相同,一一呈至每席桌上。大多数人都是随意用了点,本来这种宴会亦吃不上什么,但只稍稍动一动筷子,好似连牙缝也填不上的,还是头一遭。
不多时,老夫人就说人老了,身子骨不中用,得回去歇息了,众人又连忙起身相送,随后就纷纷离场了。
云归一路回去还在想着,前世好似可没有皇帝病了的这一遭罢?一般说来,皇帝病了都是藏着掖着,不轻易让人知晓的,这次如此兴师动众,想来是病得重了,瞒不得了?到底是他重生了,许多事情都大不同了。可他没料这些事情亦会发生改变。
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怎可能因为他的重生,皇帝的身体就不如从前了?这般说来,那岂非他能够克皇帝?要是皇帝知晓了,岂不得赶紧找了法师把他活活烧死才算完?
不过镇南王这一进宫,还能够轻易出宫来么?若他是皇帝,在病重得不容乐观时,他亦会趁大家不知晓时,先下手为强,将重要的、有可能、有资格夺皇位的,都叫进宫里头好好看着。省得在外头带了兵马兴风作浪。
太子是住在宫里东宫的,其余皇子还未到出宫封府的年纪,别的什么王爷大多死的死,或是被赶去荒凉地,皇帝这回倒是省了心,把镇南王叫进宫里后,只要有人替他好好把控住宫中和兵符,可就不需多加担心了。
其实便是向寻轻而易举可起兵造反,他亦不会轻举妄动。他向来爱惜自己的名声。就如前世时,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做了多少,照样人人称颂他英明神武,唾骂无辜大臣是祸害。不就是手段高明,会落在明面上不好的事情,他是一样不碰,背地里动手脚照样达到他的目的。
如今少了那份爱慕的心思,更觉得向寻此人真真算是伪君子了。
走出王府,正准备上自家马车回去,柳北与施渊见了他,赶忙走上前来问,你这是打算回府了?
云归点点头,怎的了?王府的寿宴已散,又无他事要忙,不回去作甚?
你回去可有要紧事?若无,就莫回去先了。咱们任儿又有好些日子未有一道聊聊了,反正这会儿天色还早,去我那酒馆喝点儿小酒,可不就是身子里外都暖和了。柳北言道。
云归一想,觉得倒亦是。回去除了看看医书,确实无别的事情可做。在这样的冷天里,喝两口小酒,谈天说地,确实快活。便点头应了下来,吩咐车夫道,去青曲巷。
柳北与施渊亦各自上了自家马车,一道往青曲巷而去。
第104章 事有蹊跷【七更】
三人话事间,天色就暗了下来,云归与施渊本欲归家,但柳北盛情留下他二人,说酒馆里的厨子最近新学了一道焖鸭子,好吃得紧,比那长歌楼的不遑多让,二人便就留下来一道用晚膳。
待得饭饱酒足,外头的天已然黑蒙蒙了,只有两旁家宅门口的昏黄灯笼,散发出些许光亮。车马不敢赶快,就驾着马慢悠悠地出巷子。直至离了那一带后,才渐有行人来往,欢声笑语,吆喝叫卖,倒亦是繁闹模样。
掀起帘子来看一看,却有凉丝丝的物事落在指尖,不一会儿便化了。竟是下雪了。不由得微仰头往天上看,雪花一点一点,几乎瞧不见,不知何处的孩童欢喜叫起来,下雪咯!下雪咯!
微微一笑,便将帘子放下来,将马车厢与外头世界隔绝开来。
他死的时候,亦在下着雪。雪花更大一些,天气更冷一些,天地萧瑟,他无人无物可靠,孑然一身。就只那漫天雪花,好似在送他。
自古向来是秋后问斩。独他却不同。在天牢里一直待到了寒冬。有人说陛下念旧情,不忍让他早日踏黄泉,亦有人说是因为佞幸云归太过可恨,在隆冬里斩首,那首级可以保存许久,挂在墙头上亦好以儆效尤。
无论多少人多少说法,向寻到底将他的性命留到了冬日。便是让他早些斩杀自己的折子如漫天雪花漂,他亦不需多在意。他就是有那资本,皇位在他身下牢固不可动摇。以往做缺德事,有他在前面遮着挡着,被骂的只有云佞幸一人。云佞幸死了,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人,甘愿为他+指染血,不顾一切。
他不过是众多蠢人之中的一个。自己尚且不自爱,向寻对他未有丝毫留恋,他亦不能全然怪了他。亦是他作践自己个儿。是他自己甘愿命如草芥,贱若野草。
只是,野草便未有喜怒哀乐,便不会觉得痛了么?就该那样被弃如敝屣,就活该死不足惜么?
手都轻抖起来。说不上恨不恨,只不过是到底意难平。
一路神游着回了府,邓喜慌里慌张地扑过来,公子,公子,不好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云归看着邓喜,勉力定下心神,驻足问道。
二公子闯祸了,老爷气得要动用家法,说要打死他呢!邓喜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连带着比手画脚。
云归听得皱眉头,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作甚要打定儿?口上一边问着,一边快步走,他们现在可是在前院厅堂?
是是是,在厅堂里呢,好似是说二公子在裔楼与人争执,将人给打了,现下那人找上门来,讨说法呢。老爷一听,脸色那个黑沉,把我也唬了一跳,随后夫人劝亦劝不动,一说要请家法,三公子就赶忙进祠堂请家法去了。邓喜连忙言道,语调快速而急乱。
云归本就忧心,一听这话,怒火上来了,胡闹!他一个庶子,怎可去请家法,我看是不安好心,故意火上添油,想让父亲打定儿呢!
可不是嘛,夫人劝是劝,而三公子的劝,看起来好似在劝说,但我听起来都觉得不对劲,他愈说老爷就愈生气,可不就是可着劲儿整咱们二公子么?邓喜愤愤道。因着云归与云定感情好,邓喜亦一心向着云定,方才出了事,他就一个劲儿地焦急着,盼云归早些归家。
本来今日云归为了让父亲好好陪陪母亲,就自个儿去了王府,还以为二人可好好甜蜜一阵子,怎么就被坏了事!想来父亲的心情应该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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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军师不好当——客居梦(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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