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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军师不好当——客居梦(3)

    施渊没料到这个答案,便有些惊讶,问道,昨日文武会你匆匆离去,之后官考你又不去你是觉得自己尚未做好准备?还是说,你无意入仕途?
    听施渊这般问,云归不知如何作答。从昨日起,前尘往事几乎让他的心神半刻不得歇息。直到此时被问,才认真地去想这件事。朝堂不适合他,那么还有何处可以留他?既可施展自己所能,又不会让父母亲失望?
    莫名的,他想起了一个人。前世时他便知悉,神威将军知人善用,身边聚集了许多能人志士,俱忠心耿耿为其效劳,无一怨言。至他被冤判为流放时,这些人纷纷现身,递呈血书力证清白。只可惜,天子根本不在乎他是否清白无辜。或者说,最知他无辜之人,便是天子。后来还听闻许多人要陪他一道前往流放地,亦不知是否属实。
    这般想下来便有些想法。只是,此时楼桓之与太子交好,他若贸贸然到楼桓之身边去,岂非罢了,总归还有时日可细细打算。
    第10章 父子争执
    春雨绵绵。时常淅淅沥沥地下一整天。云归斜倚着凉亭栏杆,看一阵子手中书卷,时而向湖里投喂鱼食。
    重生以来,已过去了十来日。平定心境后,便时常这般打发时光。若在很早的曾经,他必然觉得如此过活太过浪费光阴。可在经过那样殚精竭虑、几乎片刻不得安生的二十年后,他只觉偷得浮生半日闲,快活得很。渐渐悟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几个字。
    你倒还有闲心在这散漫?一道声音突地响起。隐隐含着严厉意味。
    云归向前看去,便见得云锵在不远处站着,正蹙眉看着他,好似颇不认可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笑了笑问道,父亲怎么来这儿了?
    过些日子便要官考,你看看你如今可有个紧张样子?云锵对自己这个长子向来是放心的,从小便听话孝顺,读书亦算认真,再加上几分天赋,前途必然不差。只是没想他这几日忙于政事,松了些对他功课的考查,竟就散漫起来了。
    不待云归回答,就又道,听闻你最近不是出府,便是窝在这儿大半天,你这都想些什么?便是对官考十拿九稳亦不该如此松懈。
    云归明了了,便敛了笑,认真言道,父亲,我不打算去官考。亦不打算入朝堂。
    云锵压根没料到这个回答,听了当下便觉得怒气上涌,混账!居然说这混账话!说着又总觉得不太可能,他自认还是很了解自己儿子的,从小时候起便是有想法有野心的,怎么会突然间就不愿入朝堂?你说,你何时有的这混账想法?
    就在那日文武会的时候。我知道父亲对我的期望,曾经我所想的,亦如父亲所想。但是那一日,我突然觉得这些并非该我做的。天下厉害之人数不胜数,我并未有出众之处,不过是因为我出生在这云家,才比他人多几分优势。可是,走仕途,入朝堂,当真就是最合适最该的选择么?云归缓缓说道。
    云锵听了并不觉得多有道理,反而怒气更甚。究竟是什么人动摇了他原来的想法?竟让他打算不走仕途?真是天大笑话!不走仕途云家未来靠谁?百年光耀如何传承?
    父亲,如今天子圣明,四海升平,又有收复周边、一统天下的宏愿,想来不久便会挥兵南北。朝堂之上官员足够多,虽亦有为国政进献良策、尽力效劳之人,可大多数人,已然只为利益。为家族利益、自身利益排除异己,结党营私。而我若要在朝堂站稳脚跟,免不了终日与他们斗法。我知,家族荣耀系在我与几位弟弟身上,这是我生来的责任,可是若我有一日斗输了,给家族带来的便是不可想象的灾祸。这些话是他这些日子想了许久的。他知道迟早要让父亲接受他的决定,便必须要有能说服父亲的原由。
    云锵冷笑一声,你倒会推责任。你是长子,却说家族荣耀系在你与云定他们身上。且不说你三弟四弟只是庶子,便说云定,任性不听管教,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只当没生过他!
    第11章 家族荣耀
    云锵一直介怀此事两个嫡子,嫡次子不思进取,两个庶子虽本不指望多大本事,可资质平平到底让他有些失望。四个儿子,竟只有云归是他唯一的安慰了。
    现在,难道连这唯一的安慰也要失去了?
    父亲,云定还小,长大些明白事理,自会给父亲增光。我自知城府不足,朝堂上尔虞我诈,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如此便不得不时刻战战兢兢,这样给家族挣来的荣耀当真是可靠的吗?那不过是算计人心得来的权势。哪一日走错了踏漏了,便又都要失去。我想给家族挣的,是无上荣耀,是寻常人无法轻易夺去的。因为那会是属于云家的功勋。
    云锵听完这番话竟是愣住了。从来未有人这般告诉他那些人人都争抢的荣耀,只是算计人心得来的权势。更无人这样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他要给家族挣无上荣耀。
    随着神思渐渐回来的同时,还有涌动着汇聚一处的欢悦。他果然未有看错这个孩子。他从来就不同寻常人。想的东西自然亦是让人惊叹的。要知道,许多少年人都心高眼高,可大多亦只是为自己,亦只看得到功名利禄。功勋二字,可不只是保家报国那么简单。那是只有为国为百姓牺牲许多、贡献许多的人才配拥有的两个字。
    虽然欢悦,但云锵早已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过一会儿,便冷静下来,道,你说得自然轻巧。我倒要看你如何去挣。功勋可不是地上石头,想捡便能捡来收着。还是说就凭你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功力去战场杀敌?
    不。杀敌并非只有亲自上场一途。云华浅笑,微躬身作揖,云归定尽心尽力,不让父亲失望。
    云锵见此,便知不好再说什么了,只道,我等着看那一天。莫让我等太久。话毕,便一甩衣袖,大步离去。只是一双眼里,有熠熠光芒。那是欣慰与期待的交杂。
    带云锵走远了,云归才慢慢露出苦笑来。这番话,有真有假,说出来是为了定父亲的心。他不愿再与父亲多加不快。只是他又何尝不知道,说起来容易,要想实现那是犹如悬崖摘花一样的事情。
    长长叹出一口气,既然已然说了答应了,那便只好尽力为之。总不能让父亲失望。这可远远不是他的本意。若是为了避免争执而让父亲失望的话,那不过是杀鸡取卵罢了。
    唤了府中马车夫送自己到青曲巷,不必等我亦不必来接,我稍后自会回府。是,大公子。马夫应了,便又驾车离去。
    刚一踏入酒馆,柳北便大声道,你可算是来了!说了莫让我好等,竟就撂了我这么些日子。该罚酒三杯!
    第12章 三两劝说
    云归向老位子走去,好好好,都听大爷您的。正走着一半,便就见到坐在一旁的楼桓之。脚步不由一顿,稍后才又若无其事地走开。
    待得柳北过来了,便低声问道,他怎么又来这儿找你了?还是为着你祖父的诗稿?心中实在有些纳闷。应该是他前世时,还未有那么早便与柳北相熟,比此时迟了好些日子才来往这酒馆,因而前世从未在此遇到过楼桓之?
    柳北面上神情亦是纳闷的,真不知怎么来的这么大毅力,死活不放弃我都被他烦死了。打架吧打不过,赶走吧下次还来。
    云归点点头,神威将军要是没点毅力和恒心,怎么扫荡南北?想了想,或许他确实需要那些诗稿?便道,你可有仔细问他是何缘故?要不你与他谈一谈,再决定给不给?我知你不舍得你祖父留下的诗稿,可若是有人比你更需要亦说不定
    柳北听了有些不欢喜,但犹豫半晌,到底是应了,罢了,就依你罢。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
    云归见着柳北带楼桓之入了馆子里头,便一边慢慢地喝着桑葚酒,一边看着窗外愈见昏黑的景色。这小酒馆位置虽偏僻,可北边却靠近玉封山,算是景致宜人。从这儿窗口看出去,能瞧见它在静静伫立,无关人,无关时。
    不知过了几时。楼桓之当先出来厅堂,却是脚步匆匆,面上倒好似有了轻松模样。走着走着突然看向云归的方向,墨玉一样的眸子好似别有意味。只不过一瞬,就又大步离馆而去了。
    云归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好端端的,突然瞧着他作甚?正想着,便又见柳北从里头出来走向他。仔细看去,竟发现柳北双眼有些发红。
    怎么了?云归有些担心,莫不是事情不是他猜想的那般容易?他说什么了?
    柳北在云归旁处坐下,先是愣着神给自己倒酒喝。连着灌了两三杯,仍觉不够,干脆便提起了酒壶,对口直灌。
    云归见得更为担心,莫喝这么急,可易醉说着伸手去阻,想将酒壶拿开,却到底没成功,你把诗稿给他了?既然一个是轻松,一个是难过,想来是有人得有人失罢。
    只是,早知柳北对那些诗稿的感情会这般深,他是无论如何亦不会开口劝的,要不,我去找他把那些诗稿拿回来还你罢。想着楼桓之走了还不太久,便起身想追出去,谁知柳北却放下了酒壶,伸手拦住了他。
    不用去了。柳北瘫坐下来,酒壶被他随手一丢,便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发出骨碌碌的声音。诗稿诗稿算什么口中喃喃道。
    云归听不明白了,怎么又成诗稿算什么了?他先前不还宝贝着不愿给人吗?这会儿怎么又弃如敝履了?
    第13章 情寄诗稿
    你知道吗?你可知道原来是那样一回事!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怎么就能是那样?柳北双手抱住头,手指用力得有些发白。
    云归轻拍柳北的背,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没事的,世上哪有那么多难过?总会好起来。我还在这呢。这世上,除了生死,和生不如死,还有什么不能一笑置之的?
    柳北看着云归,心中的愤怒、失望与酒意一道涌上来,再顾不得那是不是不该告知他人的,亦顾不得眼前的人与他不过是初识,只求能有个痛快的发泄缺口我祖父我十几年来那样喜爱敬崇的一个人为何会喜欢一个男子?为何会与老威远候有牵扯?那是男的!和他一样的男人!他有祖母,有我父亲还有我!为何还要把心给另外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那些诗稿那些诗稿简直肮脏透了!它们全是用来装载两个男人的肮脏心思的!龌蹉之极!
    云归的心犹如坠入冰窖,脸色早已发白。这番话他想起了二十年前,柳北知悉他与向寻之间的事后,那一脸不可置信又失望透顶的神情,那一双透出寒凉和厌弃的眼眸。原来此之前还有这一桩事。
    柳北与他祖父间的感情极深,一直都想成为和他祖父一样的人,把他祖父当作目标与追求。如今得知他祖父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便不可控制地失望与难过。毕竟同性之间的情感,在寻常世人眼里是不能接受或者包容的。
    云归想要安慰,可张唇半晌,亦未能有一个字。他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因为他也有他口中的肮脏与龌龊
    看向窗外,暮色被夜色替换下来,不见星辉。
    距那日在酒馆见到楼桓之不几日,便又就听父亲提起一事,明日你与我一道去威远候府罢。老威远候昨儿夜里去了。
    云归一愣,随后点头应了,好。前世时,他亦是随父亲去了一趟的。只是那时候的他对这事并不上心,因而只是走了过场便就回来了。
    而如今,他知晓柳北的祖父与老威远候有那样情感,心里便莫名有些道不清的东西。果然男人之间的感情是无法得见天日的罢?若是摊在阳光下,得到的亦只会是世人的鄙夷和谩骂。柳北的祖父和老威远候都是有身份的人,更是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于是只能将感情寄托于字里行间
    想了想,便问道,老威远候可是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云锵奇怪地看了一眼云归,你从何得知他病了?老威远候确实是因病去世,可到底亦是年纪大了,若是寻常人不知悉情况,该会觉得是老威远候的时间到了。
    云归其实并不清楚这些当年事,只从楼桓之数次去找柳北一事猜出来的。若老威远候并非得病,楼桓之怎会在十几日前便去寻柳北?想来是老威远候身体状况渐差,又放不下与柳北祖父的昔日,便要楼桓之去寻当年的诗稿。
    或许老威远候正是因为得了诗稿,心头石落下,这才没多久便去了想着,又有些安慰,虽他劝柳北一事,使得柳北那般难过,可到底不算全然错了。终归算是成全了老威远候的一片心思。
    第14章 侯府吊唁
    次日。
    一大早,云归与云锵、温媛一同用了早膳,便与云锵乘马车前往威远侯府。不过一刻钟时间,马车便在侯府门旁停下,二人下了车,便见得此时侯府门前停了不少的马车。云归随意扫了几眼那些马车的标记,便见得好些挺眼熟的标记。礼部尚书陈府,工部尚书秦府,再加上他们兵部尚书云府六部尚书就已然到了一半。再往远了瞧,便瞧见了施府的马车,正四周张望着寻施渊的身影,就听云锵催道,走罢。
    随在云锵身后上了石阶,瞧清了大门两旁站着的是身穿孝服的楼桓之和威远候的几个庶子。云锵向楼桓之道,节哀。
    楼桓之面上未有明显表情,只在抬起眼来时,让人瞧见他通红的双眼,多谢云尚书前来。还请先入内稍作歇息。
    云锵点点头,当先迈过门槛,云归正要走,又顿了顿身形,低声道了一句,节哀顺变。说完亦不去看楼桓之的反应,便随着云锵往主宅去。
    他知晓楼桓之基本是老威远候一手带大的。因着威远候不爱管事,与自己的儿子亦从来不亲近,成日只知云游四处,待在京都的时日并不多。而威远候夫人早在楼桓之年幼时便因病去世,从此之后,威远候再未续弦。据闻一是因为老威远候不愿楼桓之的嫡子地位受到任何的威胁,二是因为威远候曾痴迷于一女子却求而不得,亦对续弦之事并不上心。便造就了偌大侯府没有女主人的局面。
    一进得主宅厅堂,便见得身穿孝服的威远候,神情肃穆,且精神不佳的模样。而客人们大多分坐各处,因是白事,自无人闲聊话事,厅堂里便实为安静。云归瞧见了坐在一旁的施渊及他父亲,点点头权当简单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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