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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异界从游戏开始——爱吃辣鸡粉(180)

    接着,有戴着皮手套的大手再次揪住他那头没有精力去勤于修剪打理的半长卷发往上拉,被头皮传来的剧痛刺激得龇牙咧嘴的约翰不得不强撑着、顺着力道起身,踉踉跄跄地顺从拉住他头发的人往前走。
    人行道一侧,停着几辆市警司用来押运罪犯的方头马车。
    这种方头马车和威斯特姆车马司的钢铁马车有些相似,车身宽大,车头位置的车夫座位是包起来的,以避免有人袭击车夫,只是底盘要比威斯特姆的钢铁马车低得多,且只有车架用了钢筋,车厢部分仍旧是厚实的木板。
    约翰被丢进方头马车内时,车里已经关着不少人了被摔了个狗吃屎的他看见了很多双脚。
    这个惊恐、茫然的贫民区青年挣扎着支起胳膊、抬起头来,惊惧地扫过挤挤挨挨地站着,脸上同样挂着惊惶神色的人们。
    全是些跟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壮年男性,有的人和他一样穿着出来找活干时的行头,有的人要干净整洁一些,但鞋子也很脏,明显不是住在好街区的体面人。
    别碍手碍脚的,站好!
    听到后面传来的喝骂,约翰吓得赶紧爬起来,老老实实地和车厢里的人挤到一起。
    然后,约翰看见桑吉、汤米和波比,先后被人像是拎鸡鸭一样揪着头发、掐着脖子撵上车
    装上他们四个,这辆方头马车就满人了,市警司的人甩上车门,锁上锁链,这辆马车就动了起来。
    车轮滚动声时,约翰听见外面的市警们在商量着去哪个街区再抓一批
    我、我们会被送去哪?年纪最小的桑吉吓坏了,哆哆嗦嗦地低声抽泣。
    没有人回答他,没有车窗的、昏暗的车厢里,所有被强塞进这辆马车里的人,都只是麻木地、惊惶地,随着车轮滚动轻轻摇摆。
    数分钟后,车厢内的人们听到外面传来的骚乱声,有男人在质问你们想干什么,也有女人在哭求求求你们放过他。
    马车依然在行进,车内的人们更加惊慌了。
    到底是怎么了,城里到底是怎么了?先生们,你们知道是什么情况吗?约翰实在是忍不住,鼓起勇气向车内那些穿着整洁的城里人打听。
    不知道。有个外套里面穿着餐厅服务员制服的年轻男人低声道,我只是像平时那样去上班才走到圣约瑟大街,就和其他人一样被抓进来了。
    我是皮革工坊的采购员。另一个同样穿着长袖外套的中年男人苦笑着低声道,真见鬼,我还以为遇到强盗结果是比强盗更可怕的市警司。
    这话说出来,整车的人没有一个会质疑。
    对于在街面上奔波讨生活的人来说,不管是打零工的、有稳定工作的,乃至是有一定资产的小作坊主、小商铺店家,都不会有人愿意跟市警司打交道比街头帮派更贪得无厌、比街头帮派还拿人不当人也就罢了,帮派的人至少不会要你的命,市警司可是会要命的。
    难熬的沉默中,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有市警拿着带铁链子的大铁锁,喝骂着让车里的懒鬼们下车。
    约翰和小伙伴们相互搀扶着下了马车,惊诧地发现他们被送到西城门来了。
    西城门内的这片广场在骡马市场开市时也是个集市区,每年的夏秋季节,约翰会和小伙伴们一块儿去贫民区外的野外采集野果、坚果,攒起来等到集市时拿过来卖,对这一带别提多熟悉。
    约翰和同车人的被呵斥着往广场靠城墙下一侧集中时,他发现有许多辆方头马车停在广场周围,每辆马车上都关着二、三十个不等的青壮年男性,也都被驱赶下马车,往同一方向汇聚。
    城墙下,已经或坐或站地等着至少上千人。
    虽然看管的市警不多,但这些人都很安静,很顺从约翰猜想,原因应该是人群后方的城墙上,被绳子捆着吊在半空中的那十几个人他自己看到那些人时就吓得腿都软了。
    约翰等人被带到人群边缘,庞大腰圆的市警鼓圆了眼睛警告他们不许乱走乱动乱说话,指着城墙上被绳子吊着的那排人威胁他们不听话就会是那样的下场。
    现成的例子很有效,再加上市警司的在外威名,约翰这一车人没有一个敢冒刺,全安安分分地蹲坐下来。
    内心充满恐惧的约翰和三个小伙伴紧紧地挤在一起,看着城墙下广场上被强迫带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到天色暗下来时,约翰已经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被带到这儿来了,只要稍稍直起腰,举目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广场另一侧燃起篝火、架起大锅,有市政厅的人拉来一马车一马车的土豆,连皮带泥地丢进锅里煮。
    约翰拿到了两个煮得腻糊糊的、没有丁点儿盐味的土豆,这是提着锅子的市政厅的人扔到人群里让人们自己捡的;发放土豆时有配着长刀的市警虎视眈眈地站在旁边,如果谁敢站起来争抢,这些市警就会狠狠地一刀鞘砸过来。
    两个土豆根本填不饱青壮年男性的肚子,好在这个世界的穷人已经习惯了挨饿这回事哪怕是胃口正大的桑吉也不会说撑不下去。
    只是深秋的夜晚确实已经有点儿凉意了,被强迫呆在这个露天广场的人们不得不互相依偎着入眠。
    半夜时,迷糊着打盹的约翰听到有人发出情绪崩溃的嚎啕声,他睁开眼睛,看见好几个市警冲人人堆里、把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提起来拖出人群,一边喝骂一边踹打,随后用绳子捆着这个人的双手和腰,把人往城墙上拖
    约翰头皮发麻,脸色苍白,用力捂住差点儿哭出声的小伙伴桑吉。
    桑吉惊惧的眼泪落在约翰的手背上,自己也万分恐惧的约翰硬撑着低声安慰他:不要出声,忍一忍熬过去就好了,熬过去就好了。
    艰难地熬到天亮,市政厅的人又来给他们发了一次土豆。
    约翰泄愤地大口啃着土豆时,看见几辆十分豪华的马车行驶到广场前的路面上,很多穿着铠甲的人拥护着从马车里下来的人往城墙上走。
    前呼后拥的人太多了,约翰看不到被拥护着的人是谁,只隐约看到一小片金灿灿的衣角。
    约翰忽然憎恨起金色来。
    他盯着厚密的人群中那若隐若现的金色布料,他心里已经隐约明白过来,这一广场上的人被迫渡过的这个极其难熬的夜晚,都是因为这一小片金灿灿的衣角而起。
    西城门外有什么?有威斯特姆的亡灵大军,这事儿全城的人都知道。
    昨天贵族老爷们的军队被威斯特姆的亡灵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这事儿也是全城的人都知道。
    这么多人被驱赶到西城门内的广场上来集中,这些人还都是青壮年男性就算是约翰这种没有上过学、没什么眼界的贫民区青年,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贵族老爷们的军队不顶事,所以让他们上。
    这种事在当过农民的底层人民这儿是半公开的秘密,谁家祖上没有那么几个被贵族征走、一去不回的长辈?
    约翰愤恨地把最后一点儿带皮的土豆块塞进嘴里。
    他绝不可能为这种完全不拿他们当人的家伙们卖命,更别提对面的还是巴顿先生他们的人!
    听我说,桑吉,汤米,波比。约翰让小伙伴们更靠近他,压低声音,小声地道,等会儿不管他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照做,千万不要反抗出了城门,离那些会随便打我们的人远点儿了,就全力往对面跑!
    桑吉、汤米和波比都是从很小的年纪起就要承担起家庭责任的穷人家的孩子,脑子不笨,纷纷用力点头。
    对面就是巴顿先生,他们当然不会害怕巴顿先生对他们多好啊,才不会伤害他们呢!
    又过了一会儿,广场前来了好几百个穿着铠甲、骑着马的人。
    城防军团长霍恩勒了下马缰,侧头看了眼城墙下广场上那密密麻麻的本地青壮,又转过脸去。
    这场仗的胜负霍恩已经不抱希望了,既然古尔德先生希望能在最后给查理雷克斯那个私生子制造些难以收拾的烂摊子那他就尽力配合得了,也算是对与古尔德先生这么多年的交情有个交代。
    他已经抓紧时间连夜把霍恩家的年轻人都送出城、送去纽因镇,就算他自己在这场权力交接中沉沦,至少霍恩家的下一代还能重头再来。
    这第二场战斗,城防军不再担任冲阵主力,而是充当监军阿德拉三世很清楚巴特莱斯家去了别家的领地,要是手头没有充分武力的话自己就是别人案板上的肉,他得把手头的兵力保存好。
    在市警司的人和城防军的虎视眈眈下,已经在城墙下枯坐一夜的青壮们被叫起来,成批成批地带出城门。
    到这一刻,人群中部分难以想象自己被强制征兵的人才不得不接受现实,多人情绪失控,或大喊大叫,或哭声震天。
    这个世界没有哪个国家是能够真正保持长期稳定的和平的,哪怕是身处内陆、在国际上没有太多利益纠葛的莱茵王国,也是隔几年就会有某处地方爆发领地战。
    只要是战争,就会死人所有对于战争的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都只会出现在从未接触过战争、且也根本不了解战争的那部分人的脑子里。
    这些底层民众再怎么抗拒,也不可能与披甲持锐的城防军和打起人来从不知手软的市警司对抗,不管是吓得瘫软如泥的人,还是痛哭流涕的人,都只能服从安排有序出城。
    在离开安全的城墙时,他们领到的武器,也只有一根削尖的木杆,甚至连铁皮都没包巴特莱斯家本来是让这些人去送死、去让雷克斯沾上满手本地人鲜血的,当然不可能提供像样的武器。
    约翰分批出城时与小伙伴们分开了,因为他常年干苦力活的关系,虽然又黑又瘦,但个头比较高、体格也勉强算是强健,所以被安排在第一批。
    约翰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与其他人一样温顺地领了武器,在市警们的呵斥下随着人群出城、被安排在最前面。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约翰看见对面的威斯特姆大营前,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亡灵在活动。
    心里只有投降两字、根本就不想战斗的约翰,握着尖木杆的双手开始出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亡灵们并不可怕它们还会帮我们做事儿呢
    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的约翰,反复地对自己做起心理安抚。
    近万人排队领武器、出城列队,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紧张得让人快要神经崩溃的等待中,被安排在最前面的约翰,听见周围的人都在低声抽泣。
    不用怕的约翰想出声安慰身边的人,想劝他们跟自己一起投降,但真开口时,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还没他身后那个男人的抽噎声大。
    约翰想咽口唾沫,但他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嘴巴里面一点儿水气也没有,喉咙口处的粘膜被舌头粘粘了下,居然扯得整个口腔都在疼。
    不要紧不要紧
    约翰只能在心中反复对自己说道。
    当约翰发根里流出来的汗在他黑漆漆的脸上滑出沟壑时,被强征的青年们终于列队完毕。
    约翰尽可能降低动作幅度,小心地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他发现市警司的人和城防军的人都已经刀兵出鞘,列阵在人群后方、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都听好了,只准往前,不准后退!有嗓门大的市警挥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大吼,谁敢退后半步,脑袋就要落到地上!
    冲!
    过度紧绷的神经让约翰一时间没有对命令做出反应,直到后面的人撞到他身上,他才半推半就地跑了起来。
    如是麻木地跑出好几十米,约翰才稍稍找回神智。
    他再度回头看了眼,确认那些督战的人只是挡着城门、没有随着青壮们一起冲锋,当即毫不犹豫地扔掉手里的尖木杆,举起双手,边全速往威斯特姆大营方向奔跑,边用积蓄了好半天攒出来的力气大叫: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第190章 第二战(中)
    二十出头的约翰,短短的生命中有过许多次拼命奔跑的记忆。
    最初的奔跑,是小时候因太过饥饿偷吃了邻居家藏在杂物堆里的粮食,又羞又愧的母亲拿着烧火棍追打他,从贫民区这头追到那头。
    约翰只记得,当时母亲比被打的他哭得还大声。
    之后他知道了,偷吃别人的东西是不行的,因为别人也很需要食物如果他偷吃了别人的东西活下来而害得别人去死,那么他就犯下了大错。
    之后的无数次奔跑,都不再是因为约翰犯了错,至少约翰自己是能够肯定的。
    十岁出头时的某个冬天,他在骡马市场收集牛粪当燃料,有个好心的马场工人见他饿得双腿打晃,偷偷塞给他小半袋喂马的豆子让他赶紧拿回家。
    那一小袋黑豆能救一家人的命,同去捡牛粪的大孩子们想来抢,约翰丢掉牛粪袋子,抱着那袋黑豆拼命的跑,被大孩子们丢的石头砸破了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直到飞奔回家,把豆子交给母亲。
    稍微长大了些了,能去街头上找零活干了,约翰无数次被市警驱赶,被同样在街头上讨生活的人追撵;赚到钱时又要躲避帮派的人、要躲避没有找到活儿的同类
    约翰认定了只要自己没有犯错,那么逃跑并不可耻。
    逃跑是为了生存就像现在,他本来就不是士兵,所以他的行为不算是逃兵。
    他只是在竭尽全力地远离那些会伤害他的人。
    被强征为民兵的青壮们本来就是毫无战意的,被迫冲锋时没有一个人喊打喊杀,所有人都只是仓惶地随波逐流;再加上连续十几个小时里只得到一些水煮土豆、没人喝过水,嗓子眼儿干得发疼,并没有多余口水鬼吼鬼叫。
    大几千个沉默冲锋的人群里,那唯一一道的投降声可别提有多显眼
    约翰周围的那圈人最先受到影响,尤其是约翰身后那个一直抽抽噎噎的男人,他只是个餐厅服务员,送错餐后甜点被领班大声呵斥都能吓得他心惊胆战好几天,上战场打仗这种事根本不存在这个小市民的人生规划里。
    下意识地,这个比约翰还年轻一岁的年轻市民也丢掉了手里面那根排不上用场的尖木杆,学着约翰的样子举起手,磕磕巴巴地小声喊(他没有力气大声):投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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