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状于是继续劝说安抚:“江还,你在我身边住了那么久,真要杀我早就下手了,不会特意等到那一天,不是吗?
我知道你有PTSD,知道你会看到幻觉,也知道你怕火,所以那天你看到的是幻觉对吗?
你看看我,我没事,我好好的,我没有责怪你,我理解你。
但坠楼很疼,真的很疼,你在那里不安全,走过来,到我这里来,我们慢慢谈好吗?”
江还头疼欲裂,仿佛千足蜈蚣在头皮下咬啮游走,只能拼命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像个孩子似的痛哭起来:“对不起,我没有看见……我没有看见栏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摔下去,对不起……对不起……我赔你,我赔你……”
应呈看见他侧身往楼下看,连忙提高了嗓门:“那你看见的是什么?”
当时的一幕幕再次潮水似的涌上来:“我看见……看见……柱子,柱子上着了火,要倒下来了……房子要塌了,要跑……要快跑,火……”
强烈的幻觉让他无法很条理地叙述清楚,应呈只能帮他补全:“所以,你是因为看见一根着了火的柱子朝我倒下来,这才推了我一把,你是想救我,对吗?”
“我没看见栏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你会坠楼,我不会推你的……”
应呈悄悄往前挪了两步,伸长了手:“不怪你,江还,真的。你是为了救我,你不是故意的,这不能怪你,你先过来说好不好?”
可他的颤抖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绝望,他突然更为暴躁地捶打着自己:“可那是幻觉!不管我看到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我亲手把你推下楼这件事是真的!
你受的伤是真的,流的血也是真的,我是个疯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幻觉!”
“江还!不准跳!我不是幻觉!一切都可以是假的,都可以是幻觉,但我是真实存在的!你过来,你摸摸我,你就知道你看到的是不是幻觉了,来,你来。”
他摊开手,看了一眼被体温融化而显得软塌塌的奶糖,又小心翼翼地一抬头,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不要!小西不要!”
应呈一回头,身后却是空空如也,但江还却依然颤抖得厉害,喋喋不休地说着「不要伤害他」,「对不起」,并作势要往后倒去,连忙喊:“江还!那是幻觉!你看着我,我!其他的都是幻觉!”
他头晕目眩,又看见那个人手里拎着一根粗大的棍子,飘然而至走向应呈,他身后黑影扩大,一些带血的婴孩诡异地从黑影里爬出,纷纷去拽他,撕咬着他的脸,爬上他的胸口,银铃一般的尖细笑声振聋发聩直刺入脑,疼得他猛一下把头撞在柱子上,他看见应呈眼眶里流下血泪,说的话模糊不清,落在他耳中却清晰如惊雷,他说——
“你去死吧。我恨你,你死吧。你为什么不死!”
他终于不再颤抖,反而冷静下来,完全沉溺在幻觉中。他颓然垂下手,那颗糖轰然坠地惊起一阵小小的泥灰,一时之间就连那些剧痛都感觉不到了,甚至还温柔地笑了起来:“阿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假如我这次真的死了,你就能不恨我了吗?”
应呈那张诡异的脸从他身体上剥离,以一种无比恐怖的方式漂移过来,贴得极近,江还甚至能感觉到他鼻尖传递过来的冷气,只余剥了面皮血淋淋的身体任由那些婴鬼蚕食咀嚼,发出咔吱咔吱的咀嚼声。
只听他冷冰冰地说:“能。”
“好。那我把命赔给你。”
江还正要后退一步血债血偿,脸上忽然就是一阵剧痛,这一拳令他眼前一黑,再一睁眼却是一片清明,只见应呈那张脸干干净净,依然活力四射暴跳如雷,喝骂了一句——
“妈的,老子他妈脑子有病才会跟你这种精神有病的人讲道理!”
在他应大队长的字典里,暴力才是至高无上的终极美学,也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只是这话说完又嘶了一声,一抬手指节已经皮开肉绽,隐隐露出血肉里白花花的钢钉,浑身上下的骨骼断裂处哪哪都疼,一时之间疼得他难以起身,只能一咬牙死死抱住江还,实在是没有力气,要十指相扣才能以免他挣脱,然后一脚蹬在柱子上,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和江还反向蹬远,这才咧着嘴扯着嗓子往下喊了一声「谢霖」,一起把人送到了医院。
应呈当初抢救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切开了,所有的骨骼外面都打了钢钉,时隔八九个月都没拆,现在这一大动作,置留在身体里的医疗器械一牵拉,撕裂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但幸好钢钉没有移位,草草包扎一下没做太多处理,只不过……
江还的问题就大了去了。
他发起病来六亲不认,两支镇静剂推下去都不带起效的,只能当场请了精神科的过来会诊,带上束缚衣直接给他套上固定了才算罢休。
等这好一通处理都做完了,天也就大黑了,医生呼出一口气,被折腾出一身热汗,叫了应呈和谢霖进办公室。
“你们是家属?”
谢霖刚要摇头,就见应呈已经点头说:“是。”
他只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应呈,补充了一句:“也是警察。”
就连见多识广的医生说到这里也忍不住频频摇头,嘀咕了一句:“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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