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和充耳不闻,裴岩便立刻对司机说:“靠边儿停车。”
谢星和这才松了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裴岩心中愤怒和心疼交杂在一起,没比谢星和好到哪去,一路都在煎熬。
等终于到了家,他们俩一前一后进门,番茄酱刚开始还兴奋地扑上来,过了一会儿好像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低气压,耷拉着尾巴安安静静地坐到一边。
谢星和看到它,突然转身往外走,被裴岩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警惕地看着谢星和,“你要干嘛?”
谢星和垂着眼低声说:“飞盘。”
裴岩不明所以,“什么飞盘?”
谢星和挣开他的手,往院子里走,裴岩只好跟在他身后,番茄酱也跟了出来。
天色早就黑了,院子外面的路灯光线微弱,晚风带着冷意吹进骨头缝里,一人一狗静静地看着谢星和在院子里寻找。
半晌,裴岩出声道:“谢星和,别找了,晚上冷,进屋。”
谢星和不理他,沉默地继续找。
裴岩又看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走上前抓住谢星和冰凉的手腕,“别他妈找了!不就一个飞盘吗?它还有好几个!”
谢星和甩开他的手,“不行……”
裴岩又一次爆发了,空旷的院子里都是他的喊声,“一个飞盘有他妈什么不行的!它是你祖宗吗?都这样了还想着找飞盘!”
谢星和定在原地,裴岩气得胸膛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音量说:“我说别找了,和我进去,能听懂吗?”
谢星和垂着头一动不动,裴岩和他僵持了片刻,主动放轻了声音,“星星,听话,我们明天再找飞盘,今天太晚了……”
裴岩话音刚落,忽然感觉有一滴水滴在自己的手背上,他僵了一瞬,随后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去。
第二滴,第三滴,不是水,是温热的眼泪。
裴岩彻底慌了,他想抱一抱谢星和,想让他抬起头,想告诉他别哭了,可却一动都动不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是谢星和上前一步抱住了他,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抱着,开口时的嗓音也带着藏不住的哭腔,把裴岩的心都捅了个窟窿,他问:“疼吗?”
裴岩终于伸出双臂把谢星和结结实实地按到自己怀里,颤声说:“不疼,真的不疼,星星,你…… 你别……”
谢星和把脸埋在裴岩的肩窝里,眼泪淌到他的皮肤上,肩膀轻轻地颤抖,哭得很压抑。
裴岩已经有个血窟窿的心好像又被人泡进眼泪里,不知道是烫的还是蛰的,反正疼得他喘不上气,跟这个一比刚才受的那点小伤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手足无措地拍着谢星和的背,语气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星星,求你别哭,你哭得我心脏疼。”
谢星和除了在床上和他演戏,什么时候真掉过眼泪,现在哭得这么伤心,裴岩是真的想把心挖出来,不然就得活活心疼死了。
谢星和不出声,还是在哭,只是他哭得克制,没像裴岩在酒店那天一样放声大哭,反而是把所有的哭声和委屈都咽进肚子里,偶尔漏出一点儿声音也马上哽咽着收回去。
谢星和不知道裴岩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儿,他只是没脸哭,又忍不住想哭,裴岩把他抱在怀里哄他就更是哭得停不下来。
他谢星和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裴岩一直在宠他爱他迁就他,他呢,他连鱼都做不好,只会让裴岩生气担心,只会把裴岩困在身边,甚至发起疯来还会伤害裴岩,他就是个疯子,畜牲,怎么还有脸在裴岩怀里哭,裴岩凭什么要跟他耗着。
可是他不想放手,不想离开裴岩,不想看见裴岩有别的星星,他会疯,会杀人,他不会放过出现在裴岩身边的任何人。
谢星和抱着裴岩的两只手在裴岩身后握在一起,一只手死死地掐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咬碎了牙还是没忍住漏出了哭声。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在一个畸形的家庭长大,凭什么他的爸妈都是疯子,凭什么他一出生就是个小疯子,凭什么是他有病,凭什么他不配!
除了他,裴岩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不可能!不可以!
可是谢星和,你凭什么?
裴岩偏头亲他凌乱的头发,亲他冰冷的耳钉,亲他哭湿的鬓角,语气温柔得仿佛他从来没有犯过错,“星星,哭吧,大声哭,有什么委屈全都哭出来,岩哥在呢。”
我没有委屈,我凭什么委屈,要委屈也是你。
想是这样想的,可谢星和的哭声还是越漏越多,肩膀抖得越来越厉害,咬破嘴唇掐破掌心也没用
裴岩耐心地抚着他的脊背,从上到下,一下又一下地顺,他的半个肩膀都被谢星和哭湿了,眼泪和鼻涕都蹭到他身上,他也没有一丁点的嫌弃。
谢星和不喜欢他去应酬,他可以栽培更出色的下属,谢星和想把他关在家里,他有本事足不出户就养活他们两人一狗,谢星和发了疯失去理智,他是唯一能制服、安抚谢星和并且重新唤回他理智的人,谢星和給他最疯狂最偏执的爱,他要的就是最疯狂最偏执的爱。
他和谢星和,天生绝配。
谢星和因为再也压制不住的哭声而自暴自弃,他一边哭一边抽噎着问:“鼻子…… 还疼吗?”
裴岩不骗他,“还有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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