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很好看。韩墨初撑起半侧的身子,眯眼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晨曦:来日,我给云驰画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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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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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码头
十月冬初, 凉风习习。
台州临海郡是个几乎没有冬日的州郡,每年最冷的腊月也穿不住厚重的皮毛。
海风卷带着海潮的腥咸直扑人面,吹得人眼睛都难以张开。
连接海陆的浮桥上, 搬夫挑夫来往不断, 常年辛勤的劳作之下, 致使他们中的所有人一律都黑皮黑脸,上身健硕。
一艘船上的货品卸下, 船主便会立在那堆货品旁边敲响铜锣, 大声的朝等候的人群大喊:暹罗白象牙,暹罗白象牙,顶尖儿的白象牙!
黄玉,黄玉,爪哇国黄玉,矿采黄玉!
扶南沉香木!最后一船沉香木!今年不下水了!
听到召唤的商人们一窝蜂的拥挤上去,手里拎着钱袋争抢着这些来之不易的紧俏商品。
一直驻守在旁的漕运差役们也连忙围拢上去维持秩序,以免发生踩踏, 伤人,斗殴这样的恶□□件。
巨大的帆船一艘艘的靠向岸边,又一艘艘的驶离。
这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地界便是台州临海郡最大的码头平安渡。
在这里,每一粒海沙都沾染着金钱的味道。
小团子顾毓诚骑在君父顾修的脖颈上兴奋的雀跃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海,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货船,多少东西叫不出名字, 只能蹬着小脚四处发问。
父亲!那是什么?
爹爹!那又是什么?
这里商品的品类太过旁杂,许多都只在南地一带贩售。生在北荒, 长在宫廷的君王顾修有一多半叫不出名字, 面对小团子的提问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博学如韩墨初倒像是蛟龙入海, 如鱼得水,无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说出个之乎者也矣焉哉来。
实在不知道的也会拍拍小团子的后背认认真真的告诉他:爹爹去帮你问问是什么可好?
今日晨起,大善人百员外带着父子三人看过了他包下的一片私人码头,举着紫砂茶壶山南海北的与他们讲述着这每一艘船都去过哪里,都贩过什么。
一刻不歇,一刻不停。
语速极快,全程没有一丝重点。
直吵得人耳根子都麻木了,只是为了摸清海漕运上的门路,还不得不一字不漏的听着。
两个时辰后,终于有下人赶来传话,说是百员外府上来了两个相熟的大客商,是极重要的。
韩墨初趁势提出让他赶快回府去谈生意,这才把他们三个解脱出来。
解脱后的父子三人便顺着人流一路走,来到了这座名为平安渡的码头之上。
平安渡上,除了那些拥有商船的大商贾外,码头旁边还盘踞着一部分拿不起大宗货品也没有能力将货品销往外地的小商贩们。他们凭着独到的眼光抢到些质量上乘的货品后便会就地变卖,一来二去便在平安渡旁形成了一个长约五六里的销卖集市。
这个市集上,许多在汴京城内卖出天价的商品都能找到,且价钱几乎只有汴京城内的几十分之一,甚至于百分之一。
就比如小团子最喜欢吃的大黄甘蕉。
那一年也是冬寒十月,金氏太妃花了天价自南边购入运抵京城,核算下来一根甘蕉几乎要花费三十两纹银,哪怕是贵为天子公卿的君臣二人也没舍得尝上一根。
这个集市上也有成堆的甘蕉在售,当韩墨初拿着银子到那摊位上说要买一根给小团子吃的时候,贩甘蕉的小贩上下扫了他一眼直接撅了一根递给他说:要得太少,就不算钱了。
他们父子三人才恍然惊觉这种在京城几乎无人见过的鲜果在当地竟然廉价到这种地步。
似甘蕉这样的鲜果因为贮藏条件有限所以在此地并不畅销,仅有一二十家专事生鲜的大果商会派专人挑选。余下品相不佳的次品船主们便会以极低的价格分给各路小贩。
除此之外还有龙涎香,沉香,象牙,各色玉石,金银铜器,琉璃摆件,未经镶嵌的宝石原石,乃至于海上漂来的古籍,画作,无所不有,无所不卖。
韩墨初挑拣了几大综在京中畅销的商品问了价钱,又从几个与百大善人同样热情的小贩嘴里问出了时下由大周境内销往境外最有销路的商品,暗自在心中盘算一番后同身边的顾修说道:按着这些商贩们的说辞,我大周所产出的桑丝,瓷器,绸缎,药草,茶叶,兽皮,兽骨,乃至于纸张,木器,竹器等等都是极畅销的。我大周出产这些东西的地方不少,尤其是木器与竹器两项的价钱在大周境内始终都是不温不火,许多专产木材的州府甚至还连年赤字。果然是路驿不通,百姓不富。
你我回程后兴修路驿,推举新政倒是不难。为了与韩墨初好生说话,顾修将骑在肩膀上捣乱的小团子拎了下来,改为怀抱:我眼下忧心的是那些不产作物,也难事生产的穷县。
云驰所言我虑过了,来日回程后我们可按着户部上奏的各地财报就近让两地的地方官结成对子,将穷县与富县两两结合,两地的地方官共同治理,哪怕再贫瘠的土地也要想方设法的耕出作物来,或者由官府出面让当地百姓学工事,只要有产出便可有收入,百姓手中富裕了便不会再日日只为了裹腹奔波。如若实在不成,便将百姓迁出此地,将那处改为屯兵操练之所。
师父便是师父,总能比我想得更深一层。顾修发自肺腑的感叹道。
啧啧,驰儿这是在恭维为师么?韩墨初启唇轻笑,唤了声顾修那许久无人唤过的乳名:为师我听得很是受用啊。
唔,爹爹父亲,你们看那个摊子好怪啊!被顾修一手托在臂弯处的小团子忽然发话,将君臣二人的目光引到了一处摊位上。
那摊位是卖扇子的,团扇,折扇,羽扇,宫扇,应有尽有,还配有些样式不一的扇坠,流苏等等。
眼下正是隆冬时节,临海郡虽说不冷,可也用不着打扇扇凉。
在这般天气当街卖扇,也不知是这卖的人傻了,还是买的人傻了,难怪小团子会直言说那是个怪人。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抱着好奇的小团子走了过去,韩墨初客客气气的与摊位之后那个瞧着和蔼可亲的老摊主打了个招呼:叨扰老先生,我家犬子见了您的摊子觉得新奇,故而我二人抱他过来瞧瞧。
不妨事,不妨事。难怪少爷觉得新奇,眼下已近隆冬,我这东西销路确实不多。老者满目慈爱的看着顾修怀中肉嘟嘟的小团子:不过我这些扇子本就不是为扇凉所用,而是供风雅之士日常装点品评之用。素日也都是销往琉球扶桑一带,而今剩的这些样式不为那边地夷人所喜,故而在此变卖,也不急卖,只图个热闹高兴罢了。
原来如此,老先生可否容我挑选一二?
自然自然,老朽制扇卖扇多年,还是初次见到您这般人品的公子。您只管慢慢挑选,瞧上合心意的我自会给公子一个公道的价格。
素来喜欢风雅之物的韩墨初目光在摊位之上快速流连,在形形色色的折扇之中挑出了一柄极不起眼的。
灰褐色的扇骨看质地如玉如木,牙白色的扇面上是雕版压出的花纹是振翅高飞的鸿雁,展扇之音畅如裂帛,收扇之声促如闪电。
这柄折扇无论从品相还是质感而言,都堪称极品。
公子当真好眼光!老摊主以拳捶掌,侃侃而谈道:此乃犀角扇,扇骨是以薄片的犀角所制,又经名手雕镂才得,扇面乃是最上乘的湖州芙蓉宣制成,如今这位能制犀角的老师父已经亡故,我敢说大周上下也就独此一柄了。公子若是当真喜欢,只与老夫我五百两银子就是了。
五百两,对于这样一柄孤品折扇而言,当真算是极其公道的价格了。
但是这个年月能随身揣着五百两银子上街的人,放眼整个大周王朝估计也就只有身在京城的丽妃母子了。
韩墨初与顾修二人此行一切从简,所带的盘缠并不算多,都由韩墨初统一管辖,吃穿住行,专款专用,从无半点浪费。
很明显,这些银子里并不包含哪一项是买折扇的五百两。
子冉若是喜欢,那便买下来吧。从不当家管钱的君王顾修,颠着怀里的小团子无比大方的说道:箱子里不是还有银子么?
韩墨初并不想当街哭穷,他拿着折扇看了顾修一眼示意他先不要多言,垂目想了一会儿,抬眸询问道:老先生,您这里最便宜的竹扇是哪个?
竹扇么?老者自折扇堆里随手挑出一把:呐,这柄是凤眼竹的且花纹不佳,就扇面还算凑合,公子若要五两银子拿去就是。
韩墨初接了那柄竹扇痛痛快快的付了银子,又将竹扇拿在手中反复开合起来,直到将扇面捋到贴伏的状态,又问道:老先生,可否借笔墨一用?
老者点点头,自摊位笔下取出了一管炸了毛的湖笔,以及一滃半干不竭的墨汁:公子您别介意,我这里买卖稀,笔墨并不常用。
无事。韩墨初温声言罢,悬腕提笔在那扇壁之上刷刷点点落下了盏茶作酒四字。
那四个字写得行云流水,真如龙蛇飞动,鸾飘凤泊。四字写罢,韩墨初又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枚小巧的玉印按在了落款的位置上。
古人常言,擅书者不择笔,今日一见当真是所言不虚!老摊主瞪着眼睛,好似要把韩墨初写下的这副字看穿一般:公子此书,实是堪比逸安公子!不不不,逸安公子也未必可有这样的笔力。
老先生过奖了,请问您此处可有典当铺子么?韩墨初将写好的折扇放在手中来回扇动,以求扇面之上墨迹快干。
斜街倒有一家,离这这儿不远。老者望了一眼韩墨初手上的折扇,不解道:公子是要当物么?
老先生且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韩墨初将手中晾晒的差不多的折扇重新合起,朝着老者手指的方向走去。
不过两柱香的功夫,韩墨初果然抱着一包银锭回来了:老先生久等了,此处是纹银五百两。
是了,公子。老摊主接了银袋,毕恭毕敬的将犀角折扇双手奉上:您拿好。
子冉只写了四个字,便卖了五百两?顾修放下了怀中抱了一路的小团子,不可思议道。
云驰不信,可以自己写一幅试试。韩墨初扬起嘴角,眼波流转之下,是一丝不可察觉的坏笑。
试试便试试。顾修也卷起袖子,朝那老摊主买下了一柄价值七两银子的斑竹折扇,信心满满的在上面写下了:勤躬持慎四个字。
顾修的字也不算差,只是工整有余美感不足。
晾干墨迹后也学着韩墨初的样子往那当铺的柜台上一递。
这位公子,您这扇子当不出价钱的。看柜台的伙计直截了当的说道。
为何?顾修将自己的折扇反复看了一遍:方才的扇子怎得当了五百两?
公子,您这是哪儿听的信儿说我们这儿收扇子了?小伙计撑着双手,撇着嘴道:明白告诉您吧,方才我这儿收的是逸安公子的真迹,逸安公子传世的扇壁,市卖可没有三千两以下的,统共就那么几把,我们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都要的。再说您看您这扇面儿上写的什么,勤躬持慎,这都是官老爷挂在墙上的,哪有人写在扇面上的?您若是非要当,您就把这扇面拆了,这扇骨我折您五十文?
***
回程的路上,顾修黑着脸抱着小团子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
云驰?怎么脸都红了?韩墨初拿着新买的犀角折扇对着顾修的耳垂轻轻扇动:我给云驰扇扇风,降降火。
我若早知韩太傅的字这般值钱,你我何必出来走这一趟?顾修抱着肩膀,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就只让太傅大人写几副字,这军费不就都有了么?
好了好了,云驰别生气了。我不过是想逗逗你。韩墨初憋着笑意:不然我去前面给云驰买糖糕吃。
我不吃。
连糖糕都不吃了?韩墨初故作惊讶道:云驰当真这般生气?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吃,随你怎么办都好。
好徒儿,别生气了。韩墨初伸手搂住了顾修的肩膀,柔声轻语道:是因徒儿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为师的字才值钱不是么?
韩太傅这是恭维我么?顾修眯眼侧目。
我向来只说实话。韩墨初说的相当诚恳。
诚儿,除了糖糕还想吃什么?顾修颠了颠怀中的小不点:随便要,你爹爹今日什么都能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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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万分抱歉今天的更新晚了。
由于存稿已经燃烧完毕,所以目前处于裸更状态。
周末请假修文存稿,周一我会带着存稿马不停蹄的奔向各位人间天使小可爱。感谢在20210729 20:58:10~20210730 22:2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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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归
天子离都南巡, 转眼已是大半年。
隔年除夕之时,天子未曾归朝。
元月十五上元节时,天子未曾归朝。
三月初三万寿节时, 天子还是未曾归朝。
直至四月清明已过。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 春暖花开的日子。
宣政殿前, 聚满了前来点卯应到的官员。
在天子离都的日子里,值守京城的官员们每日到了上朝的时辰都要聚在此处应卯, 随后将当日要奏请之事递到尚书省临时增设的一员文书诏令官手里。再由尚书省按着轻重缓急分好了颜色, 一应送到宁王顾攸府上,最后由唯一知道天子行踪所在的宁王殿下发往天子手中。无事要奏的官员便在吏部的记档上勾个到,便可自行回至各自的官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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