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舟:“……”
孩子的世界最单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可惜,定国将军府的孩子,注定是没有童年的。
如果孩子们没有背负家族荣辱与仇恨,她会努力保护他们的天真无邪。
可孩子们要为家族洗雪冤屈、报仇雪恨,不懂得隐忍克制、收敛含蓄,一味耿直,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叶兰舟想了想,找出来一支缝衣针和一支金簪,递给三郎。
“把它们掰断。”
三郎满眼疑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
缝衣针很细,三郎用了几下劲,就掰断了。
可是金簪虽然粗了很多,不论三郎怎么掰,都已经弯的不成样子了,却依然不断。
“看明白了吗?”
三郎摇摇头。
叶兰舟拿着断针解释:“三郎,你要记住,过刚则易折。”
三郎皱着眉头,思索她的话。
“做人也是一样,形势当前,该低头时就得低头,否则便会招来祸患。”
三郎不服气,呛声道:“那我就该故意输给不如我的人吗?”
“不是叫你故意输给他,而是不能让他难堪。”
“为什么?”三郎仰着脸,盯着叶兰舟的眼睛,十分不解。
叶兰舟耐心地解释:“你可有想过?你胜了彭家两位少爷,无异于往宣武侯脸上扇巴掌。他辛苦教育出来的亲孙子,不如你这个刚刚跟护院学了一年半功夫的小孩子。
那说明什么?宣武侯不行,还是他的孙子不行?”
第224章 没有天真无邪的资格
三郎一愣,讪讪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那么多。”
“倘若今日你遇到的不是宣武侯,而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赢了这一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三郎咬着嘴唇不出声。
“轻则被赶出府去,不得拜师学艺;重则招人嫉恨,惹来报复。”
三郎张了张嘴,叶兰舟沉声打断他。
“三郎,你要记住,你身份隐秘,肩负重任。你如今要做的,是隐忍蛰伏,韬光养晦,而不是大出风头,引人注目。
注意到你的人越多,你的处境就越危险。
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哥哥弟弟妹妹们,还有我。不管你们兄弟谁出了事,暴露了身份,大家一个都跑不了。”
三郎眸子倏地大睁,冷汗刷的冒出来了。
当时只想着一定要赢,根本没顾得那么多。
现在叶兰舟一说,他顿时越想越怕。
叶兰舟意味深长地道:“三郎,我固然不希望你变成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之人,但我更不希望你憨直无脑,胸无城府,不通人情世故,哪天遭人害了都不知道。”
三郎俯身磕了一个头,愧悔交加。
“娘,孩儿知错,孩儿往后必定谨遵娘教诲,韬光养晦,不与人争一时短长。”
叶兰舟轻叹口气,缓声道:“去你爹灵前跪着,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可以起来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叶兰舟自从搬去丰城之后,就在家中给江阿大设了灵牌供奉。
孩子们犯了错,就让他们去江阿大灵前罚跪。
三郎应声,磕头告退,去灵前跪着反思。
叶兰舟瞧着他挺直的脊梁,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孩子太傲,太直,若是不经过足够的磋磨,就他这个性子,到了战场上,一味蛮干,不懂得避敌锋芒,简直就是送人头。
直到深夜,三郎都没起身,一直在灵前跪着。
妞妞进屋来,朝叶兰舟汪汪两声,扯着她的手臂往外拉。
叶兰舟披衣起身,跟着妞妞来到江阿大的灵位前。
三郎跪得端端正正,腰杆挺得笔直,头微微垂着,正闭着眼睛思过。
叶兰舟没叫他起来,只是将身上的外衣解下来,披在三郎身上。
三郎抬头看她,眼圈又红又肿,显然哭过。
“娘,孩儿知错了。”
叶兰舟摩挲着他的后脑勺,轻声道:“我很想对你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但是孩子,有些错,是绝对不能犯的。
一次侥幸没闯出祸,两次侥幸没惹来麻烦,还能有第三次第四次侥幸么?”
这样对一个不满九岁的孩子,属实太过残忍。
可是背负着家族冤屈仇恨的孩子们,哪还有童年?
他们没有天真无邪的资格,那会要了他们的命。
“三郎,明日去了宣武侯府,你师兄恐怕对你心存芥蒂。他若是为难你,但凡能忍,你便忍着吧。”
叶兰舟料想,彭锦玉四十岁的大男人,即便对三郎不满,顶多也就是考较功夫的时候,借机揍他一顿出出气,小伤小痛的,她给治好就行。
要么就是冷言冷语,不搭理他也就是了。
“还有那二位公子,如今你是他们的师叔,他们若是对你不恭敬,你甭搭理,疏远便是。
若是师父叫你们比武,你作为长辈,切记点到即止,万不可争强好胜,伤了师侄。”
第225章 心里塌了一个角
两个大孩子叫一个小孩子师叔,必然满肚子的憋屈。
三郎要是再那么狂妄不知收敛,以后只怕每天打不完的架。
一回两回的,宣武侯出于爱才之心,向着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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