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江尽棠欣然应允。
苑娘终于开口道:青天教之前出的事,想必调笙已经跟你说过了,所以现在入教的每一个人我们都要严格的排查,杜绝朝廷走狗混进来的可能,我已经派人查过你们的身世,确实清白,如今看来也有手段,我请示了教主,他同意你们入教。
这是个好消息,江尽棠的眉头却缓缓的皱了起来。
这一切,似乎有些太顺利了。
多谢苑娘。江尽棠温声道。
不必谢我。苑娘冷冰冰道:今夜有个誓盟大会,正好你们来了,就一起参加吧。
江尽棠自然答应。
苑娘给了他们一人一块腰牌,刻了名字在上面,显然有了这个东西,才算是青天教的人。
既然这样胖子眯着眼睛笑道:人我们可以带走了吗?
江尽棠转眸看着宣阑,宣阑也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无穷无尽的黑夜。
他勾唇一笑,白皙的手指一转,修长骨节凸起的弧度都极其漂亮,声音很轻:给你了。
绳子一抛,被胖子接住了。
江尽棠用他换了一个机会。
宣阑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角,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
江尽棠等人被带去休息了,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宣阑这个狗官可就没有这待遇了。
他被暂时关进了一间杂物室,里面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打扫过了,全是刺鼻的霉味,一进去就呛的人直咳嗽。
门在关上之前,还有人啐了一口,骂了声狗官。
宣阑被绑着,无法活动,费力的从地上坐起来,靠在木头柜子上喘了口气。
杂物间里很安静,天色暗下来,里面没有光线,入目一片漆黑,蓦地让宣阑想起自己十七岁那年的万寿节来。
他对自己的生辰其实并不看重,但是文武百官很看重,觉得必须借着帝王诞辰这个机会好好展示一下大业雄壮的国力,是以每年的万寿节都大办特办。
那天其实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他从宴会上离开,被灌了不少酒,脑袋很晕,估计脾气也不是太好,王来福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多嘴,以至于他竟然迷迷糊糊地走到了福元殿外面。
福元殿是安王母妃珍纯太妃的故居,珍纯太妃已经离世多年,宫殿也就一直空着,几乎和冷宫没有什么区别,此时里面却点了灯,让宣阑有些好奇。
于是他推门进去,就看见福元殿的院子里,立了一道修长人影,那人站在一棵树下,似乎在专注的看着什么东西,听见动静一转头,灯光花影里,一张清清冷冷芙蓉面,直接撞进了宣阑的眼睛里。
是压根就没有出现在宴会上的九千岁。
他没来恭贺少帝的生辰,说是旧疾复发动弹不得,却又大半夜的出现在了宫里,还是后宫。
宣阑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向前走了一步,江尽棠声音冷淡:陛下怎么来这里了?
宣阑道:朕出现在这里说的过去,九千岁出现在这里,可说不过去。
江尽棠只是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宣阑一步步走近,问:九千岁是在看什么?
看花。江尽棠声音缥缈像是天外的一朵云,还带着几分宣阑未曾懂的复杂情绪,从前在福元殿时,我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一池子的花。
珍纯太妃酷爱荷花,源德帝特令人在福元殿给她挖了口池子,专门养些品种娇贵的菡萏,当年在京城,也是一桩趣闻。
只是源德帝去后,福元殿就不再养荷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珍纯太妃觉得斯人已逝,睹物思人也是无趣,荷塘干了,只剩下几株水芙蓉苟延残喘,实在是没什么美感。
十七岁的少帝觉得江尽棠大概是疯了,大半夜的跑进宫里来看一口枯塘,他心中好奇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上前两步,恰巧这时候夏夜的妖风四起,吹灭了蜡烛,黑暗里宣阑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往前摔去,黑暗中有谁伸出手似乎要拉他一把,可惜力气不够,反而和宣阑摔成了一团,一起跌进了枯塘里。
王来福吓得不轻,赶紧叫人打灯救驾,宣阑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枯塘里面都是淤泥,脏了些,摔下来并不疼,但是缩在他怀里的江尽棠,身子却一直细细的在发抖。
宣阑醉酒,其实不太分得清江尽棠是否真的在发抖,只知道最后两人被拉起来的时候,江尽棠的脸色白的不像话,就连一贯有几分娇艳的唇都是惨白。
那一树繁花就着月影,江尽棠哪怕是身着污衣,形容狼狈,也有无限风华,苍白脸色更添几分荏弱,雪胎梅骨一般,看的宣阑无名火冒,也不管是不是自己连累的人家了,张口就说:九千岁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难不成还怕黑?
时至今日宣阑都记得,江尽棠那时候看他的眼神。
好生奇怪。
这人的眼睛分明生的如此勾人,叫人看一眼就色授魂与,此时却干干净净的如同出生的稚童,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却又似乎带了数不尽的讥诮,灯火摇曳里他唇角挑起一个笑,端的是活色生香,陛下见过蛇吗?
宣阑莫名,回答:自然。
怕吗?
有什么可怕?
江尽棠就笑了。
他笑的很放肆,那张冰雪一般的容颜也在夜色里如花绽放,令人移不开眼睛,哪怕众人明知道他这是御前失仪,是藐视圣上,也无人敢提醒。
江尽棠整理了一下脏污的衣服,月白风清里他说:不怕是好事。
宣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自然而然的,他顺带着想起在下江南的路上,江尽棠看见毒蛇的反应。
他似乎真的很怕蛇。
宣阑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江尽棠,却又忽然的,记起了幼年时听过的传闻。
说珍纯太妃的母亲是南疆妖女,她跟随母亲学的一手蛊术,才会让源德帝对她迷恋不已,宫中的荷塘其实根本不是用来养花,而是用来养蛊的,曾有宫人亲眼看见她往干枯的荷塘里放蛇。
源德帝死后,先帝继位,珍纯太妃避世,很少出宫门,宣阑听闻这个传闻后十分好奇还想溜进福元殿看看,却被母后着人带走,非常严厉的教训了一顿。
说起来,十七岁那年,是他第一次踏进福元殿。
江尽棠刚进宫时,在福元殿当值过,他说他从前没能好好的看过这一池子花,但是他进宫的时候,福元殿的荷塘早就枯了,他根本看不到荷花。
那么,在那个人人喜笑颜开的万寿节的深夜里,江尽棠一个人站在荷塘边上,落寞又孤寂的,是在看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给家人们汇报一下伤情,脸上被树枝子刮出来好多痕迹,目前在半毁容状态,两个膝盖大块大块的破皮,拇指上有一块肉蹭掉了,关键是这样我还坚强的把车推起来!骑回了家!然后去排了十来分钟队拿快递!然后走了十几分钟去还充电宝,然后去买了碘伏棉签啥的才回了家!现在想想,我可真是太坚强了!ps:谢谢大家关心,目前虽然不是活蹦乱跳,但是起码活着!
第60章 喂饭
宣阑忽然有了个堪称可怕的猜想。
珍纯太妃养蛇虫的事情, 并不算是一个秘密,只是源德帝护着她,称她只是喜欢养宠物, 皇帝都不管,自然也就没有别人这么不长眼, 跑去指责皇帝的宠妃此举不妥。
后来源德帝驾崩,珍纯太妃身为太妃,先帝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过问,睁只眼闭着眼也就过去了。
宣阑继位后, 依稀记得王来福提过一嘴, 称他路过福元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惨叫声,宫人们闲言碎语,说福元殿里的枯塘, 已经变成了蛇窟。
宣阑并未放在心上, 以为只是闲人编造的流言,后来珍纯太妃薨了,收拾宫殿的时候, 枯塘里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有,更加证实了流言的不可信, 是以宣阑从未细想过其中关窍。
现如今在这昏天暗地里, 宣阑却起了一个几乎是灭绝人性的猜想
江尽棠深夜站在福元殿里的枯塘边,对蛇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以及他说的那句话。
过往他从未好好的看过那一池子花, 是否是因为他被扔进了蛇窟之中,根本就没有闲心去看花?!
宣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分明珍纯太妃是再和善不过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外面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晴朗了没有多久的扬州又下起了夜雨,落在房檐上,又从檐角滴落下来,砸在水坑里,叮叮咚咚的响,分明是清脆的声音,却让人无端心烦厌倦。
宣阑抬起手想要揉揉自己作痛的眉心,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是一头的冷汗。
他控制不住的去想,进福元殿的时候,江尽棠才多大?十七岁,还是十八岁?
也就是同他如今相差不多的年岁,如果他真的曾经被扔进过蛇窟里,那时候的他,会有多绝望?
他会哭吗?会不会靠在宣恪的怀里哭?
宣阑不知道。
他无法想象江尽棠这样的人哭起来是什么样子,也无法忍受江尽棠被宣恪抱在怀里的画面。
宣阑的脑子乱的一塌糊涂,忽然吱呀一声响,外面的光漏进来,划破一室黑暗,宣阑抬起头,就见有人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上还拎了个食盒。
江尽棠先是欣赏了会儿宣阑的狼狈样子,这才慢吞吞的走进来,关上门,点上蜡烛,而后走到宣阑旁边,道:想起印兄应该还没有吃饭,就去厨房拿了点东西,粗茶淡饭而已,印兄不要嫌弃。
宣阑沉声道:你既然已经把我交到了青天教手里,还关心我饿不饿肚子?
江尽棠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两碟小菜并一碗白米饭,烛光摇曳中,这样连下等宫人都不吃的饭菜,竟然显得格外诱人。
印兄的用处还很大,若是现在就饿死了,是我的损失。江尽棠半蹲在地上,脸上有浅浅笑意:当然,印兄若有气节,饿死不吃嗟来之食,我也是不管的。
宣阑冷笑一声:我为什么不吃?气节值几个钱。
把绳子给我解开。
这可不行。江尽棠曼声道:我一个文弱书生,把绳子给你解开了,你若是要跑,我可制不住你。
宣阑斜着眼睛看他:那我怎么吃?
江尽棠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喂你吧。
他端起饭碗,认真询问:想吃哪个菜?
宣阑气笑了:这两菜,一个叫青菜炒辣椒,一个叫辣椒炒青菜,有什么区别?
江尽棠挑眉:你可以选择吃青菜还是辣椒。
宣阑闭了闭眼睛,最终屈服了:青菜。
江尽棠夹起一根青菜,不甚温柔的喂进宣阑嘴里,宣阑刚尝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这什么东西?!这是人能吃的东西??
江尽棠疑惑道:不好吃?
宣阑说: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是能不能吃。
江尽棠喃喃道:应该不会很难吃才对
他自己夹了一根青菜,尝了尝,然后面无表情的吐掉了。
宣阑啧了一声:青天教的伙食水平就这样?
江尽棠没说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微笑:要么吃东西,要么闭嘴,我把饭拿去喂狗。
宣阑嘲讽:这玩意儿狗都不吃。
江尽棠温柔道:也许狗也不吃,但是你能吃的,只有这个。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不吃的话,我就走了。
一。
宣阑很有骨气的想要说自己不吃,到底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少年郎,饿这一顿又不会死。
但是看着江尽棠垂着眼睫的样子,莫名的,他说:不用数了,我吃。
江尽棠展颜一笑:看来印兄的确没什么骨气。
他喂饭动作并不细致,磕磕碰碰的吃掉半碗饭,宣阑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麻木了,连这种东西都能吃下去,估摸着以后御膳房也不会为皇帝不想吃饭而发愁了。
江尽棠把碗筷收进食盒里,刚要开口,宣阑却忽然道:我脖子有些疼。
嗯?
宣阑道:是不是白日里你的人下手太重,我觉得我颈骨受了伤。
不会。江尽棠立刻否认。
若是佘漪下手还不好说,但是山月绝对是有分寸的。
真的很疼。宣阑声音有些哑:你帮我看看。
江尽棠看他的确难受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走近两步半蹲下,倾身去看他的后脖颈,宣阑却趁着这个机会猛地将他扑在地上,因为手脚都被捆着,他没办法手撑地减少重量,因此是结结实实的压在了江尽棠的身上,两人的身体隔着春衣相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呼吸和心跳。
因为刚刚的一番动作,宣阑的喘息很急促,他贴在江尽棠耳朵边上道:把绳子给我解开。
这孩子对自己的重量没有丝毫认知,江尽棠被他压的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苍白的脸上都浮出了一抹晕红,在烛火下显得尤其动人心魄。
他伸手推了推,很好,纹丝不动。
江尽棠道:滚开,不然我叫人了。
那你可以试试看。宣阑舔了舔自己的犬齿,在你叫的人进来之前,我可不可以从你的脖子上咬下一口肉来。
说完似乎威胁的,牙尖在江尽棠白嫩的脖颈上戳了戳。
江尽棠觉得那块皮肤都要被少年郎灼热的呼吸烫化了,以至于他的脖子连带着胸膛肩膀都泛起了红意,让他难受的不行,声音都哑了:你想跑?
不跑难道在这里坐以待毙?
宣阑好不容易混进来,自然没想跑,只是想要报辣椒青菜的仇罢了。
江尽棠躺在地上,眼睛里映出背着光的宣阑的影子,分明处在被动状态,却慢慢笑了:那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咬破我的喉咙。我掉块肉不会死,但是我保证,你一定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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