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尽棠笑了笑,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黑子立时将白子的气窍全部堵死了,简远嘉啧了一声:我跟你下什么棋,简直是在自讨苦吃我要是记得没错,夫人十分擅棋。
嗯。江尽棠闻言露出一个有些柔软的笑:阿娘师从国手原先生,十五岁及笄那一年就已经三败原先生,我跟阿娘学过一些。
你这可不只是学过一些。简远嘉喝了口水,道:夫人的真传,全在你这儿了。
江尽棠笑而不语。
当年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书画双绝,琴棋精通,又是一举蟾宫折桂,被皇帝钦点为光远十三年的状元,何曾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休息了一个时辰,队伍继续向前行进,简远嘉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道:前面就是樾阳城,过了樾阳城,就算是进了江南的地界。
江尽棠靠在窗边,今夜歇在樾阳城么?
我看印财是这个打算。简远嘉有些讥诮的道:毕竟樾阳离江南太近了,为了应付小皇帝的御驾亲巡,自然得提前通过气。
江尽棠闭上眼睛,道:我睡会儿,到了樾阳再叫我。
简远嘉应了声,将东西收拾好后就出了马车,免得打扰到江尽棠。
他翻身上马,策马到了宣阑旁边,笑眯眯道:我听我弟弟说,小公子家中有位未婚妻?
宣阑对简远嘉的印象不是太好。
若说山月是护着江尽棠的狗,那简远嘉就是在暗处盯着一切的蛇,看似不怎么关心江尽棠这个弟弟,但实则上江尽棠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明白。
怎么。宣阑对于不喜欢的人向来态度很差。
只是很好奇小公子的未婚妻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人。简远嘉不觉得怠慢,仍旧笑眯眯的说:左右现在无聊,不如就讲讲看吧,就当解闷儿了。
宣阑见都没见过林善芳,哪里知道她什么样子,外面传的倒都是些好话,什么温柔贤淑,善良大度,听得宣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不了解,便随口道:长得很好看。
除了好看呢?
宣阑想了想:脾气不好,不守妇道,喜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简远嘉:
简远嘉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很古怪:不守妇道?
很不守妇道。宣阑冷冷道:相好的层出不穷,倾慕他的人不少,他也不知道拒绝。
简远嘉长长的哦了一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娶她?
宣阑顿了顿,说:长得好看。
简远嘉:
简远嘉还要问,宣阑已经阴测测的道:你话太多了。
简远嘉一笑:是我冒犯了,请小公子勿怪。不过听小公子此番形容,我倒真是十分好奇小公子的未婚妻到底是怎样一位佳人了。
宣阑没兴趣再同他说话,打马去了前边。
他一走,简远嘉就眯了眯眼睛,而后看向马车,摇头笑笑:果真是造化弄人。
车队到达樾阳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印财派了人来传话,说今夜众人入住太守府,不必另寻客栈。
宣阑利落的下了马,站在江尽棠身边抬头看了眼太守府大门上挂着的牌匾,道:看不出来,你这刘兄还是个大人物。
江尽棠似笑非笑的:我也没有看出来。
宣阑道:我就是个升斗小民,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县太爷,这一下就要见太守,还挺慌张。
说着慌张,脸上可看不出半点慌张的样子。
那边,樾阳城的太守已经亲自迎了出来,对着印财十分客气: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生了一件极其神奇的事情,太困了,明天跟你们分享。
第45章 赔罪
印财笑着对太守拱拱手:王大人, 别来无恙啊。
即便印财只是印家的一个家生奴才,王诚还是半点都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道:托您的福, 身子不错。
印财拍拍他肩膀:大人这么拘谨做什么,我也是顺道过来跟大人你叙叙旧。
王诚额头上渗出了点儿冷汗, 伸手引道:您这边请。
宣阑远远地跟在后头,声音带着点儿笑意:这么看着,太守也没那么可怕。
江尽棠拎起衣摆跨过了太守府高高的门槛,只是看了宣阑一眼, 让他别乱说话。
印财有事要和王诚说, 自然不能有旁人在场,江尽棠等人被安置在了稍微偏远一些的院子里,或许是因为印财的缘故, 太守府的下人对他们也挺客气, 起码晚饭准备的非常丰盛。
江尽棠吃惯了京城的菜,本以为会不太习惯南方菜,但是尝起来竟然觉得很不错。
山月在旁边看着, 寻思着等回了京城, 还是得找几个会做江南菜的厨子,或许这样, 江尽棠还能养出点儿肉。
宣阑就不行了, 他吃什么都觉得寡淡的很,桌上一水儿的白色青色, 半点红都不见,简直是折磨。
好不容易挑挑拣拣出一份还不错的清炖蟹粉狮子头, 刚要二次伸筷子, 碗里最后一个狮子头已经被人夹走了。
宣阑一转眸, 对上江尽棠那双看着并不出众的眼睛,宣阑挑眉:哪有义父跟儿子抢东西吃的道理。
江南菜讲究,一个碗里也就放一颗狮子头,统共端上来三盅,这是最后一个。
江尽棠于吃食上向来寸步不让,慢悠悠道:百善孝为先,哪有儿子跟老子抢东西吃的道理?
宣阑气笑了,我过往所见之父子,都是父亲宁愿饿着也要让儿子吃饱饭。
江尽棠已经将狮子头夹进自己碗里,道:那今天你就可以看见只要自己吃饱了儿子饿死也不要紧的父亲了。
宣阑:
宣阑从来想过,自己身为皇帝,会因为一口吃的被人气成这样。
现下已经不是吃的的问题,而是关乎了意气。
宣阑冷眼看着江尽棠准备吃最后一颗狮子头,猛地靠近将他筷子上的狮子头咬了一口,少年满脸挑衅:做父亲的不要太自私,儿子饿死了对你没好处。
江尽棠:
江尽棠看着自己的狮子头上出现的不属于自己的牙印,手背上青筋跳了跳,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宣阑的衣领:林刈夜,你真的是很欠教训。
江尽棠比他矮,力气又没他大,虽然是气势汹汹的揪着他衣领,但是看着反倒像是江尽棠靠进了他怀里一般。
江尽棠没有察觉到姿势的不妥,宣阑也没有意识到,两人显然是要为了这颗狮子头好好理论一番,他低头看着江尽棠的脸:义父,我不就吃了一口你的肉么,这么生气做什么?
他膈应人的时候,义父倒是叫的顺口无比,还带着几分故意恶心人的甜腻。
江尽棠被他气的眼尾飞红,倒是让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有了几分艳色,既然叫我一声义父,我就有代你父亲好好管教你的资格。
他冷声道:我让人去浣衣坊里借两块搓衣板回来怎么样?
宣阑眼皮子跳了跳,道:认你做义父,未免也太亏了,得不到好处不说,还要受罚。
江尽棠松开他衣领,摸摸他脑袋,冷笑说:木已成舟,认命就好。
宣阑抓住他手腕,只觉触手温软,宣阑没有碰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的肌肤有没有眼前这人软,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手里仿佛握着一团凝脂,无比熨合他掌心的纹路。
江尽棠看了眼自己被制住的手:怎么,你还想动手?
我跟你动手做什么。宣阑轻嗤一声:我一拳头,你就要下去见阎王爷了。
虽然宣阑说的是实话,但是江尽棠觉得很冒犯。
简远嘉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饶有兴趣道:这是?
你来的正好。江尽棠冷着脸道:把你这大侄子拖出去打一顿。
简远嘉虽然嘴上没个正经,但这世上敢光明正大对皇帝动手的,估计只有江尽棠,他可没这熊心豹子胆,打了个哈哈问宣阑:你怎么惹你义父生气了?
没惹他生气。宣阑下意识的松开手,掌心温软消失,让他怔了怔,随即道:不过是抢了他一口肉吃,就要我跪搓衣板。
简远嘉一听就道:那你义父还是心疼你,只是让你跪搓衣板。
宣阑:?
这人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吗?这么护食?
江尽棠重新坐下,看着那个被宣阑咬了一口的狮子头还是来气,将它丢到了宣阑碗里,一言不发的继续吃饭。
按照宣阑的臭脾气,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动这个狮子头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从别人嘴里抢来的才香,他十分挑衅的当着江尽棠的面将狮子头吃完了。
江尽棠轻嗤了一声。
一顿饭吃的不算愉快,吃过饭江尽棠就回了屋,一句话没跟宣阑说,简远嘉幸灾乐祸道:完了,真生气了。
宣阑靠在椅子上淡淡道:生气又怎么了。
简远嘉跟他分析:小公子,你别觉得这是小事,我家一贯是由我这弟弟管钱,若是得罪了他,你这一路上有没有饭吃,很难说啊。
看宣阑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简远嘉又说:你别看他脾气不错的样子,其实最是心狠,若是你不跟他赔罪,他就把你丢在半路上也未可知。
宣阑:
宣阑道:他为口吃的生这么大气?
简远嘉顿了顿,才隐晦的说:他少年时吃了不少苦,常有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是以虽然他不重口腹之欲,但若是他喜欢的,旁人都绝不能跟他抢。
宣阑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没说话,径直走了。
山月有些茫然的看着简远嘉: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让他别老是气你主子。简远嘉给自己倒了杯茶,散漫的说:我言尽于此了,若是看不破,是他自己没有造化。
什么?
没什么。简远嘉莞尔:我还有事,待会儿出去一趟。
江尽棠盥洗过后只着单衣坐在窗边看京城送来的密信。
太守府极尽铺张,地龙很暖和,哪怕是江尽棠这样的身子穿的单薄也不觉得冷,由此可见江南果真是个敛财的好去处,就连靠着江南的樾阳城,油水也如此的足。
窗户邻着后花园,山月怕他着凉就关了,江尽棠就着案几上一盏灯垂眸展开密信,刚看了不过两行,窗户忽然传出笃笃两声,江尽棠一怔,窗户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露出窗外月色和月色下的少年。
江尽棠道:你这是做贼来了?
宣阑没说话,单手撑在窗台上就翻了进来,另只手上还拎了个什么东西,等他站在了灯光之下,江尽棠才看见是一个红木食盒。
宣阑把食盒放在了案几上,道:打开看看。
江尽棠无比自然的将手中迷信压在了古籍之下,这才伸手打开食盒。
就在里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笼灌汤蟹黄包。
皮很薄,晶莹剔透的能够看出里面澄黄色的汤汁,在灯光下实在是非常诱人。
江尽棠抬眸看向宣阑:这是什么意思?
宣阑没看他,道:本想给你买两个蟹粉狮子头的,但是他们说晚上吃狮子头太腻,这个要清淡好克化一些,我尝过了,味道不比狮子头差。
江尽棠琢磨了一下宣阑的用意,道:所以你这是在跟我赔罪?
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跟你赔罪。宣阑道:只是见你晚上的吃得少,怕你早上猝死了,那我还怎么去江南?
江尽棠看着这一屉包子,想要笑一笑,却终究没能笑得出来。
只要他不是江尽棠,宣阑也是能跟他好好说话的。
这时候江尽棠就无比庆幸自己当年没有选择亲自抚养少帝,否则养出一个白眼狼,他估计又得伤心难过一阵子。
你看着它就能填饱肚子?见江尽棠不动筷子,宣阑烦躁道:不就一个狮子头么,至于生这么久的气。
江尽棠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汤包进碗里,微微咬一口,里面的汤汁就溢了出来,唇齿之间满是鲜香,确实不比今日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差。
室内灯光昏黄,江尽棠的眼睫上都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衬的他整个人都温软了几分。
像是春日里盛放在高大树木之下的柔弱的花。
宣阑觉得真奇怪。
这样的一张普通的脸,怎么会让他联想到花。
但是看着江尽棠的眉眼,看着他唇边不小心沾上的一点蟹肉,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将那点蟹肉拭去了,声音很低,在夜色里竟也显得柔软:原谅我吧,好不好?
原先便说过,宣阑若是真想撒娇卖乖,是很招人疼的,哪怕现在他用的不是自己本来那张俊俏的脸,也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
他若是强硬,江尽棠有一百种让他屈服的方法,但他一旦摆出这样哄人的姿态,江尽棠就很吃这一套。
哪怕宣阑并没有什么真心。
江尽棠将他手推开,道:一个狮子头而已,我不至于跟你计较,对义父也能这样动手动脚?
宣阑趴在桌边上,灯光下一双眼睛很亮,含着笑意: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是一只猫。
江尽棠单薄的眼皮子一抬,有些冷淡:没有。
宣阑笑出声,比划了一下:真的很像生气了就炸毛,哄一哄又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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