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尽棠莞尔:这么说,你比我还惨呢?
他想了想,说:左右今日没什么要事,山月,去买两个风筝来罢。
山月无奈道:主子,您的身体
无碍。江尽棠说:今日暖和,我只是看着秦桑放,不会有事的。
看了眼从小备受磋磨的秦桑,山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去买了两个漂亮的大风筝回来。
江尽棠道:我记得秦胥是不是有一片跑马场?
是有。山月想了想,说:是将军府的私产,就在东郊那边儿,不过不让人进去。
就去那儿吧。江尽棠说:秦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的。
山月点头。
秦胥爱马,偌大一片地不是用来跑马就是用来养马,这马场里养了不少珍惜的神骏,京城的纨绔子弟无一不想进来见识一番,但是秦胥从不答应。
今日大约正巧,秦胥刚好过来给自己的宝贝骏马喂食儿,听下人禀报说九千岁来了,挑了挑眉:江尽棠那破败身子,又骑不了马,他来我这儿做什么?
下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听说是带着府里的小少爷来放风筝呢。
秦胥啧了一声:上次德郡王厚着脸皮说要在我这儿举办马球赛我都没答应,江尽棠倒是跑我这儿来放风筝?哄孩子也得有个限度吧。
下人斟酌了一下:那小的请千岁爷回去?
秦胥瞪了他一眼:你有几个脑袋给他砍?人都来了你请他回去,快去迎进来。
下人:是!
秦桑跟在江尽棠后面,看着这偌大的草场,江尽棠回眸看向他:在想什么?
秦桑下意识的道:在想这么大的地空着,太浪费了。
等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太上不得台面了,来迎接的下人都忍不住笑了,秦桑顿时有些尴尬:我
刚刚才闯了祸,现在又给江尽棠丢了脸,真是
江尽棠却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道:你说的很对,这样大的一片地,若是种上粮食,可以让很多人吃饱饭。
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这就是京城,纸醉金迷,再正常不过,苍生太大,而你太小,你救不了苍生,所以要让自己习惯。
他说完继续往前走,秦桑却忽然在他背后道:那您现在习惯了吗?
江尽棠垂眸笑了笑:你觉得我习惯了么?
秦桑摇头。
江尽棠说:我才是最该习惯的那个人。
他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秦胥,道:走吧,别让秦将军久等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秦胥在亭子里等了半天,才终于等到了慢吞吞过来的江尽棠,就这么两步路,他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看着像是雪白昙花上沾了几滴晶莹的露珠。
秦桑看的一愣,而后挪开视线,看向别处,道:九千岁现在也不避嫌了?这么光明正大的来我这里,不怕别人发现你我沆瀣一气?
江尽棠笑了笑,说:上次在浣花楼你我本就有了交集,显然是瞒不住了不过秦将军一向正派,旁人应当不会相信你我有合作。
秦胥啧了一声:你别恭维我,我听得头皮发麻。
他眸光往右移,落在秦桑脸上,一惊:你还真搞出来个儿子?!先前都在传,我还以为是胡说八道
但是现如今一看,说这孩子不是江尽棠的种都没人信吧。
我是个太监,怎么会有儿子。江尽棠自顾自的在石桌前坐下,提起桌上摆着的一把四方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刚好可以入口的茶,对秦桑道:拜见秦将军。
千岁府有专人教导秦桑这些礼仪,虽然刚到京城不过两日,秦桑却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对着
秦桑深深一拜:见过秦将军。
小子。秦胥摸摸下巴:你当真不是江尽棠的儿子?
秦桑说:不是。我是千岁爷的义子。
秦胥挑了挑眉,在江尽棠对面坐下,没再问秦桑的事情,而是道:我听闻昨夜小皇帝在你府上歇息的?
怎么?江尽棠喝了口茶,抬起眸子:昨夜大雨,夜又深,若强行让他回去,今日那些言官又要把我十八辈祖宗都骂的气活过来。
秦胥散漫的笑了笑,道:我又不是你丈夫,没有那捉奸的义务,你这么解释,倒像我两真有什么似的。
江尽棠: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又晚了,学校下午五点开会到晚上十点我也是服了,敲。
第37章 美人
江尽棠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道:将军,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秦胥道:生气了?我在军中习惯了, 口无遮拦,抱歉。
生气不至于。江尽棠说:我倒是忽然想起将军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妻, 最早一批倾慕将军的姑娘如今大约都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我娶妻做什么。秦胥靠在亭柱上,笑了一声:我常年驻守边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为国捐躯了,届时留下孤儿寡母的, 不是祸害人家姑娘么?
如你我一般的人, 最是不能给人承诺。江尽棠修长的手指将茶杯转了转,正看到上面的斜枝春花,倒是十分映衬今日之景。
秦胥俯身靠近江尽棠两分, 道:你今日到底是来放风筝的, 还是来跟我畅聊人生的?
自然是来放风筝的。江尽棠瞥他一眼,而后对山月招招手,让他把两个风筝拿了过来。
江尽棠分给了秦桑一个, 自己研究另一个, 到底是年纪很小的时候玩儿过的东西了,江尽棠不太记得这东西要怎么放, 捣鼓了好一会儿,婻风 秦桑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看的江尽棠难得有些无措。
秦胥啧了一声。
江尽棠似乎无所不能, 却又会被一个小小的风筝难住手脚,有时候秦胥都觉得他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他大手一伸, 拿过了风筝, 将线理顺后道:我帮你放上去?
江尽棠点点头。
秦胥个儿高, 跑了两步就把风筝放了起来,他将线筒交给江尽棠,指导说:控制线的时候要注意松紧,太松就会飞的太高,容易断线,太紧又会飞不起来知道了吗?
江尽棠点头。
秦桑:
秦桑看着手里的风筝,只好求助山月,让他帮自己放起来。
两只漂亮的风筝在马场里飞起来,十分引人注目,刚巧路过此处的几个公子哥儿打眼一瞧,为首的就嘿了一声:这秦将军的马场里怎么有人放风筝?
落后他半步的黑衣少年收紧马缰,眯起眼睛看了看:秦将军不是一贯不许人进去么?
为首之人是风家嫡子风潜,他挑眉对黑衣少年道:陈玄灵,我们进去看看?
风、陈两家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也只能称得上不错,明里暗里也还是在相互较劲,不过两家的小辈关系还行,风潜这次约着陈玄灵出来,就是为了让这书呆子见见世面。
陈玄灵眉眼俊秀,唇红齿白,脸上的表情却很淡漠,似乎对此不感兴趣:都说了秦将军不许旁人进去。
风潜座下的马打了个转儿,他勾唇一笑:里面风筝都放起来了,或许秦将军今儿心情好呢,去看看又不吃亏。
说着他一扬马鞭,连人带马就疾驰了出去。
其余的少年郎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陈玄灵抿了抿唇,本想直接打道回府了,但是看着马场里的两只风筝,他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风潜和陈玄灵?秦胥皱了皱眉:他两来凑什么热闹?
下人道:说是在外面看见了纸鸢,想着将军今日或许心情好,就想来看看将军养的汗血宝马,几位公子还在外面等着,您看
秦胥刚要拒绝,忽听江尽棠道:将军允了吧,否则明日就要传出秦将军在马场里幽会心上人,陪心上人放纸鸢的传闻了。
秦胥刚要反驳这算是哪门子的心上人,但是见江尽棠在春日阳光里格外白皙柔润的一张脸,忽觉若江尽棠是女子,倒是也当得起他秦胥的心上人。
咳。秦胥掩唇咳嗽一声,道:请他们进来吧。
下人领命前去,没一会儿一群少年郎就浩浩荡荡的进了马场,风潜对陈玄灵挤眉弄眼:你看我怎么说的?这里面有女眷,秦将军自然大度。
陈玄灵当没有看见。
风潜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趣?难道真是读圣贤书读傻了?我听父亲说,今年你要是再考恩科,没准儿就是我大业朝年纪最轻的状元郎了。
陈玄灵却道:不是。
嗯?风潜疑惑道:什么不是?
陈玄灵道:不是最年轻的状元郎。
风潜道:你别当我不认真念书就诓我,我幼年时也被我爹压着念过书的,你今年才十八岁,比之前那位二十四岁的,可要年轻好几岁。
陈玄灵摇摇头,说:大业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是十七岁,我不如他。
风潜愣了,而后道:你别唬我啊,十七岁的状元郎,我怎么不知道?要真有这么一个人,我爹不得拎出来骂我啊?
他虽然没有入仕,但确确实实是先帝钦点的状元。陈玄灵说:我也是偶然之间知道的,这位状元郎被家族连累,案卷封存,所以甚少人知晓此事。
那还真是可惜。风潜说:刚刚金榜题名没来得及欣喜,转眼就已经无缘庙堂。
我看过他的考卷,文采风流,针砭时弊,刚柔并济,张弛有度。可惜不能一见。陈玄灵轻声说:若能见一面,我当引以为知己。
他话音刚落,就听前面一声惊呼,风兄!风兄快看!
风潜不耐道:叫魂呢?
那人道:你过来看!
风潜打马靠近,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一愣。
只见马场边上供人休憩的亭子里,身着青莲色锦衣的美人正靠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草地上放风筝的小孩儿,美人眉眼如画,身姿出尘,气质淡漠,活像是这春日里开出的一树冷棠。
风兄之前叫唤那人道:如此美人,难得一见呐!
确实难得一见。风潜道:不过这应当是个男子吧,秦将军这么多年不娶妻,是有断袖之癖?
长成这样,我这个一向爱女子身娇体软的,也可以啊!那人激动道:秦将军当真是有福气,前不久一掷千金买下了浣花楼的头牌,如今身边还有比临羡更胜一筹的美人作伴,当真是我辈楷模啊!
风潜嗤了一声:人家是建功立业醉卧沙场的将军,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也不恼,嘿嘿笑道:我是承着祖先荫蔽,混吃等死而已,羡慕羡慕还不行么?
风潜没再理会,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下人,对秦胥见礼:将军好。
秦胥摆摆手:不必如此客套,我让管事儿的带你们去马厩,我的马都养在那儿。
不急。风潜笑眯眯道,他看向旁边亭子里的江尽棠,压低声音道:秦将军不给我们引荐一下那位吗?
秦胥的表情有点古怪。
要是这些个小少年的爹看见了江尽棠,都要骂声晦气能避开就避开,他们倒是还要赶着往上凑?
或许是他年纪大了,已经不能理解这些孩子的想法了吧。
你确定?秦胥确认道。
自然。风潜道:大家都想结识一番呢。
秦胥挑挑眉,道:行,过来吧。
一群少年郎除了陈玄灵,都面有喜色,毕竟贪好美色是天性,哪怕知道对方是秦胥的人,只是看看也能过过眼瘾不是。
秦胥抬步进了亭子,道:风潜他们几个想要结识你。
江尽棠一顿,结识我?
秦胥嗯了一声,给他把茶水满上,道:我也挺意外。
江尽棠转眸,八九个少年郎站的腰背挺直,见他回眸,脸色都古怪异常。
刚刚隔得远,还看不太清,但是现如今近距离看着,风潜莫名的想起了以前学过的两句酸诗来,好似是叫做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①。
秦胥道:我为各位介绍一下,这是当朝九千岁。
见过九?!一群少年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九千岁是个什么东西,全都懵在了原地。
秦胥笑了:我就说你们怎么还上赶着往他跟着凑,原来你们是不认识他。
江尽棠一贯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不算多,这群还没有入朝为官的少年哪里能想到大奸臣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呢。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都将视线移到了风潜身上。
风潜其实压力也很大,毕竟有了印文兴的前车之鉴,他爹可是耳提面命的令他不准招惹九千岁,现如今他却杵在了这大奸臣面前想要结识对方。
风潜在心里感叹一声美色误人,这九千岁看着哪里像是个太监啊,简直比王孙公子还王孙公子,比红颜祸水还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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