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不敢再说。
能否取信于方孝承,成功离间他与皇帝,这个理由很关键。
成琏曾打算说成瑾是先帝私生子,死无对证,但耶律星连认为太冒险,但凡一处对不上,反而失策。最终,耶律星连让他索性说不知道。
反正方孝承功高震主,若被皇帝猜疑,想借此事离间他和高将军,也属自然。
耶律星连想不到,他竟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成琏若真说成瑾是先帝之子,方孝承反倒疑心,可成琏说不知道,方孝承想起自己与皇帝之间的乱麻
恰好在高其能出事前,他和皇帝有争执,难道皇帝迁怒到了成瑾的身上?!
方孝承半信半疑,面上并不表露,只让成琏离去。
他独自沉思,将这段日子以来皇帝的言行举止仔仔细细地剥离分析,实在不愿往坏处想,可事实摆在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门房过来,鲜见地露出几分惊慌,道:侯爷,高将军拜访。
方孝承刚想叫快请,却又迟疑了下,怕高将军是上门来杀成瑾的。他想了想,先叫人去告诉春桃保护好世子,然后亲自前往府门口迎接。
世叔。方孝承叫道。
高将军年近五旬,国字脸,轮廓深邃,神色坚毅,不怒自威,一看便是久经沙场之人。只不过,近日他遭丧子之痛,每日两鬓新添许多白发,憔悴了很多。
高将军跟方孝承去前厅,没坐,只道:我想见世子一面。
方孝承摇头:此事当真与世子无关。
高将军平静道:秦寺卿也是这么说的。
方孝承一怔:那世叔是想
秦寺卿说,如今各执一词,他不能断定世子有嫌疑,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只能疑罪从无。高将军缓缓道,他找我,是为了先说服我接受这个结果。
方孝承沉默一阵,问:那,世叔接受了吗?
我是否接受,取决于你的回答。高将军看着他,秦寺卿推测你和世子有断袖之嫌。
方孝承不料他突然问及此事,叹了声气,迎上他的目光,认真道,是,我爱慕世子。停了下,道,但我并非是因此替世子辩护,而是
高将军抬了抬手,制止他往下说:真相如何,你我各有答案。
世叔
大荣不能内乱,大局为重。高将军道,其能下葬后,我就会返回西北。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方孝承忙跟上去:世叔,你听我一言,此事当真不是我偏袒世子,依我看来,对方就是为了隔阂你我。
高将军停住脚步,冷冷地看他:不必再说,好自为之。
方孝承几乎要将适才成琏所言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
大荣不能内乱,大局为重。
也许,是耶律星连设计离间。方孝承只能这么说。
时至今日,这件事无论有多少种可能性,他都只能咬死到耶律星连的身上。只有这样,大荣才不会内乱。
若非有此可能,我就不是空手来北安侯府了。高将军道。
他无法确定真相,但秦寺卿说得没错,有些时候,真相知道与否与如何做并不是必要关系。
此案历经两个月,最终,大理寺抓到了真凶:是狼国探子设下此局,意图离间。
但一些人很清楚地知道,隔阂已经产生了。
方孝承又带着成瑾回北疆了。
皇帝得知此事,把御书房砸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完(其实没啥特别区别,就是觉得这么说起来很高大上,试试w)
第50章
成瑾仍旧住在五巷城里, 方孝承得闲就去看望他。
此时,成瑾正在院里午睡。这边雨少,最近不冷不热, 成瑾便让人在树下搁张宽榻, 架起纱帐, 有时夜里都不肯进屋睡, 嫌闷。众人只能由着他去。
春桃搬了只竹编凳子坐在旁边, 握着蒲扇轻轻打着, 听到声响转头看去,忙站起身。
方孝承接过扇子, 让她去歇息。
方孝承给睡梦中的成瑾打着扇, 心绪万千。
若能选,他不想让成瑾再来此地, 可他必须驻守北疆,实在不放心成瑾留在京城。无论成琏那话真或假, 哪怕是假的, 在高案发生后,皇帝放弃成瑾的态度都很明显。若类似的事再发生, 他又不在, 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愿赌这一把。
何况,皇帝越来越可疑。
结案后,皇帝以举止不端、德才皆无为由,褫夺了成瑾的世子之位,改立瑞王庶子成琏。可天下人皆知, 成瑾不是第一天举止不端、德才皆无, 瑞王更是三天两头请求废立, 皇帝以往一味袒护成瑾, 绝不肯答应。如今
时机太过微妙,谁不说皇帝此举分明是在承认真凶就是成瑾!
为维护皇家尊严,加上北安侯的庇护,大理寺不得不隐瞒真相,但皇帝终究愧对高将军,便以此赔罪息怒。
四下流言都是这么传说。
方孝承再三求情,竭力解释,请皇帝若怨怼可以惩戒他,是他先爱上成瑾,是他错认人,是他非要和成瑾好,一切与成瑾无关,成瑾一直被他蒙在鼓里,最是无辜。
皇帝或无动于衷,或勃然大怒,总之不愿收回成命。
这段时日,方孝承常感到迷茫与担忧。
方孝承凝视着成瑾,神思漫游,竟感不到时间流逝了,直到成瑾呻|吟一声,打着呵欠,睁眼醒来。
成瑾已经习惯了,见着他并不惊讶,自顾自坐起来缓神。
方孝承忙叫谷音送茶和热巾,然后他接过手,亲自服侍成瑾洗漱。
见到方孝承端着茶盏细心地接成瑾的漱口水,谷音的脸色很难看,他实在不想用谄媚来形容侯爷此刻的言行举止。当然,无人注意他是什么脸色,更无人在意他紧捏的拳头。
成瑾刚睡醒时有点迷糊,洗漱后才反应过来是方孝承在伺候,便有些不自在了:你这人忒脸皮厚,又见缝插针地占我便宜。
听听,是人话吗?得了便宜还卖乖!谷音悲愤到拳头微微颤抖。
方孝承被说破不良居心,索性越发厚着脸皮装没听见,转身换了盏新茶端到成瑾面前。
成瑾白他一眼,端起茶抿了口,润了润嗓子,问:阿琰没来?
没来。方孝承道。
成瑾嘀咕:她好多天没来了。
方孝承解释:她最近有些要务忙碌,抽不开身。
她在改良土炮。
如今的陈琰女扮男装,和方朴形影不离,日常住在军营。
她有惊人的才能眼界,无论天文地理、兵法机关,竟都有所涉猎,谈吐不凡,举一反三,是世所罕见的卧龙之才。
但她再三叮嘱要求,让方孝承和方朴不可未经她同意将此秘外泄,说她武艺未成(教她武艺的方朴觉得她不大可能有成的那日),不能自保,恐怀璧其罪,要么就恐被怀疑妖怪附体,万一烧了她多吓人啊。
成瑾不知道陈琰忙什么要务,但没问,只叫谷音去请厨娘赶紧开火,做些陈琰爱吃的东西,让方孝承回军营时捎带上。
看着谷音远去,方孝承讪讪轻声:我不忙今日回营。
成瑾瞥他。
方孝承打起精神,笑着问:你不好奇我今日忽然回来,所为何事吗?
成瑾平静中透露着嫌弃:不好奇。你不是有事没事都来我眼前晃吗?
方孝承屡败屡战,百折不挠,道,明日是你生辰,以往你总希望我能陪你过,可我凑巧总不在京城。
成瑾哼道:既然以往都没你,那现在也不需要你了。
这话其实说者只是随口,听在方孝承的心中却是重击,令他沮丧得垂下了头,又是追悔莫及,又是酸涩难当,许久,低声道:抱歉。
可他知道,无论他道多少声歉,过去的错误和伤痕都无法消失,除非时光倒流,回到成瑾仍爱着他、他未伤透那颗赤心的时候。
成瑾不高兴道:又做出这样子给谁看呢,好像我欺负你。
方孝承忙振作起来:抱歉。我、我只是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随便。成瑾兴趣缺缺。
方孝承殷勤地投其所好:我其实早就托商队捎带了中原时兴的衣物玩意儿,但路程有些延误,等到了,你穿出去,在五巷城是独一份,大家一定都看你。
成瑾提起了稍许兴趣,但还是摆着脸色:看我干什么。
方孝承真心实意地说:你好看。
成瑾瞥这花痴的傻子一眼,没绷住,笑了起来。这傻子在人前总一本正经、年少老成,被夸得再正经高大不过,谁知道他人后这么好笑,愣头青。
说实在的,只要方孝承不动手动脚,只是献献殷勤,成瑾倒不排斥,甚至有些虚荣得意。细看这人,长得挺俊,偶尔逗弄一下也有趣。
这绝不能怪自个儿坏,是他死缠烂打,主动送上门的!成瑾如此宽慰自我。
成瑾无论喜嗔哀怒,都极生动好看,看得方孝承心如跳兔,眼都舍不得眨,想极了迎娶成瑾,想极了得到成瑾的青睐,想极了被成瑾突然凑过来亲一下,想极了成瑾含羞带俏地靠到自己怀中
明明是曾拥有过的,曾经他独得成瑾的青睐,成瑾会偷亲他,会主动投怀送抱,会黏着他,痴缠他,用仰慕的、专注的、含情脉脉的眼神看他。
然而这些都被他自己作没了。
方孝承深深地为自己过往的愚蠢而痛苦,侧过身,轻轻捶了下郁塞的心口。
成瑾见他不对劲,好歹惦记高案中他的恩情,便问:怎么了?
方孝承摇摇头,含糊道:心口有旧伤,偶尔发作,无妨。
成瑾闻言,神情暗淡下来,叹道:阿连的心口也有旧伤,不知最近有没有发作。
方孝承的心伤顿时发作得更厉害。他恐怕得拿铁锤才能敲散这块郁结了。
沉默许久,方孝承暂搁心伤,打起精神,问:阿瑾,我先陪你过生辰,明日再带好吃的给陈姑娘,好吗?陈姑娘知道你过生辰,她特意叮嘱我多陪你。
成瑾犹豫一下,觉得不好意思拒绝。
这些时日他在五巷城生活,日常没禁足,四处晃悠,结识了三教九流的许多人,听说了许多事情。
他知道了耶律星连除了对他好,对别人都不好,助纣为虐,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恶行,使许多无辜百姓家破人亡;也听说了方孝承的许多好事儿,知道他是名副其实的大英雄,一次又一次地击退残暴的狼国铁骑,五巷城的百姓都视他为守护神。
到底没糊涂到不明事理,成瑾晓得好歹是非,且不说耶律星连那边,只说对方孝承,他再难摆出最初的气焰。
但又不想让方孝承太得意,成瑾便没直接答应,只是哼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难道我说了算?
方孝承温柔道:我听你的。
成瑾听得肉麻,本能地往回杠:好啊,那我说你还是一会儿就回去吧。
方孝承噎住,片刻,低声祈求:阿瑾
成瑾情不自禁打个冷颤,跟跳蚤咬了似的,使劲儿扭了几下:哎呀!说了不准这么说话,好恶心!再这样,你别走了,我走!
方孝承无助地看他。
成瑾见他这眼神更恶心了,忙龇着牙从榻上下去,往屋里躲。
方孝承没敢紧追,黯然地坐在原地叹气。
成瑾扒着门缝偷看,于心不忍,就随手拿了本书出去:一起带给阿琰。
好。方孝承黯然地接过书。
真怕是个傻子!不知怎么打出了那么多的胜仗。成瑾狠狠腹诽。可对方成了木头桩子,他拉不下脸主动往回兜,只好也装木头桩子。
两根木头桩子在院里对着杵了一阵,直到谷音兴高采烈地过来,声音里透着股轻快:侯爷,少爷,给陈姑娘的吃食做好了!
侯爷和少爷没一个高兴的,都用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的眼神看他。
谷音假装没看出来。
方孝承很不想走,但难得成瑾如今不那么排斥他了,成瑾吃软不吃硬,他只能徐徐图之。这么一想,他只能悻悻然地起身。
成瑾欲言又止。
那我去了,改日再来看你。方孝承看着成瑾,很希望他能松口。
成瑾不知怎么松口才好,就哦了一声。
得不到挽留的方孝承只好去接谷音手上的食盒,又说:阿瑾,我走了。
阿瑾:嗯。
你想吃什么,买什么,就和春桃说。方孝承叮嘱。
成瑾瞧出他是赖着不想走,撇撇嘴,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不露:用你说?我花我自个儿的钱,跟谁都不必客气。
先前他送陈琰一笔嫁妆,不知陈琰拿去干了什么生意,每月都有丰厚入账,她非给他分红,他推辞不过,就收了。
没话找话然后失败的方孝承讪讪道:是,当然那我走了。
成瑾见他这样,又得趣起来,故意说:好。
方孝承依依不舍地走了一步,又回头,关切地问:你明日生辰想怎么过?我明日再来。
成瑾忍俊不禁,问:你到底走不走?
方孝承俊脸微热,硬着头皮道:说实在话,不想走。但怕他恼,忙补了一句,但你别生气,你让我走,我就走,这就走。
成瑾本想顺着台阶下,说不想走就算了,谁料这笨蛋自个儿接了那么一句,叫成瑾又不好说了,只能翻脸道:快走快走!少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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