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星连不再看他,转过身去,继续欣赏远方战场。
方孝承闭上眼睛,一则不愿看连天战火,二则暗中调息。
过了会儿,耶律星连又回头看他。
果然还是很痛恨。
他想起那个女人死前模样,和这一刻的方孝承很像,都是满身血,都死到临头还嘴硬,都令他很不愉快。
那个女人,直到死,嘴里还念叨着铮儿铮儿,像念咒。她死后这么多年,这道恶心的声音还总在他脑袋里响起。
她倒还嫌他恶心,骂他是杂种。
你有娘吗?耶律星连忽然问。
方孝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忽然骂这市井粗言干什么,难道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激怒自己?
耶律星连见他不作声,又问了一遍。
方孝承只觉得他有病,懒得理他,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耶律星连想了想,恍然大悟,换了一种问法:你娘死得早,你想她吗?
方孝承忍无可忍,睁眼反问,我杀了你娘?
可以这么说。耶律星连道。
若非惦记着方铮,那个女人也许不会总想着逃,也许就不会死。这么算来,说是方铮杀的,不算冤枉。
方孝承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一番,可想不出头绪。
据我所知,你娘死的时候,我最多不到十二,尚在东宫陪太子读书。方孝承斩钉截铁道,你寻错仇了。
九岁。耶律星连与他驴唇不对马嘴,我五岁。
方孝承索性直接问,你娘与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耶律星连不再说话,仰着脸看了会儿天边涌动的乌云,抬了抬手,示意人将方孝承带回去。
如方孝承预料,耶律星连并未一战攻下五巷城。
虽然没他守城,但近年来镇北军操练勤奋,士气振奋,在其他将帅带领下依旧勇猛。相反,狼军这边各部落邦国虽被迫受狼王驱策前来,却有些畏战,不肯出全力若非方孝承被耶律星连所擒,他们来都不敢来。
如今没能攻下五巷城,众人越发迟疑,话里话外都是退意。
耶律星连坐在正中,只道:你们太心急了。
一人道:等大荣援兵到了,更难打,我们耗不过大荣。
耶律星连道:方孝承在我手里,有援军又如何?
众人不解。
他淡淡道:等他们援军一到,我就把方孝承绑到阵前,不信他们会动手。
众人沉默一阵,有人问:万一万一他们动手了呢?只是方孝承而已,又不是他们的皇帝。
那当然最痛快!耶律星连这么想着,嘴上道:我说不会就不会。
但是
正争议着,突然帐外跑来一人,不顾众人目光向耶律星连耳语。
耶律星连神色不变,起身径直去了。
面对此等嚣张行为,众人敢怒而不敢言,只能纷纷侧目。
关押方孝承的地方已经人去牢空,负责看守的耶律星连的得力部下服毒自尽。
耶律星连沉默地看着地上尸体,很生气,也很疑惑:此人为何会背叛他。
孝承救出来了?好!好!皇帝喜上眉梢,连声道,赶紧加派御医赶赴五巷城,务必早日治愈北安侯!
顾公公忙去安排,回来后奉承道:此次北安侯能够险里逃生,全赖圣上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皇帝轻笑一声,连日来的紧张疲惫此刻尽消,只是转念一想,笑意淡去,叹了声气:可惜,损了一枚好棋但也是无奈之举,究竟还是孝承更重要。
自他做了那些梦,对那个耶律星连恨之入骨、极为重视。此人当时并不出名,他本想不动声色地提醒方孝承注意,不料方孝承竟与他心意相通,早已有所关注。
两人商议过后,提前在耶律星连身边布下许多暗桩。
但并非一帆风顺,耶律星连多疑多变,即便是亲信也无法让他放下防备,想直接取他性命很难。
他们不敢轻易尝试,若一击不中,恐怕以其个性会将身边统统换血,之前的人都白废了不说,以后更难安插。
这次方孝承意外被捕,负责看守的正巧是他们的卧底,其实早就可以营救。但这枚棋子算是最接近耶律星连的,一旦暴露就废了,皇帝为此迟疑了一番。加上得知耶律星连一时并不打算杀方孝承,皇帝便令棋子暂且不动,让方朴他们尝试营救。
直到耶律星连试图利用方孝承攻下五巷城,情势危急,皇帝不得不下令。
但无论如何,方孝承得以脱困,总算是好事一桩。
然而想到另一件事,皇帝的心头又笼罩上了阴云。
成瑾逃了。
所谓江湖人士果然靠不住,连成瑾那样的废物都杀不掉,比废物还废物!若非他不便调用宫中高手
当时,他早知耶律星连的计划,一面布置营救方孝承,一面计上心头:为何不趁此良机除掉成瑾,再将事推到耶律星连身上呢?
为此,他特意挑选了漠北杀手,还让他们放过谷音或春桃,留个人证。
可现在谷音是没死,却也不能确定成瑾死没死,这家伙被河水冲走,至今没捞到尸体。
*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的皇帝有在搞事业的!当然,同时也在坚持搞事情
第26章
陈琰的心中长了一片绿绿草原。
当初她为了逃避皇帝(已黑化, 已神经病)的追杀,收拾包袱滚蛋。虽说在这个年代,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但俗话说得好, 搏一搏, 单车变摩托!赌一赌, 摩托变吉普!有多大的风险!就有多大的机遇!人生如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处处是深坑, 坑坑不一样呢?!
她抵达杭州的前一天, 被人贩子黑了。
她一路小心谨慎,凭借阅遍千书的丰富理论避开无数的坑, 谁能想到人贩子好他爹的简单粗暴明目张胆, 直接几个彪形大汉用麻袋套啊!操啊!这社会不行!
然后,人贩子带着她北上, 途中甚至还经过了京郊。
前面那段路算是白走了。
直接劝人贩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肯定没用,陈琰试图洗脑对方把她卖到江南或京城, 凭她的资质能卖多亿点钱。
但人贩子卖人无数, 有眼力,判断她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才不往富庶地方卖, 防止被她家人找到。
想安全地把她卖多亿点钱,有一个办法:往漠北送。番邦这些年流行这口。
陈琰表面装乖,心中拼命煽动咸鱼系统,让这家伙争点气,就不求它弄出个金手指, 镀铜的都好啊!
系统装死。
就在陈琰佛了并开始阿Q式自我洗脑啊也不是没有男主角是番邦人的, 可能这就是我的故事线吧时, 被拐卖受害者+1。
是个很漂亮的小鲜肉, 长得跟陈琰的儿砸不,是她的本命爱豆,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没有差别,连小动作小表情耳朵上那颗小痣都相同。
操!这才是我的故事线吗?!和爱豆一起穿书!
陈琰喜极而泣!
但问题很快显现:爱豆他失忆了。
陈琰跟他说奇变偶不变,他一脸茫然;陈琰跟他说3.1415,他歪头茫然;陈琰跟他说一派高岗千古秀,他蹙眉茫然;陈琰对他唱我爱你你爱我,他默默往后缩,离她远一点。
生活的重任终究还是她一人担负。
她爱豆穿书前是个美丽废物,没理由穿书后就能指望得上,是她想多了。
哦豁,现在她得一拖二了,呵呵,她也要黑化了!
阿瑾很茫然。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只知道自己被人从河里捞起来,然后就被卖了。他身上除了衣服,只有一个护身符,拆开看里面是一张没什么稀奇的符纸和一小撮头发,唯一特殊的就是内里角落处绣着小小的瑾字。
坏人给他取名南雁,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叫阿瑾。
方孝承获救时已遍体鳞伤,久久昏睡。这一个多月来,他日夜遭受酷刑,能撑到此刻已属不易。
镇北军将士见状,极为愤慨,反倒军心大振,积极争抢迎战机会,誓要为侯爷报仇。
但耶律星连狡猾多端,见状连夜退兵。
正所谓穷寇莫追,何况方孝承身受重伤,两边便心照不宣地止战了。
两日后,方孝承终于醒来,得知五巷城无碍,同时得知成瑾下落不明。
春桃与谷音跪在地上请罪,他沉默许久,最终道:继续找。
待那二人离开,方孝承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是他的错。他明知北疆不稳,却为一己私愤将成瑾带来。他将人带来,却又没将人护好。成瑾娇弱,不会水,此刻恐怕
方朴进来时看见方孝承挣扎着下地,他微微皱眉,上前制止:已经派人沿河搜救,你此刻状态帮不上忙,也不会有人同意你去。
方孝承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可
他僵在那,半晌,狠狠地一拳捶向床沿,牵动伤口,剧烈咳嗽起来,又吐了几口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方朴心中这么想,却无意多说。情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方孝承又不是他儿子。
他等方孝承冷静下来,汇报公事:皇上让你略好点就回京养伤。
方孝承断然拒绝:我不走,阿瑾还没找到。
方朴平静道:是圣旨。
方孝承执拗道:帮我拿纸笔,我回书皇上。
四日后,密旨八百里加急:皇帝听闻瑞王世子竟被方孝承带来了北疆且此刻生死不明,龙颜大怒,勒令方孝承立刻回京告罪与养伤。
方孝承还要再写信争取,墨没磨化就接连又来了三道急旨催促,可见皇帝真的动怒了。他无法,只得遵旨。
顾公公早已等候在城门楼外,见到方孝承,说皇上特许他直接回府休养,伤好了再入宫觐见。
方孝承领旨谢恩,直接回了侯府,但他一路察觉不对,看了眼跟着自己的顾公公,心中有了个猜想,停在卧房门口。
顾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房门,然后向他点头示意。
方孝承只得先叫退方朴等人,见顾公公也退出院门,他犹豫再三,终于推门进去:臣叩见陛下。
皇帝急忙上前搀他:你伤重,无需多礼,快坐下。
方孝承赶紧推让,不肯入座,也不让扶。
皇帝叹道:又没外人。难道你在生朕的气?安乐他娇惯,不通人事,朕着实担忧,才对你发了火。唉,你怎么带他去那种地方?想来是他胡闹纠缠你的,他总这样任性。
方孝承忙道:臣绝无不敬之意。此事是臣糊涂,错皆臣一人之错,臣亦深为自责,因此想
皇帝打断他的话:你还是先养好身子,朕已经派大内高手去找了。朕知道你是为了朕才诸多关照安乐,因此这般着急。可朕虽与安乐亲近,却要以社稷安危为更要紧。你若出事,北境不稳,安乐便是大荣罪人,朕绝不愿他担此千秋骂名。
方孝承被这番话堵住,一时无言以对。半晌,他沉沉道:臣明白。
皇帝见他心不在焉,心中极为不悦,面上却越发温柔:让朕瞧瞧你的伤。
方孝承正思索那条河的分支走向,乍见一只手伸来眼前,本能后退:太医说伤势无大碍,有劳陛下关怀。
皇帝道:不亲眼看看,总不放心。这又没外人。
方孝承道:恐有污圣目。
皇帝见他如此生分,心中又痛又恨,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朕就如此让你避如蛇蝎?为你,朕连日来寝食难安,心疾几度发作,却换来你如此冷漠疏远?你拿朕当什么?!
方孝承震惊地看他,只见他眼尾发红,发着怒,却也含着情与怨。
皇帝微微颤抖,蹙眉望着他:朕立后,你果然是怨朕的。
方孝承回过神来,忙道:臣绝无此意。
是吗?皇帝轻轻问。
方孝承正要答是,皇帝将手放到他的腰带上。他吓了一跳,急忙捉住那手:陛下
松手!皇帝忽的板起脸,如此喝道。
方孝承犹豫片刻,推开皇帝的手,后退两步,在他发怒前解开上衣,露出满是绑带的上身。
真没什么可看,他如今能见着好肉的就是脸,别处都涂了厚厚的药,用纱布缠绕几层,便是不穿衣服去街上,除了有些吓人,再没别的不能见人之处。
皇帝皱着眉头打量一番,道:你解开,让朕看看伤口。
真的不必。
此情此景,方孝承突然想起往事。
有回他从北疆回来,伤未痊愈,脱了衣服见成瑾直愣愣盯着,想起这人好奇心重,便随口问了句想不想看。
成瑾连忙收回目光,让他别吓人,肯定丑死了,赶紧把衣服穿上吧,都这样了还脱呢。
方孝承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的伤是男儿最荣耀的勋章,成瑾竟然嫌它丑?
本来确实没什么好看,但成瑾的反应令他恼羞成怒,不动声色地解开纱布,故意去成瑾眼前晃。
成瑾呀的一声,捂住眼睛,说他不要脸。
方孝承更不高兴了,抓住他的手,强行放到自己伤口上。
逞了一时之快,连当天带接下来八天,他再没能进成瑾的房。
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此事。
不知成瑾此刻在哪里,是否吃饱穿暖。
方孝承一面走神,一面挡住皇帝要解他纱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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