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闯祸了,她看起来像是童帅的熟人呢……
白婴是真不客气,道:“你看东西都是现成的,不练练手说得过去吗?我可是和小朋友打了赌的,输了喊你爸爸。”
“行了吧你,都喊六年了,谁稀罕?”
“那不一样,身价提高了,喊你这一声抵得上白马寺高僧给你剃度开光呢。”
“你这不扯淡么,白马寺是旅游景点,哪儿来的高僧。”
“少废话,战是不战?”
“战啊,今天爸爸不教你好好作妖,还真怕你忘了自己几斤几两重。”
一百多号学子,木呆呆地看着他们竟然就这么当堂斗起气来,还是演战?
童子亦一边收筹码,一边扭脸喝道:“离那么远能瞧清吗,给你们上实操课呢,还不赶紧围过来看。”
众学子闻声而动,有的机灵的,不顾仪态地从桌子上蹬蹬蹬地跳到了最前面,后面的后知后觉,纷纷效仿,不一会儿下面的课桌就遭难了两张。
白婴抛接着手里的筹码,调笑着问道:“就这张简陋的沙盘是不是太拘着您这把老骨头了?”
“真正专业的玩家,就是连连看也要全力以赴,你等业余小儿,还是早早弃城投降喊爹吧。”
白婴道:“你唱空城计的时候能不能别老暗地里做动作,我都瞧见了,这就算开了啊,走你~”
围观的众学子本已经准备好了嘲讽白婴,至少在他们的认识中,童子亦闲得无聊时的演战,从来都是十回合之内结束,精准高效,不留任何余地。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是一场同一个水平层面之间的较量,他们选择是一场短兵相接的战役模型,分毫的伤亡交换极其快速,转眼间攻防易守了十来个回合,他们的目光都快跟不上了。
这样高节奏的状态下,童子亦还记得自己是个暂时的老师,嘱道:“全看完你们什么都学不到,贪多嚼不烂,看一个局域就行了。”
“是、是!”
学子们激动得脸色发红之余,也不禁萍萍打量向童子亦的对手……能和童帅战至这种地步,就算是古贤遗风的老教习都不一定做得到。
而且还是女子,难道……
慢慢地,有人张大了嘴,却被安铭敲了敲肩膀,表情严肃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比起不大喜欢穿正装的白婴,安铭就好认许多了,家徽袖扣,以及那细一看,侧边微长的刘海下掩藏的孽龙纹,无一不昭示他的身份。
那白婴的身份就更加呼之欲出了。
但没人敢稍有出声地打断他们,那种高密度的、虚虚实实的交火,任谁看了都心惊胆战,不免去想象若这是在实战中,任何插手这场战争的第三方力量都会被瞬间撕为齑粉。
将近一百二十个回合后,白婴一个小失误,被敌手踩住,连消带打地瞬息结束了一切。
“姜还是老的辣,服不服?”童子亦把白婴那方的筹码栓在手上绕着玩,又道:“不过也能看得出来你懒骨头剔掉了不少,本魔尊多年英名险险晚节不保,你可以骄傲地绕城跑一圈了。”
白婴呵呵了一声:“你简直不要脸,人从那过就算了还非得破坏植被,让我算错了两分钟。”
“哎呦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输不起呀~和小朋友打赌赌输了,罚什么来着?”
“你让我当众服输我颜面何存?也该下课了吧,小朋友们都散了吧。”
学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有的憋得面色通红,结结巴巴地问出声:“您、您是不是……”
噫,要引起骚乱了。
童子亦训斥道:“问那么多干嘛?笔记做了吗?温习做了吗?走走走,下课了别在这堵着,我数十个数,谁留下谁毕业我给发配到东海当后勤。我数了,一,二,十,还不走?!”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那名叫卢荻的贵族少年此刻面如土色,正欲跟着人群走的时候,却又被白婴点了名。
“那个小伙子,你过来。”
卢荻身形一僵,转过来,垂头丧气地走了几步,讷讷道:“小子不知是陛下……”
他正要依礼下跪的时候,白婴托了他一下,便没能跪得下去。
“陛下?”
“你又没输,跪什么跪,站直了听着。”白婴转头,以一种耿直到刻意嘲讽的语气喊了一声:“爸爸。”
童子亦白了她一眼:“走开,爸爸没你这么逗比的女儿。”
“嘁。”白婴同样嫌弃了他一声,对安铭道:“你看我们俩这演战,有什么想法?”
安铭想了想,道:“都是坑?”
“精辟。”白婴又问卢荻:“你呢?小伙子,你有什么看法?”
卢荻此时还有点虚,听她发问,才整理了一下语言,朗声道:“虚实糅合,刹那千念,不斗到最后,便不知敌方意图为何,极尽诡道之能事。此外就是快,若寻常人置身其中,便犹如互为急流,慢一点都会被瞬时吞灭。”
白婴表扬道:“漂亮的标准答案,你叫什么?”
“晚辈卢氏七子,卢荻。”
“哦,我记得你有个哥哥,也是四凶府的策士?”
“家兄卢英……在禹都一战,不堪贵胄畏缩困守,弃笔提剑,为守城而亡。”
白婴的手指一瞬间握紧,又慢慢松开,抬起手来悬在空中顿了顿,最后拍拍卢荻的肩头:“你和他很像,脾气直容易得罪人,危难来时,却都是身赴第一线的忠义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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