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闻声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果然,朝着女客所在的榭台走过去的那人正是江既白。
“他身边的那个……是芙蓉阁的曼姬吧?”另一人认出走在江既白身侧的人,大为惊讶道。
“确实是她。听说今年春宴的席纠是大长公主亲自下帖子请的,原来竟是这位,那就难怪了。”
以曼姬的才情风姿,他们当中不是没人垂涎,可自从四年前,江既白公然将在芙蓉阁惹事的右佥都御史家的二公子生生踹碎了一双膝盖变成了个残废,就再也没人敢去打芙蓉阁姑娘的主意了。平康坊的猎物多的是,何必去招惹江既白这个疯子!
榭台里的女客们这时候也觉得江既白是疯了,纷纷转头去看坐在席上的丁明锦。
“哈哈哈,若说这些个小辈里谁最合我眼缘,就是这小子了!”大长公主看着远远走过来的江既白,目光扫了眼坐在榭台角落里的丁明锦,朗声笑道:“世子妃啊,这曼姬姑娘是我请来做席纠的,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明锦放下茶盏,稳稳站起来福了福身,道了声“不敢”。
席上众人听到她这般回话,心思各异。
坐在大长公主身边的丁明媚端起茶盏,垂眸掩饰眼底的幸灾乐祸。
陪着明锦坐在角落里的嘉宁公主却气得脸色涨红。可她也不是那不懂分寸的,这时候强出头,不是帮明锦,而是害她更尴尬。是以只能拼命先忍着。
好个小魔星,你给我等着瞧!
嘉宁公主双眼冒火地盯着越走越近的江既白,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江既白这会儿应该已经被万箭戳成刺猬了。
在各色目光注视下,江既白施施然走进榭台,冲大长公主长揖一礼,问了声安。
大长公主笑得格外开怀,忙让他免礼,又受了曼姬的礼后,开口打趣道:“这两年甚少看到你的影子,原来竟是在忙着做护花使者!”
护花?护的哪门子的花?
看这眼前一幕,在座之人哪个还看不出大长公主是在故意借镇北王世子的手打丁明锦的脸。
知道旧情往事的,心里不免替明锦多少觉得委屈,而不知道内情的,只觉得江既白对明锦不喜,故意带着平康坊的妓子来给明锦难堪。
不管怎样,丁明锦的脸面这回是真的丢大了。
江既白似是全然不在乎席上投注过来的各色目光,唇边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护花不敢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人带到了,那我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马球比赛也快开始了。”
大长公主笑着放他走,又跟曼姬交代了几句,而后才后知后觉似的发现明锦还垂眸站着,又替江既白说了两句好话,而后才让她坐下。
她一坐下来,嘉宁公主就偷偷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又气又急,眼角都红了。
她不懂,大姑姑为何要这般当众羞辱明锦。她实在是太后悔了,就不该劝明锦来这个破春宴!
明锦见她这般自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捏了捏她的手,笑着表示自己真没事。
曼姬是平康坊最顶级的都知,见惯了大场面,即便眼下是大长公主的春宴,对她来说也能掌控全场、应对自如。只是偶尔与世子妃目光接触,总忍不住替她担忧。
明锦不动声色给她使了个眼色,而后全程跟嘉宁公主在角落里躲清净,看起来像是被孤立在人群之外,好不可怜!
一场宴会还没结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江既白这个纨绔在大婚之后丝毫没有浪子回头的打算,依然我行我素,根本就不把丁明锦放在眼里。
酒宴一散,嘉宁公主就私下里寻到江既白,狠狠施展了一番拳脚。江既白再混蛋,也不敢还手打她一个公主!
夜里,江既白偷偷摸进安排给明锦的偏僻院子,进了屋子就翻躺在床榻上喊疼,特别不要脸地跟明锦告小状:“嘉宁那丫头下手太黑了,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后背都瘀血了?”
说罢,一边自解衣襟,一边从袖兜里摸出瓶药油。
明锦走上前,接过药油笑得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世子可有尽好护花使者的本分呀?”
第37章 女人在饭桌上的话只能信……
江既白闻言,脱衣服的动作一顿,脸上玩笑之意尽收,正色看向站在身前的明锦,“我不明白,你今日为何偏要自寻羞辱。”
眼前这人双眸沉沉,明锦竟第一次从他脸上读出了愤怒,以及......挫败。
明锦继续走上前,动手帮他脱下退到一半的衣裳,整个背部显露出来,上面的淤青一目了然。嘉宁当真是手下没留情。
“既然不明白,为何还是配合我?”明锦柔声问道。清凉的药油倒入掌心,独有的刺激味道顿时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此刻他背上的淤青可比回门那日与大哥切磋时被掌风扫到落下的淤痕重多了,明锦逐渐加力,江既白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要是你坚持要做的,我自是会配合。”江既白说得理所当然。他其实心里清楚得很,明锦选择接受赐婚,有她深谋远虑的考量,只要不牵涉镇北王府,他愿意竭尽所能成全她。即便在这京中备受桎梏掣肘,他也有信心能保护好她。
可是明锦,似乎并不信任自己......
是自己给的暗示还不够吗?还是她只是单纯地不想信任自己?
这样的揣测让他难以抑制地从心底涌上一阵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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