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七少~”男人嬉皮笑脸的,语气尽显揶揄。
程禾那白色手帕未离口鼻,因为咳嗽而颊上染了层淡淡粉晕,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未着情绪,他淡淡应了一声:“二哥。”
二哥程遥勾唇道:“身体不好,就在家躺着,反正这程家多你不多,少你不少的。”
程禾垂了垂眼,“规矩还是要守的。”
程遥没搭腔了,一脚油门,车子一个漂亮的回转,跑车停于程禾的那辆沃尔沃旁。
直到程遥下了车,朝前迈步,程禾才抬脚,跟于其后。
徐真狠狠地剜了前面的程遥背影一眼。
他心里为他的少爷抱不平啊。
都是程家的后代…
唉,他的少爷输就输在了没名没分的『私生子』三个字上。
徐真跟在程禾身后,进了名为『掌阁』的别墅门厅。
一屋子的人,除了程家掌舵的父亲程襄,算是聚齐了。
程禾坐在边角的椅子上,听着那一句句暗藏讽刺的寒暄之后,程襄走了进来。
“父亲”
“父亲”
......
程禾跟着几个哥哥姐姐起身,随着那声“父亲”二字一落声,又是几声闷在心口却也掩饰不住的轻咳。
咳声闷在嗓子眼,眼底都憋红了。
程襄抬眸睨了他一眼,说:“入秋了,多注意身体。”
程禾微垂下头:“谢父亲挂心。”
程襄斜倚在宽大的座椅上,默了半晌,眸子隐出晦暗,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的双眼一扫坐于他东西两排的子女:“今早的新闻看了吗?”
“父亲说的是孟家银行的那颗粉钻?”说话的是程襄的四女儿,程嫣。
程嫣,26岁,短发,鹅蛋脸,尖下巴,相貌袭了她母亲俞氏,模样看上去有几分邻家姑娘的灵透,就是那削尖了的下巴,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狡猾刻薄之相。
程襄三子程远瞪大双眼:“孟家的粉钻?”话未说完,程远立即收了嘴。
程襄双目微瞪于他:“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你还不知道?”
程远撇嘴低下了头。他昨晚通宵打游戏,睡到了上午九点,觉都没睡醒,哪来的时间去留意新闻。
程襄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二子程遥适时接上话:“应该是和两个月前上官家丢失的那颗未切割的钻石是一个作案同伙。”
程襄沉吟道:“上官家那个案子,至今还未抓到罪犯。”
程远嗤笑道:“该不会是个有钻石癖的女人偷的吧,啊?”
见没人搭理他,程远又收了嘴。
倒是程襄,恨铁不成钢的只想朝他摔了手边的杯子。
“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让人觉得快窒了息的咳声。
他咳得上不来气,咳得脸通红。
白色帕子一离了口,身旁的程嫣不禁挑眉道:“哟,这都咳出血了啊,”话落,她朝对面的程槐嚷了句:“大哥,你这个院长怎么当的,这么多年,小七的病在你手里怎么越治越重了呢?”
程槐瞥了眼正厅坐着的父亲,垂头领罪:“父亲,是儿子能力有限。”
程襄朝他摆了摆手,道:“他那病是打小落下的根,不是你一人说治不好。”接着,他对门口的徐真说:“扶程禾回家歇着吧。”
徐真赶紧走到程禾跟前,搀起他少爷的胳膊。
程禾压着椅子扶手,站起身,又咳了两声,他朝父亲垂头道:“父亲,那我先回去了。”
程襄朝他摆了摆手。
程禾刚要和几个哥姐一一拜别,程襄道了句:“行了,赶快回吧,养好身子。”
出了别墅正厅,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由近到远,听得让人胸腔发闷。
程嫣瞥了眼父亲,带了点可惜的味道:“小七今年二十四了吧..”
京都盛传,程家小七爷活不过二十九。
满打满算,就只剩五年不到的光景了。
真是我见犹怜呐。
黑色沃尔沃驶出程家公馆,走了约莫四五公里的样子,坐在后座的程禾掀了掀眼皮:“去明月茶楼。”
开着车的徐真抬睫看了眼后视镜里病恹恹的少爷,都病成这样了,不回家躺着,去什么茶楼啊!
可少爷发话了,他不能不听。
二十分钟不到,程禾进了茶楼,徐真跟在后头,此时临近晌午,阳光正好,茶楼里人不少,徐真跑去吧台一问,包厢雅座都满了。徐真站在吧台环顾四周,程禾走近,低声道:“那还有一座。”接着,徐真就看见他的少爷手帕掩嘴朝窗边走去了。
徐真的脑袋刚扭回来,突然又看了过去,少爷身后似乎还跟着一姑娘。
徐真作为保镖是极其尽职尽责的。
他想都没想,就朝窗边跑了过去,然后听见了姑娘的声音,清脆清脆的,似黄莺般歌唱。
“你好,我能加你微信吗?”
三观尽碎,现在的女孩怎么见着帅哥都走不动路了?上来二话不说就要微信。
徐真呵了一声,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二维码,立于姑娘面前:“我的,要吗?”
姑娘朝徐真摇头,一脸认真:“我要他的!”
程禾掀了掀眼皮,回答得极为友好:“不好意思,”话没说完,又是几声咳,咳得耳尖翻了红,阳光透过窗玻璃射进来,他的耳朵呈着透明的桃红色,“我不用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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