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叫他看见她丑的模样。
她宁愿自己永远活在那些。在谢斌看来,是她的影子的那些女人身上,永远美貌,永远漂亮。
姜敏兰没有签字,她拿着这份协议,唇角向上微一勾,“我考虑一下,文件你可以留下了。”
刘律师起身告辞。
姜敏兰遣散了佣人,就留下来一个张妈,做了最后一顿饭,也给了钱结了工资,离开了。
姜敏兰坐在餐桌旁,拿出手机来给谢景焕打了一个电话,“景焕,今天回家来吃饭吧,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谢景焕是在夜色降临的时候来到的,餐桌边,只坐了姜敏兰一个人。
他径直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了对面。
姜敏兰没看他,“你是不是现在很得意?”
“我只是想叫你得到应有的报应。”
姜敏兰狂笑不止,“报应?你在我身边长了二十年,一直蛰伏着,就是等待着这一刻?抢走我的女儿我的儿子,分离我的丈夫?”
她拿出了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
“这是你父亲给我的离婚协议书,他跟我提离婚了。”
谢景焕低垂了眼帘,看着欧式餐桌椅上,折射着头顶水晶灯的光,“拿走你最在乎的东西,让你也尝一尝,这种痛苦,都是你应得的。”
姜敏兰生活了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刚开始是谢斌,和许多女人抢的男人,后来有了一双儿女,就是孩子,以至于除了自己的这一双儿女,决不允许谢斌别的骨肉留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儿子对她彻底失望,女儿和她离心,丈夫提出了离婚。
从心理上看,她此时已经是贫瘠的一无所有。
姜敏兰丢下手中的筷子,转身朝着楼梯上走去。
“其实,我不是谢斌的儿子。”
姜敏兰听见这句话,脚步一下顿住,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谢景焕,“你……当时DNA亲子鉴定……”
“你当初想要斩草除根,斩的没错,死的那个男孩,才是真正的谢景焕。”
谢景焕用及其平静的语言说出这样的话,目光幽凉的落在了姜敏兰的身上。
姜敏兰向后退了两步。
她没有想到……
竟然百密一疏!
“你……那当时DNA的亲子鉴定……”
当时做了好几次,不光是谢斌,她也验了,但凡是有一点差错,她绝对会知道的。
“当时你们验的,不是我的DNA。”
姜敏兰倒抽了一口气。
她忘记了这一层。
她想起那个八岁多的孩子进入谢家大宅的时候,那种桀骜不驯的眼神,一言不发,却怎么能想到,这样的孩子能调换血样!
“谢景焕,你还真的是能装,你装了二十年。”
姜敏兰看向谢景焕的眼神,似是淬了毒的箭,“所以,你现在的目的达到了。”
她转身上了楼。
现在谢景焕究竟是谁的儿子,已经不再重要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
谢景焕坐在桌边,又坐了许久,直到餐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彻底凉透了,他才转身离开。
路灯的灯光有些暗淡,夏日里的飞虫很多,在绕着路灯不停地旋转着。
他忽然感觉有些累了。
有人说过,一个人长时间的伪装成什么模样,就会活成什么模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把方竟堂活成了谢景焕的模样。
可是,原本的方竟堂是什么模样呢?
他忘了……
或许是赵青羽的模样。
或许原本就该是谢景焕的模样。
他走到车边,打开车门上了车。
夜灯下,车子缓缓地开着,竟然开到了骆念的公寓楼下。
他抬头数着楼层。
骆念家里亮着灯。
她现在在家里做什么呢?
忽然很想她。
想要抱一抱她,想要亲一亲她,想要感受一下她的存在。
谢景焕紧紧地攥着方向盘,趴在上面,脑海里想起了曾经小时候,在寄宿学校那个时候,骆念那种倔强却有真实的感觉,就算是被他骂,也要硬是缠着他。
他忽然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上了电梯,按下了骆念的楼层。
骆念正在家里学着制作曲奇饼干。
她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买了面粉,脱脂牛奶,鸡蛋等一系列做曲奇的材料,现在系着围裙,在料理台前转悠着。
老天!
这打蛋器真的……怎么打出这么多淡奶油!
都已经满满的溢了出来!骆念手忙脚乱的拿了容器去接,用勺子刮着淡奶油。
牛奶……该怎么放……
骆念忙成了陀螺,一团乱。
手机呢!
刚查的怎么做曲奇饼干的步骤……
就在这时,骆念听见了门铃声响。
她还以为是蓝萱过来了,便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开了门又转身冲进了厨房,“我在研究怎么做曲奇饼干,你待会儿过来帮我开下烤箱。”
谢景焕站在门口,看着骆念好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的跑走,刚才压在身上沉重的感觉,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他换了拖鞋,去洗手间先洗了手,才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此时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
鸡飞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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