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将他爹留给他的对表卖了,说要给你们盖房。”
整整齐齐的大团结,两口子看的清清楚楚,绝不是之前家里的积蓄。老二顿时摆手:“这不能要。我当舅舅的咋能要外甥的钱。给孩子存起来,以后留着他用。”
舅妈心想,盖房也不是一年的事儿,钱不急。批地基、安根基、买砖瓦、一项项都准备好也得两年。两年的大队结算,咱钱就差不多了。不过她嘴笨,最后只说了一句“不能要外甥的。”
两口子说着都看向一旁的外甥,童语笑笑心道:改革开放后贬值最快的就是钱,这玩意放银行得亏死。当然是做了实物才能保值。
“舅舅舅妈之前还说拿我当儿子的,现在这还是不拿我当自家人啊!”
“当然不是。你这孩子可是多心了,舅舅说养活你的,这话啥时候都算数。”
“那就拿这钱赶快盖房。咱们这泥草房子眼看不行了,万一哪天塌了可不得了。反正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我的生活读书都舅舅舅妈管,这钱留着也没用。而且,以后钱会越来越不值钱。”
“钱咋会不值钱吗?”男人生活了几十年,物价几乎没变过,所以根本不理解这话。以为是外甥故意说的孩子话。
“不管了,舅舅要不用这钱,那我以后就住到大街上去。我也不住你家房子了。”
“你这孩子、”
把他舅舅挤兑的没话说,老汉呵呵笑。“用吧。让凡凡在家里待的更自在。”
“行。”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童语终于了了一桩心事。舅舅舅妈回房睡觉,外婆从炕上给她拿来一床新被子。
童语望着这条被子,无语到嘴角抽抽。绿色的绸缎被面,像极了电视里新房床上叠放的婚被。
“之前攒的票买来准备给你大表哥结婚用。现在先紧着你,等他结婚时再说。”
“他结婚有他爹妈呢,不用你个当奶奶的管。”
“也对,分家了自己结算自己的,布票啥的他们都有。”说完老人抱着被子跟童语说:“走,外婆给你送过去。以后你就有新被子了。”
童语跟着回了自己屋子。表姐他们看到一个个羡慕不已,新里新面新棉花。而且被面是绸缎的,比他们这花布的高级。
“那我跟表姐换吧。”表姐的被子没补丁,虽然旧了但洗的很干净。
“不行。这是奶奶给你做的,你自己用。”
大姐姐非常有原则,虽然眼馋但却没据为己有的想法。新棉花多暖和,她这好几年的根本没法比。
“好了,快睡吧。”
老太太根本不知道外孙在纠结啥,她自以为这被子顶顶好,给外孙盖不委屈他。
童语:我没说委屈,我是别扭啊。
林返翌日醒来发现手上没字,而身上盖着崭新的被子。新棉花如云朵一般轻暖,比旧被子舒服多了。
他为什么没给自己留信息,昨晚发生什么了?早起外婆不让他去干活,晚上一夜好眠的林返小朋友只好听话。夜里给神仙做事,得,这下外婆真信了。一心认为他晚上累,白天得休息一下。
在家里跟外婆闲聊,没发现什么不对。除了提前分了锅,可这是高兴的事儿啊,他为什么生气不给他信息了?
小朋友自认对方是生气了所以才不给自己留信息,童语在家里则四处翻找,最后找出一条妈妈结婚时陪嫁的被面。好么,跟那条也差不了多少。难怪这么多年压箱底,妈妈大概也嫌它太花哨显眼。
周末吧,周末去买条被面带过去换掉。用那个我真的太别扭。当晚过去时她依旧携带着手表,存货等待支书媳妇帮忙卖。
时间依旧是傍晚,她将手表藏好,跪地上假装捡红薯,实际上是在观察这孩子留下的信息。
你生气了?
下面居然还有个问号,不错这孩子居然还知道符号。可是,这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生气了?
哦,想了一下明白了。她昨天忘了给他留信息,大概是这样让孩子产生了误会。
“凡凡你干嘛呢,是又头晕了吗?奶奶说你不舒服就回家。”表哥瞅瞅天边的落日。“快下工了,你是自己回还是我送你?”
童语摆摆手。“没事,我就有些渴。”
“渴了啊。那忍忍,马上就下工回家了。”如今水壶都是稀罕物。老吴家一个水壶分家时被老三媳妇抢走了。他们没水壶,上工时喝几口,渴了只能等回家。
“嗯,知道了。”
乖乖的跪着捡红薯,抬头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三舅妈。她背上背着儿子,也在捡红薯。孩子不知为何开始哭闹,她颠着身子嘴里在哄。
“不哭了,妈妈放你跟姐姐到地边去玩啊。”
这时期很多女人带着孩子下地,这场景不陌生。孩子在母亲背上睡着又在母亲背上醒来。
解开带子放孩子到地边玩,嘱咐四岁的闺女看好弟弟。她赶快返回,生怕干少了被队长扣工分。
童语边捡红薯,边奇怪的摇头。她真弄不懂,为何同为母亲的婆婆和儿媳却是天敌?都一样十月怀胎为人母,一样辛苦带大孩子,其中艰辛不该感同身受吗?
她奶奶也是,对妈妈从来都没好气。因为她生的是女儿,所以老说妈妈没用。哪怕她是知识分子,跟爸爸一样上班挣钱。马上进入千禧年了,她还那么古板。说妈妈不生儿子就是给爸爸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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