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一个星期没有说话。
他很少回家,即使是回家,也冷着一张脸假装没看见我。连婶婶都看出我们之间有些不对劲。
她悄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于是她就去数落哥哥:“刘成蹊你有没有出息,你都多大个人了,还欺负你妹妹,你麻利儿地快给你妹妹道歉,要不然就让你姥爷收拾你。”
他也不反驳,面色不变,充耳不闻。
婶婶见我们都这样,叹了一口气,也不管了。
一个星期以后,我顾不上和哥哥的冷战了。我没精打采地跟嘉馨通话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满月,我要结婚了。”
我“哦”了一声,几秒钟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我抓紧了电话尖叫道:“你说什么?你要结婚了?!”
“满月你别激动,”嘉馨在电话那头无比镇定,“没错,我是要结婚了。”
她结婚的对象,竟然是苏冽。那个我早在八百年前就忘记了的苏冽,他竟然再一次杀了出来!
我真的必须承认,吴嘉馨的动作永远都比我的思想还快。
这种时候,我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小痛苦小悲伤。嘉馨回来的第一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和她聊到半夜。
我们在我的房间里,如同小时候一般,躺在一张床上,听她指点江山一般描述她的恋爱史。
从开始时苏冽装作不认识她,到他终于接受她,再到他终于向她求婚,嘉馨整整用了五年时间。
我不敢相信,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嘉馨经历过那么多的悲伤与喜悦!我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重新找回了苏冽!
嘉馨为了苏冽,从温暖的南方去了寒冷的北方,从熟悉的家乡去了陌生的城市,即使满身风雨,也仍然保持满腔热血,坚定不移地守在苏冽身旁。她忍受孤独,忍受苏冽的视而不见,忍受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一直到连他周围的朋友都看不下去而质问他:“苏冽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这么好的女孩你怎么狠得下心?”
嘉馨复述这句话的时候还在笑,而我看着她的笑脸,却只想大哭。
我心疼地抱住嘉馨,说:“你总说我傻,你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傻的人。不就是一个苏冽,至于吗”
她低声说:“是啊,不就是一个苏冽。可是,这个世界上我就只爱这一个苏冽。”她随即笑了笑,“谁叫我就喜欢他了呢,我拿他没办法。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那时候我经常这么安慰自己。”
嘉馨回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那时候我半夜里总是偷偷地哭,我想我爸妈,想家,想你,想这里的一切。可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你们瞧不起我,骂我没出息。我不是没想过放弃,有一次他喝醉了对着我叫出别人的名字,那时候我是真的想放弃了。可是第二天他醒来对着我微笑的时候,我又松不开手。”
她的声音终于有些颤抖,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入我的睡衣。
“我跟自己说,那么多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那么多伤害我都可以埋在心底,那么多痛苦和折磨我都熬了过来,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
我紧紧地抱住她大哭:“吴嘉馨,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她将自己的眼泪用力抹掉,轻轻拍着我的背脊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早就不伤心了。”
随即她又低声骂道:“后来我才发现,他就是犯溅,你越软弱贴着他,他越不稀罕,后来老娘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却自己黏上来了。
“我们重新在一起以后,我以为他终于被我感动了,收了心。那时候我高兴地觉得连我们公司那个恨不得把我们骨髓都榨出来的BT都跟梁朝伟一样那么帅,我走路都想跳着走。我对他百般体贴,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现在想想那时候我还真是傻。
“可是我没有想到,就在那个时候,他竟然还在外面给我勾三搭四,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那种。我终于受不了,单枪匹马堵住了他和那个小三儿。那死女人还给我学琼瑶,让我成全他们,憋一口台湾腔说‘我是真的很爱他’。”嘉馨边说边模仿那个女人当时的腔调,我笑不出来,只觉得心酸。
“老娘当时就怒了,指着她骂,爱爱爱,你懂个屁爱,你爱他什么?你给他做过饭还是给他洗过衣服?你见过他喝醉了号啕大哭的蠢样吗?他生病的时候你给他端过茶递过水整夜整夜不睡觉吗?你能受得了他当着你的面勾三搭四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吗?老娘都没在这儿张口闭口喊什么爱,你喊个屁!
“那女的当场就被我骂得不敢做声了,我转头一看,苏冽那家伙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打了过去。我说,还有你,老娘从十四岁就被你害到现在,我欠你的啊?从前我们没在一起也就算了,现在你是我男人,你就不能在外面再给我玩这一套!你凭什么让我对你那么好啊?你不过就是仗着我爱你!
“其实当时那一巴掌打过去之后,我心里就在想,完了完了,这下我们俩是彻底玩完了,于是索性就把想说的话全说了。可是,没想到他等我说完,跟傻子似的看了我好半天,突然冒出来一句,嘉馨,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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