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坐在高高的棺盖顶部,垂下眼。
这个角度可以正面看到里面躺着的人, 虽然大部分视线仍然模糊不清, 但大概能猜到五官在哪里。
塔塔将脸贴在冰凉的棺盖之上, 挑了个最凑近诺亚耳朵的距离, 不抱什么希望地喊了几声:“诺亚......诺亚!醒一醒呀!”
“……唉。”
塔塔沮丧的垮下肩膀。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试一试呢?
或许......唱首教会的圣歌试试?
塔塔依稀记得,血族的信仰和人类信仰的光明神是互相对立的存在,几千年前诺亚和光明神在现世的降生圣子还是死对头关系。
塔塔年幼的时候曾随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去过几次教会,在那里向伟大的光明神祈祷。
可惜的是,命运并没有眷顾她的母亲,让她消除病痛健康长寿。但塔塔依稀还记得一些圣歌的歌词,以及在神像之下祈祷时念出的祷告诗篇。
既然正常方法没有办法唤醒诺亚,塔塔决定另辟蹊径,用血族最厌恶的存在来刺激一下他。
说不定这位棺材里沉睡的男人,在听到赞美死对头的诗歌之后,会气得从棺材里直接坐起来呢......
塔塔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棺材顶上,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模样,面朝着厚重窗帘遮盖的窗户,假装想象出阳光普照在她的脸上,开始虔诚的祷告。
“创造苍穹与万物的光明神啊......”
塔塔磕磕巴巴的背诵着祷告词,其中记不清的地方就随口含糊过去。毕竟从十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正式接受过正统的贵族教育,不像克里斯蒂娜那样,光是各种辅导她的家教,就有四个。
再加上塔塔自己其实也不太喜欢念书......
于是她背着背着,不知不觉就越来越困,思绪一下子走神,脑袋往前面猛地一磕——
“啪”的一声!
额头狠狠撞在了诺亚脸部正上方的水晶棺盖上面。
少女柔软娇嫩的皮肤毫无防备的砸在棺盖上面繁复的暗纹处,被那些尖锐细小的雕刻痕迹戳的生疼。
整张脸在重力作用下被挤扁了,像一块原本绵软蓬松的奶油蛋糕,被压成了一块龟裂的可可饼。
“嘶——啊!痛痛痛痛痛......”
塔塔捂着被撞得发烫的额头,水汪汪的眼睛里着一包眼泪,慢腾腾爬坐起来。手指轻轻笼在额头处,指尖都不敢去压那一块的皮肤。
疼死她了!
塔塔快被自己刚刚的行为蠢哭了,哪怕心里知道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看到她刚刚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觉得脸颊发烧似的滚烫。
真丢脸......!
一时之下也没有心情继续折腾,更不要提背诵什么倒霉的祷告词。她手脚并用地从棺材顶端爬了下来,连之前放在靠窗角落的矮凳都没有搬回原处,直接自己回到沙发处躺下睡觉了。
她不干了!
气哼哼的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拽起旁边的羊绒毯子盖在身上,背对着身后讨厌的大棺材闭上了眼睛。
也就没有看到,身后昏暗黯淡的房间内,残存的十根蜡烛在一瞬间突然全部熄灭。像是从房间中央的水晶棺材处,无形向外扩展在开一道隐形的气流,利刃一般割裂掉光线的存在。
而下一秒。
室内又恢复了光亮。
-
第十日夜晚。
几日不见的西蒙准时出现在房间门口。
半张脸隐藏在昏暗长廊的阴影里,微弱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皮肤苍白,两只血瞳冷血无情,凝视着塔塔在女仆的带领下一步步靠近他的身边。
塔塔垂下眼,在还没有到达门前的距离提前停下,乖巧地屈膝行礼:“费因斯殿下,夜安。”
女仆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开门进屋,照例从门边最近的距离取走两根蜡烛。
她全程低着头颅,丝毫不敢抬眼看一眼正中央的棺材,出了房间后也是安静的将自己淹没在黑暗之中,在西蒙一个眼神之下屈了屈膝,率先离去。
塔塔余光看到女仆离去,心里一紧,指尖掐了掐裙摆。
上一次见面时,西蒙给她留下的惊恐感还记忆犹新。哪怕她现在有一肚子问题想要期待西蒙给予解答,但始终心里紧张慌乱,害怕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男人淡淡应了一声。
他迈开修长的双腿,抬步走到塔塔的面前,指尖抵在少女小巧精致的下巴尖,微微用力迫使她顺从地抬起头。
原本乖顺地垂在肩头的长发,随着仰起头的动作向后散落,发丝微微卷曲的弧度像是微风吹拂海面的波浪,在星辰夜光之下更显得柔软而美丽。
女孩的肌肤瓷白透亮,指腹稍微压在皮肤上,就能轻易留下一小块晕红的痕迹。
西蒙目光扫过塔塔的脸庞,落在她那双宛如清晨薄雾笼罩着天光的双眸,澄澈的冰蓝色里,像是存着永不熄灭的光亮。
真诱人。
抵在塔塔下巴处的指腹似是不满足于这一小块肌肤的触碰,忍不住摩挲游移着,一寸寸顺着她的脸颊弧度缓慢向上,直至整个手掌都覆盖在了少女的侧颜。
冰冷的手心贴在女孩温热的脸颊上。
眼前强行维持着安静乖顺的女孩始终半垂着眼睫,似是不敢抬眸正视他。
此时她下意识轻轻一颤,仍然咬着牙没有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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