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最近脑子里总莫名其妙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包括她总是在做的那些梦,也让她有些摸不清头脑。
这几天,阿树的梦里一直在重复女孩从城墙上跳下来那一幕,每次当鲛人接住女孩后,她都会醒来。
一梦一醒的次数多了,阿树逐渐变得肯定,梦里那个男子脱口而出的名字,不是别的其他名字,而是阿树。
难道……她梦到了前世?
话本里倒是有些过一些前世今生的故事,总结来说无非有两种。一是前世恩情今生结草衔环来报,另一种是三生石篆刻有情人长长久久。
她的会是哪种呢?
阿树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觉得啼笑皆非,脸颊都不自觉有些发烫。
怎么可能的事情嘛,还前世今生。
也太离谱了。
暗自庆幸,还好她只是在自己心里想想,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甚至写信的时候都没有分享给哥哥。
不然真是好丢人。
阿树不愿再细想这件事,干脆拉着君一去隔壁院子找顾临川。昨晚她情绪不太好,今天冷静下来,有不少事情想要向顾临川问清楚。
结果到了顾临川的门口,才发现他不在家。
君一说:“昨夜顾公子从你门前离开后,径直出了谢府。”
阿树疑惑:“奇怪,他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和哥哥一样,都神神秘秘的。”
她在顾临川的房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等他回来。随手推了推房门,却发现房门只是虚掩上的,并没有落锁。
阿树想到在隐岛的时候,顾临川白天出门,好像也向来是不关门的。
但整个隐岛上除了他们俩,并无其他有灵智的生物。
现在在谢府,来来往往都是江湖人,无论什么身份的人都各怀心思。万一有人发现顾临川是鲛人,意欲夺取他的鲛人珠,那岂不是得天下大乱。
“……小川也太没有防备心了吧。”阿树嘀咕着,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屋去等顾临川。
屋内布局摆设和她那里的差不多,只不过桌上没有妆奁镜和首饰盒,少了女儿家的柔软温情,多了几分清寂。
考虑到他们到底是已经离开隐岛,来到内陆江湖,就要按照江湖的规矩克己守礼。阿树不像在小木屋时那样,态度随意地使用顾临川的物品,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从袖中翻出小本子。
打算一边等顾临川回来,一边再仔细回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落的线索。
她的目光扫过床下的脚踏处,忽然停住。
一个白玉瓶侧翻倒在地上,其中几颗赤色丹丸滚落出来,其中几颗被人碾碎,零零星星地撒了一地。
阿树收起小本子,走进捡起地上一枚丹丸,仔细凑近端详。
但她不通医术,只好抬头又看向房梁处,举起手中丹丸,自然而然地说道:“小一,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药。”
然而君一却从屋外翻窗进来,一脸无语:“……小姐,我不是次次都在房顶的。”
出了碧隐岛后,君一作为君家暗卫,大部分时间都隐藏在暗处。只有情况迫不得已,或者是阿树要求,他才会戴上铜质面具出现在人前。
阿树眨眨眼,默默放下举在半空的手,“哦。”
她早就习惯自家暗卫的神出鬼没,偶尔对着空气讲话,猜测君一藏在哪里,也是她自娱自乐的一个小乐趣。
君一接过阿树手中的丹丸,仔细端详了片刻,微微凝眉似有些疑惑:“我医术虽然不算精通,但寻常药物成分倒是能分辨一二。这枚药丸乍一看,和用来调息凝神的上等清神丹一模一样。习武之人若是武功出了岔子,通常靠此丹平心静气,恢复神智。”
“然而这枚丹药中有一味辅药,并不是寻常清神丹会用到的草药。我一时也不敢断定,这种清神丹是否会有同样的效果。”
阿树也很疑惑。
哥哥曾同她说过,鲛人的修炼法门是靠吸收天地灵气,一呼一吸便是修行。而不是像人类那样,必须通过武学功法,才能提升内力。
顾临川为什么会需要清神丹?
难道是在岸上呆久了,不会呼吸了?
阿树并不知道鲛人离开海水过久,会鱼尾寸寸干裂,受到万箭穿心之痛。
不过她倒是多多少少能猜到,顾临川吃这个药丸,想必是为了保持平心静气,而不再像前几次那样,总是在她面前情绪失控。
但是,又是谁给他清神丹的呢?
想到隐岛那间简陋的小木屋,以及之前两人没钱买船,只能日日辛勤的造船渡海之事,阿树下意识将顾临川和一穷二白划上等号。
而且,她就算再不通外物,这些日子同江湖人相处了许久,也大概知道上等清神丹是多么的千金难求。
毕竟一粒清神丹,便可救回走火入魔之人。
阿树忽然问:“你说小川会不会参与了魔教和正道的斗争呢?”
君一正在试图分辨出那一味辅药的药材,冷不丁听到阿树的疑问,不由得呆了一下,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
他当然明白,自家小姐这样询问,肯定不是觉得顾临川站在正道的立场,而是怀疑他成为了魔教的爪牙。
但是君一并不知道,阿树心里那个一直提醒她小心鲛人的声音,像一抹灰尘落在心中,让她虽不至于耿耿于怀,但也不能全然放下心,去信任顾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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